第10章梦魇：他被囚在过去

初雪，一连下了三天三夜，仍旧在絮絮飘落。

帝宸殿内，灯火已经熄了，纵患有严重的失眠症，可在近日的劳累中，时聿倒是能陷入沉睡。

殿内的窗并没有关严，外面的冷风透过缝隙丝丝吹入，青年身上却只单单盖了个薄被。

如今本就寒冷，再加上这几天他根本没有怎么休息过，身体机能早已受不住了，此刻不过丝丝凉风，身体就起了反应。

脚踝，膝盖，小腿逐渐开始发酸，泛疼。而这些疼痛根本不能将青年唤醒，反而让他陷入过往的梦境中……

荒芜野地里，四周已是一片茫然。天上下起的大雪已经地面覆上了一层白。周围光秃的枝丫也堆起了雪。

周围，是枯草、荒木、废楼。地面苍白雪被上依稀有几道猫步。四周空旷孤寂，却唯有一少年跪立于苍茫中。

他双手被铁拷锁住，铁链末端连着两高立的树干。身着囚衣，赤着脚，双膝着地，脚踝处却被刺穿钉在地上。

伤口不断流出鲜血，将身下的白雪染红，甚至融化。于一片苍茫中显露朱红，就像千年冻雪上绽放的红莲，高贵而妖艳。

天上仍在不断下着雪，落在伤口处刺痛难忍。可在这空旷无人之处，又有谁来怜惜他呢？

大雪一直没停，逐渐逼达脚踝，覆过膝盖，淹没大腿。伤口处由最初的刺痛到现在的麻木。

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甚至不知道伤口是否还流着血。大雪将双腿淹没，他只能感受到从四面传来刺骨的寒冷。

太冷了，他从不知道，雪竟然能如此伤人。双腿已经麻木到没了知觉，或许会就此废掉。

整个雪域，从始至终，没有一人踏足。少年就在这里跪着，伴着绝望等待。他想，自己或许会死在这雪堆里。

倒也好，太难了……他甚至不知道未来还会有什么折磨，他是真的……快受不住了。

生在皇家，时聿从来都是锦衣玉食，尊贵无比。

本就聪慧过人以及至幼之时便显现出的管理天赋让他始终在父王的赞赏和教诲下成长。更是小小年纪便被封为太子。

这样一位太子殿下，过往十五年哪受过什么辱，经过什么苦。从象牙塔里出来的人，陡然遭遇如此折辱，不是崩溃，便是疯狂。

而少年，显然属于后一种。

他无数次产生死的念头，却一次次否决。

他不能死。

还有郁青山，被囚的将士们……

他不能死。

时聿知道，那些人根本没有下限，他们想要的是将他的尊严，骄傲击垮。想看曾经尊贵傲人的太子殿下匍匐于地上，苟延残喘。说到底，不过是对低人一等的不甘与妒恨。

可他已经经历了那么多，哪里甘心就此放弃。若如此，之前的一切又算什么？

便是被俘，他也代表着夙朝的颜面，他没有退路，只能坚持。

……

“陛下，陛下……”

时聿猛的睁开眼睛，眸中仍残留着荒芜与痛楚。

元因见他醒了，便退到一边跪下去，等时聿缓和。

“怎么回事？”时聿缓缓起身，却抬手按向眉心。

“回陛下，今夜的雪下的厉害，风也急啸，奴记得您殿内窗户并未关紧，想着将窗子关上，却见您似是入了梦魇。”

雪吗？他继续开口：“雪势如何？”

“如今已到了小腿处，还在下着，势头倒也不小。”

“现在什么时辰了？”

“将近寅时了。”

时聿闭了闭眼睛，看着他道：“派人通知文武官，今日不必上早朝，将重要折子递上来即可。至于其他需要召见的，等通知便是。”

“诺”

“下去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