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君独幽 作品

100. 识破

仿佛是觉察到她的害怕,朱杞握了握她的手,转身走出假山。


见到秦王,镇国公的脸色未变,对身旁的婢女道:“下去吧。”


婢子俯首称是,离去时不着痕迹地朝假山望了一眼。


“想不到殿下还有偷听壁角的嗜好。”镇国公语带嘲讽,但面上却带着笑意,似乎只是一句调侃。


朱杞同样面带笑意,“本王也未曾料到青天白日里,镇国公就敢做下杀人灭口之事。”


镇国公眼底闪过一抹阴霾之色,“殿下说笑了,不过是惩治不听话的家奴罢了。”


朱杞显然没有就此止住话头的意思,诧异道:“本王怎么听着似乎不是家奴。”


镇国公沉思片刻,似有妥协让步之意,朝秦王拱手道:“殿下想必是听错了,方才的婢子是在向臣禀报徐州水患之事。”


朱杞“哦”了一声,挑起眉看向镇国公,道:“那国公爷查到了什么?”


不久前晋王奉旨入徐州赈灾,镇国公此时提起此事想必是话中有话,不过是想借此拿捏秦王,想要将先前之事妥协。


朱杞眉眼微沉。


他没有继续追问徐州水患之事,反而冷了脸色,道:“国公爷博览群书,想必听说过《楚庄王绝缨》[1]的故事,万事不可做得太绝,凡事当留一线。”


镇国公起先以为他说的是晋王之事,很是不解,以为是自己借此要挟秦王,惹他恼怒,正与解释,却又听朱杞道:“二十多年了,国公爷对往事还是放不下吗?”


一句话便让镇国公心沉到了谷底,原来他方才说起《楚庄王绝缨》的故事,无非是想劝他放沈持玉一条生路。


镇国公不意外他会替沈持玉求情,只是没料到他这么快就将二十年前的事情查清楚了,既然他知晓了二十年前的事儿,必然也知晓了他的真实身份。


那是他此生最大的把柄,倘若朱杞将此事揭穿,他顷刻间将一无所有。


可没了他,秦王同样会失去镇国公府这一大助力,想到此他稳了稳心神,勉力装作若无其事,道:“臣不知殿下在说什么?”


朱杞冷笑道:“这是本王对你最后一次警告,你若执意继续下去,别怪本王翻脸无情。”


镇国公脸色变了变,将身子低了下去,再次深深施礼,道:“是,臣记下了。”


镇国公离开后,沈持玉却迟迟没有从假山中走出来,她太过震惊了。


那人竟然就是镇国公,堂堂国公爷竟然扮作游侠儿诱拐女子私奔,真真是太可笑,太荒唐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沉入了幽深的井底,四面八方涌来的冰冷井水将她瞬间淹没,她的心在顷刻间凉透了。


“持玉……”黑暗中朱杞朝她伸出了手。


一只温暖的手抓住了她冰冷的腕子,冰冷的井水很快退了下去,光照了进来,风从很远的地方吹来,那光伴随着风,像是冬日的太阳,太高太远,她一点也温暖不起来。


沈持玉闭上眼睛,缓了一下才睁开眼,眸子微微泛红,她声音喑哑:“你早就知道?”


他提到了二十年前的事儿,分明是早就知道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也早就知道镇国公就是她的亲生父亲,偏偏却不告诉她,让她这么笨拙地一点点地钻了进去。


朱杞张了张口,声音同样苦的发涩:“起先并不知道,从太湖遇刺开始……”


“为什么不告诉我,是害怕我对镇国公不利,影响你的皇图霸业吗?”沈持玉一把甩开他的手,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不,不是你想得那样。”他只是害怕她受到伤害,可话却说不出口,因为他自己心里清楚,眼下他少不得镇国公府的助力,他们已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远处传来伶人凄婉的唱词,婉转凄怆,揪心剜肉般地叫人遍体生寒。


她咬紧牙关,看向他,“我只问你我外祖父的死与你有没有关系?”


朱杞眼中闪过一抹受伤之色,“沈太傅的死或许受我牵连,但我从未伤害过他。”


沈持玉弯了弯唇角,泪水顺着唇角溢入口齿间,苦涩漫上舌尖,她的视线模糊起来,“你最好问心无愧,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他眼中同样氤氲着蒙蒙雾气,像是那些经年散不去的怅惘,他们如何就走到了这一步。


沈持玉抹去脸上的泪痕,理了理鬓角,如一个端庄优雅的贵女般朝他行了万福礼,而后脚步一转朝着廊外走去。


抬头的刹那瞧见连廊尽头站着的清秀女子,不由愣了愣,不过她很快恢复了神色,低垂着眉眼朝着她的方向走去。


一个简单的万福礼后,她起身离去。


擦肩而过时,她分明听到了极轻极轻的瓷器碎裂之声,就好似哥窑冰裂的瞬间。


秦王妃双手交握,背脊挺直,泰然拾阶而下,凤髻上的八宝珠钗映着灼曜日光熠熠生辉,她一步步走向院中的男子,而后在他三步之遥站定,启唇微笑:“殿下该回去了。”


朱杞看着眼前的女子,在那张无可挑剔的面容上看到了如镇国公一般无二的笑容,他扯了扯唇角,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许是有了朱杞先前的震慑,她离开镇国公府的一路竟毫无波折,程栖迟本要亲自送她回去,却被国公夫人的贴身婢女叫走了。


沈持玉开始有些好奇这程家人的关系了,程栖迟明明知晓自己与他的姐夫不清不楚却仍然愿意请自己来府上做饭,而秦王妃明明看到自己了,竟也能装作若无其事地放自己离开。


可她再一想到镇国公那老匹夫,忽然间又意识到秦王妃和程栖迟竟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她觉得恨极了。


如今瞧着程栖迟也多了几分厌恶。


好在她安全出了府,拐入小巷果然就见到了停在巷口的那辆不起眼的马车,一直吊着的心终于落回原地,她走到马车跟前,道:“梅蕊,银妆嬷嬷回来了吗?”


坐在车舆外的斗笠女子向她伸出手来,沈持玉下意识伸手搭上,却在触及对方手掌时陡然间意识到不对,她想要收回手已来不及,对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拽上马车,手指也在顷刻间压住她的脖颈。


“你是谁?”沈持玉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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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对方陌生的面孔,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这时,车厢内响起一道儿冰冷的声音:“竟真的是你。”


下一刻车帘撩起,她被那女子一把推进了车厢内,她狼狈地跪坐在地,惊慌失措中抬眼望向来人。


眼前的男子芝兰玉树,临窗坐着,只是他的侧脸浸在暗影里,看不清眉眼,但沈持玉清晰地感觉到他目光中的冰冷。


“你乔装打扮到国公府有何目的?”苍白细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撑起半个身子,与他四目相对。


沈家二房之事他不相信与她无关,倘若真是她所为,那此女心机手段可见一斑,想到今日的膳食出自她手,他便觉毛骨悚然,倘使这人在饭菜中下了毒……他不敢往下想。


却听她轻笑一声:“怎么,世子怕我在饭菜中下毒吗?难不成你国公府有对不起我的地方?”


闻言,程御章捏着她下颌的手骤然一颤,眸光中竟有一丝慌乱。


沈持玉捕捉了这一丝异样,心底也泛起了涟漪,难不成程御章知道些什么?她正要试探他几句,却听程御章道:“你一个落魄孤女有什么值得我国公府惦记的,当真恬不知耻!”


“呵!”她轻笑一声,一只纤细玲珑的手搭上他的腕子,水眸漾出几分媚意,“我就是恬不知耻,不然怎么会上了你妹夫的榻?你说镇国公恨不恨我,想不想杀了我替他女儿解气呢?”


“你!”捏着她下颌的手指骤然收紧,力道大得像是要拆了她的下颌骨。


沈持玉痛得叫出了声,眼角溢出泪来,偏她强撑着不肯服软,一张欺霜赛雪的小脸因为疼痛泛起了嫣红,檀口微张,隐约可见一截粉红小舌。


深深望着他的程御章忽觉口干舌燥,他一把松开了手,退开数步,咬牙切齿道:“妖女!”


头次听到有人这般称呼自己,沈持玉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得更加肆意,“多谢世子爷夸赞,要知道从前她们都说我刻板无趣呢。”


闻言,程御章更加恼火,良好的教养让他说不出更加恶毒的话,只冷冷甩袖离去,临走下倒是撂了狠话,“日后离栖迟远些,日后再让我知道你利用他,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直到人走后,沈持玉强撑着的身子才颓然放下,她伏在小几上拼命干呕,眼泪从眼角滑落。


真是恶心!为了脱险她竟也用上了这样的手段,偏偏对方还姓程!


“主子你怎么了?”回到马车上的银妆见自家主子这副模样,吓得魂都丢了。


沈持玉呕得撕心裂肺却什么都没吐出来,她拭去脸上的泪痕,装作若无其事道:“没什么。”


说话间车帘被人撩起,露出梅蕊焦急的面孔,她道:“方才有人将奴婢引开了,奴婢追了两条街才意识到中计了,对不起,是奴婢失职了。”


沈持玉并未责怪她,国公府从来都不是等闲之地,更无等闲之人。


她很快调整好情绪,问起银妆今日府上之事。


“姑娘,那负心人竟是……”银妆直到现在都无法相信,德高望重的镇国公竟会做下如此卑鄙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