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背黑锅

闻折竹猛然看向狱卒,“他在这里,又是谁杀了段落?!”


可狱卒只眼神空洞地看着他,随后无力倒下。


“咻!”


闻折竹闻声再看,寒芒已至眼前。


闻折竹展开折扇,铁刺刮过枪尖,刺耳声响刮得人心中焦躁。


柳如烟眼神一厉,拔剑杀向褚爻。


季知禅调转枪头,行若鬼魅,眨眼间越过闻折竹。


“当!”


枪剑相击,一触即分。


柳如烟手臂被震得麻木,眼见季知禅就要再次杀来,闻折竹甩出折扇,季知禅横枪格挡,只一瞬的停顿,闻折竹已赶至身前。


“我拦住他!”


褚爻在听到剑出鞘之时,盲杖重重点地,声似巨石压下,却不知压在何人心头。


“咔咔……咔嚓。”


柳如烟斩去木杖,褚爻扬手抛去断木,后撤一步,忽地仰倒。


柳如烟挥剑再刺,却刺了个空。


褚爻的身影突兀地从眼前消失,柳如烟垂眸,见她不住下坠,坠入凭空出现的地道。


柳如烟当即再刺。


翟夫人在褚爻腰间一揽,脚尖轻点台阶,举剑上挑。


褚爻在翟夫人臂弯滚了一圈,稳稳落地。


季知禅绞去折扇,越过闻折竹杀向柳如烟。


长枪撕裂空气,风吹得柳如烟的发丝向前飞舞,倏忽之间,枪剑铮鸣。


柳如烟旋身横剑,剑身堪堪抵住辟邪枪尖,被巨力冲击得节节败退。


柳如烟半只脚踩在地道的边缘,摇摇欲坠。


一柄长剑从幽暗密道中杀出,贯穿柳如烟的胸膛,将他支在九泉之上。


“嗤!”


翟夫人断然拔剑,柳如烟落入地狱。


“咚!”


柳如烟倒摔在地道的台阶上,见到季知禅平静的面容,翟夫人退去麻木的畅快神情,褚爻挂在嘴角的讽刺笑意。


柳如烟死死盯住褚爻,嘴唇翕动,顷刻溢出鲜血,遏住他所有声响。


褚爻在两人完全颠倒的视野中垂首,视线并不与其相接。


柳如烟瞳孔上移,努力去够一个盲人不知落在何处的目光,死鱼般翻出的大片眼白上爬满红色血丝,如同肌肤上的裂纹。


失血与窒息不住削弱他的感官,整个人都似飘在空中,柳如烟挣扎着想落回地面,可为什么,为什么——


濒死之际,他脑中所有念头,都在嘲声中销声匿影。


“请使君,为家族赴死。”


“柳如烟!”


闻折竹见其身死,萌生退意,舞着折扇退向庭院。


褚爻高声提醒:“别让他走!”


季知禅朝密道内递去一眼,确认褚爻无事后,又杀回人群之中。


褚爻失去探路的工具,磕磕绊绊地步上台阶,踢到柔软的尸体,停在原地踌躇。


翟夫人抹了一名府兵的脖子,瞥见被尸体拦路的褚爻,飞下密道,将她捞上地面。


褚爻被转得背朝翟夫人,又被她带着在空中整整转了一圈才脚踏实地,褚爻有理由怀疑,翟夫人完全是就上次没能杀掉柳如烟一事,报复自己。


“夫人的轻功真是顶顶好……呕……”


翟夫人扬起明艳笑意,连一身素衣都被染得鲜活,仿佛回到了鲜衣怒马少年时。


眩晕带来的作呕感被朗笑稀释,褚爻扶住她的手臂道:“印册。”


翟夫人拍了拍她的背,“站稳。”


闻折竹将季知禅带到人堆里,季知禅却跟砍瓜切菜一般,府兵在他手上走不过两招。


闻折竹心知走不掉,回身杀向翟夫人。


闻折竹折扇脱手而出,众人皆以为他要夺印册,哪知他虚晃一招,袭向褚爻。


“当心!”


翟夫人打开折扇,再要去接褚爻已经来不及。


褚爻不辨方向,直接朝前腾空跃起。


闻折竹惊愕睁眼,看她从头顶掠过,脚步急停,蹬地向上抓去。


季知禅杀出重围,飞身接住褚爻,长枪上撩,直直停在闻折竹喉间。


“你竟还会轻功?”翟夫人挑眉,捧着绥州牧的印册上前,“怎么不自己飞上来?”


褚爻扶着额头,又回忆起方才的眩晕感,“要是飞上来撞到顶,谁给我付诊金?”


翟夫人又笑了起来。


几人在乱战中谈笑,不消片刻,厮杀已停。


褚爻听到接踵而至的脚步声,扬声道:“府中遭逢段氏贼人袭击,幸得闻少主相助——”


闻折竹震惊转头,季知禅“唰”地一下收回长枪,枪尖堪堪擦过他的脖颈,留下丝线般的痕迹,豆大血珠从中溢出,几乎感觉不到痛意。


翟清带着一众文武官员步入内院,接着褚爻的话道:“多谢闻少主阻击贼人。”


闻折竹手掌握拳,紧了又紧,最终没有多说什么。


褚爻取过印册,“绥州牧柳如烟死于贼人剑下,下官闻使君遗命,州牧之位转交前任绥州牧明宜之子。


“介其年少,由翟夫人代领州牧一职。”


官员们大骇,“州牧之位,岂可由……”


翟夫人拿回印册,走出寝室。


“谁有异议?”


数人或皱眉、或上前、或拱手,翟夫人扫过他们身后之人,官员中悄无声息地分出两泾。


“好。”翟夫人勾唇,“翟清。”


翟清打了个响指。


“什么……嗬!”


匕首穿破咽喉,最前方的一众反对者尚未来得及逃窜,尽数死于明宜旧部之手。


后方无异者面露惊恐,抖擞着后退。


翟夫人冲着旧部抬颌,“都是州牧府的要员,还不快去安抚诸君?”


旧部们两两架着一位官员离开内院,尘埃落定。


——


清风徐来,吹散庭间


扶疏花木,淡黄花瓣簌簌落下,和着秋日暖阳铺满几案。


褚爻抿了一口清酒,浮在水面的桂花顺势进入她口中,醇厚酒香在味蕾上炸开,留下清甜的余韵。


季知禅取走烤好的肉串,为防香料抖落,季知禅一手将其递到褚爻嘴边,一手接在底下。


褚爻进食时,下巴落至季知禅手心。


而季知禅每次都假装无意地用指尖拂过褚爻的下颌。


翟清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亲热,恶狠狠地撕下一块肉。


褚爻进食缓慢,咬走最上面一块肉后,半晌才会吃下一口。


季知禅在这个时间里,将余下的吃进自己肚子,等褚爻腮帮子瘪下去,再从炉上取新的一串。


褚爻虽疑惑每一块肉都在竹签的顶端,吃起来毫不费力,但她只以为是季知禅将余下的都推到了高处。


翟清从被忽视的恼怒到面无表情地盯着两人,独自饮酒。


他看了一眼视线虽也落在两人身上,但并不聚焦的闻折竹,又觉忍无可忍。


“砰!”


酒杯重重砸在案上,褚爻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微微侧头,很快又被季知禅送来肉串引走了注意。


翟清深吸一口气,转过身用刀扇敲打闻折竹身前几案。


“吃啊!”


闻折竹一直阴沉地盯着褚爻,对香气四溢的烤肉毫无兴趣。


褚爻也问:“闻少主怎么不吃,是菜肴不合胃口吗?”


翟清火上浇油:“他有个屁的胃口。”


翟清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闻折竹的面色却更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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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冷看向翟清,“无聊。”


“本公子是挺无聊的,比不得你闻少主,马上就要成为大忙人咯——”


闻折竹噌地起身,翟清跟着他站起,刀扇压在闻折竹肩头。


“拿开!”


翟清收回刀扇,改用手将他按回座位,“哟,火气这么大?急着走做什么,外面的人可都还看着呢。”


闻折竹被留下,各方势力皆有臆测。


在百姓心里,柳如烟同士族交易放走贪官一事被坐实。


而段氏得了褚爻的假消息,却没等到闻折竹救走段落,只等来了段落的尸体,又从百姓口中得知柳如烟欲放走段落,便以为是闻折竹欺骗他们。


搞不好,连杀柳如烟的黑锅,段氏都觉得是闻折竹给他们扣上的。


但闻折竹不能接这口黑锅,只好承认自己耍了段氏——


还是一口黑锅啊。


这种让闻折竹吃亏的感觉,翟清觉得实在美妙,又莫名的熟悉。


褚爻不知翟清心中千回百转,只是觉得少了个人:“翟夫人不来一起吃吗?”


翟清看向背对着他们,独自坐在一旁的翟夫人,沉默数息,“姑母居丧,不食酒肉。”


“抱歉。”


翟清摇了摇头,当着闻折竹的面谈起正事来,“柳如烟势必会成为抹不掉的污点,将柳氏钉在耻辱柱上。不知道有多少士族等着拉柳氏下马的,等新宁这把火烧回朝廷,天底下可就热闹了。”


褚爻接道:“趁柳氏声望一落千丈,不如再添一把火?”


“嘶,还要来?清誉可是士族最看重的东西了,你跟柳氏有仇吗?”


算不上仇,只是,得趁热打铁,为星阁辟谣才是。


“柳氏先前不是弄出个什么‘天命之人’的传闻?”


翟清嗤笑,“某些人为自己铺路的小把戏罢了。”


“是啊……唔。”


肉串又递到嘴边,褚爻只咬了一小口,推开季知禅的手继续说:“但现在,是铺路还是拆桥,就不好说了。”


季知禅看着剩下半块肉,理所当然地塞到自己嘴里。


“将柳氏造谣的事情披露出来,等真相在民间发酵得差不多了,再放出柳如烟买凶杀人的证据,让柳氏彻底失去民心。”


“这事仅凭翟氏可干不下来啊。”


褚爻微微一笑,“闻少主干吗?”


闻折竹冷面不语。


“不干?”褚爻没等到回应,举起酒杯,“那干一杯吧。”


翟清端起两杯酒,递给闻折竹一杯,闻折竹不接,他就将其放在闻折竹身前,自己右手端着另一杯酒,与左手碰杯。


“敬闻少主。”


“不喝吗?”褚爻淡淡道:“不喝的话,闻少主可以走了。”


闻折竹皱眉,“你到底是谁?”


褚爻只道:“若闻少主愿意做这笔生意,只管找景阳王府买单。”


翟清闻言,左手的酒杯又往前递了递。


而翟夫人听了这话,不禁扭头看了她一眼。


闻折竹接了酒与众人碰杯,手腕倾仄,被泥土尝了清酒的芳香。


翟清仰头饮尽杯中酒,看着闻折竹离开的背影,不由得大笑出声。


褚爻淡然饮酒,又想吃肉,拍了拍季知禅,却发现他送来一块新肉,“刚才那块呢?”


“吃了。”


褚爻沉默一瞬,继续若无其事地喝酒。


直至夜深人静,酒尽兴阑,季知禅抱着不想走路的褚爻回家。


翟清冲褚爻大喊:“我知道你是谁了——”


褚爻在季知禅怀里翻了个身,投出一把匕首。


自然是没有扎中翟清的,但——


“我的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