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听戏

一入夜,萧可爱几人就起身离开了。


白雾笼罩着四周,这个没有电灯的村庄彻底被黑暗覆盖。


鹤青枫拿着手电筒照亮着前方的路。几人按照记忆中的路一直走,很快就听到了那飘忽不定的唱戏声。关掉手电筒,隐约可以看到晃动的烛光。


萧可爱一下子跑过去。那道娇小的身影瞬间被白雾吞没。


那一瞬间,鹤青枫升腾起一股强大的恐慌感。他仿佛看到了躺在血泊里的昕昕,那个被死亡吞没的女儿。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再次回去,回去改变那一切。悔恨不足以形容他的内心,只是比起悔恨,他还需要抓住眼前。


他快步跟上,冲破黑暗和白雾的桎梏。眼前的烛光照亮了整个戏台。


果真如萧可爱所说的那样,戏台上满是白色的蜡烛,白色灯笼高高挂,只有一个穿着红色戏装的女人在台上咿咿呀呀唱着他们听不懂的曲儿。只是那唱戏的人不是站在台上唱的,而是吊在台上唱的。


正是如此,他们才无法听清她到底在唱些什么。


夜晚的寒风吹来,赵玉柔哆嗦了一下。戏台上挂着的白色灯笼晃动不已,就连吊在戏台上的人也随着这阵风微微晃动起来,凌乱的长发和舞动的戏服像是狰狞的利爪。周围树影婆娑都变成了鬼魅的影。随风而来的,似乎还有让人难以忍受的腐臭和血腥气。


这里不像是戏台,更像是祭台。


如果林玄和黎鸣在的话肯定会吓晕过去的。


萧可爱在三人不注意的时候已经自己一个人爬上了戏台。戏台很破旧,比白日里看到的更加破败不堪,那破旧的地板几乎已经看不到原本的颜色。


她一路走到那人脚下,抬起头去看。女人双目圆瞪,面目狰狞,满是鲜血的嘴巴依旧唱着,不肯停歇。她不懂她为什么不停下来。她只是盘腿坐下来,抬起头看着她,认真地听着她的一曲红尘戏。


鹤青枫和辞云安也迈着大长腿走了上来。两人对戏曲都不太了解,根本看不出她的扮相。这戏服也是破破烂烂,唯有红色鲜艳,就算他们稍有了解也很难看出这是什么角色。女人头发散乱将低垂的脑袋全部盖住,只有弯下腰从下面才能够看清她的长相。


看了几眼,鹤青枫抬头看向戏台的横梁。她是吊在横梁的柱子上的,上吊的绳子早就变成黑色。这原本是一根很粗的绳子。他不知道她是自杀还是他杀,但他可以肯定抛起绳子的人一定是希望她走向死亡。


“能解下来吗?”鹤青枫问道。


萧可爱摇摇头,“我昨天晚上没把她弄下来。为什么?林姨姨也是上吊的,她也是上吊的,而且都是穿着红色的衣服上吊的。这样就可以变成厉鬼了吗?”她第一眼看到面前的女人的时候就想到了许久未见的林青鱼。当年初见,她的林姨姨也是这般一身红衣烂在黑暗之中,被虫子和老鼠啃食。


后来,她才知道林姨姨是故意穿着红衣死的。她太绝望了,失去了亲生女儿,她没有了活下去的勇气。她想要和女儿相见,更想要为女儿复仇。所以没有力量的母亲穿着红衣走上了绝路,寄希望于自己化作恶鬼继续守护已经死去的女儿。只要变成了厉鬼,就拥有了保护女儿的力量。她活着的时候没能保护好她。所以她要变成最可怕的厉鬼守护黄泉路上的女儿。


她不能让自己的女儿死了还被别人欺负。


“她也是为了变成厉鬼上吊的吗?她是自己上吊的吗?”萧可爱有很多很多的问题。


鹤青枫无法回答她的问题。每一个亡灵背后都有属于他自己的故事。他有时候觉得他们这些玩家就像是一个个清醒又冰冷的看客,走过那些亡灵生前的路,冷漠无情地看着他们的故事,将他们彻底斩杀。玩家不在乎npC的故事。对玩家来说,那就只是一段故事。可对于npC来说呢?那是他们无法道尽的一生。


他沉默着走下台找了一把还算齐整的椅子。他站在椅子上想要将唱戏的女人放下来。不知道是因为萧可爱在还是这个女鬼知道他们在救她,亦或者是其他原因,从始至终,她没有没有暴动,更没有做多余的事情,只是吊在那里唱着他们听不懂的戏。


污浊的黑血从她的嘴里滴落在地板上。很难说得清这看不清原本模样的地板是不是她的鲜血染成的。


“搞不定。”鹤青枫尝试了几下。椅子晃动不已,绳子极其坚韧,即便他用刀去割也没有办法将绳子割断。或许将她吊在这里的不只是绳子。想了想,他将椅子拖到了女鬼的脚下,还不忘在上面垫了几块砖头,这样是上面的绳子就松了些,她也不会那么难受。


在遇到萧可爱之前,他是绝对不会做这种蠢事情的。不过有了足够的实力才能够发挥自己过于旺盛的同情心。


坐在地上的萧可爱伸手拉了拉他的裤腿。


鹤青枫只是看了一眼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伸手将萧可爱抱在怀里,略微高举,这样萧可爱就可以和女鬼平视。


不出他的预料,萧可爱伸出手将女鬼凌乱的碎发分成两半,各自用两个发绳给她捆了起来。萧可爱自己都不会给自己扎头发,就不要指望她给女鬼姐姐弄的发型有多好看了。那凌乱可笑的发型还不如之前呢。


站在下面的赵玉柔无奈,随后来到戏台上。她扶着辞云安的肩膀站在那破烂的板凳边上,从女鬼身后将她的头发撩了起来,用一根绣着金色丝线的红色发带将她的长发松松垮垮的束在脑后。光是从背影看,这可怖的厉鬼都多了几分柔美。


“完美。”赵玉柔推开辞云安递过来的手直接从椅子上跳下来。


遮盖住脸的头发撩开之后,他们终于可以看清女鬼的脸。说实话,上吊死的人生前再好看死后也是同样的面目狰狞。


萧可爱伸出手将一颗糖塞进女鬼正在微微张开的嘴巴里。她不懂得那么多稀奇古怪的道理。她只知道糖是甜的,吃了甜甜的糖就不会觉得那么苦了。


唱戏声一顿。女鬼那双继续要掉出来的眼睛缓缓上移。那双可怕的眼睛看向了面前的女孩。


她嘴巴微微张开,漆黑的污血翻涌。这个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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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萧可爱可以清楚的闻到她嘴巴里从肺腑翻涌而来的恶臭。一口一口的污血吐了出来,脚下已经积了一滩。


吐完了大口大口的血,她微微抬起了头,嘴巴里再次飘出咿咿呀呀的唱戏声。这是这次他们终于能够听清她在唱什么。


“拜别爹娘离家园,爹娘的叮咛我记心上。挥长鞭催战马追风驰电,为杀敌改男装奔赴前阵……”


赵玉柔虽然不听戏,但也不是对这些完全不了解的。


“她唱的是花木兰。”她说道。


萧可爱一愣。她是听过花木兰的故事的,在课本里——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不闻机杼声,惟闻女叹息。


她听着她唱,手里拿着纸巾给她擦拭脸上嘴边的污血。污血下的脸是非人的青色,脸上还有黑色的花纹。


面前的女人在唱着,却也是真正的死人。


死人唱着生前未唱完的曲。


“刘大哥说话理太偏,谁说女子享清闲。男子打仗到边关,女子纺织在家园……”


等萧可爱给她擦干净脸,鹤青枫就收回手将人抱在怀里。几人就坐在戏台上听着女鬼的戏。


深夜里的白雾越来越重,几乎看不清周围的一切,除了这戏台,周围的一切都被白蒙蒙的雾气笼罩。摇曳的烛光中,红衣女人站在椅子上唱着戏,唱着木兰经百战,都为生民免涂炭。


隐约中,几人似乎听到了奇奇怪怪的声音。


白雾之中似乎多了一些黑影。


萧可爱看了一眼地板,地板不再是之前的乌黑,周围的台柱也不再是之前的破旧。这里仿佛回到了过去,回到了那段悲剧还没有发生的时候。


周围那些无法分辨的声音和戏腔交织,填补了黑夜的寂静。他们侧耳倾听细心分辨,也只有萧可爱这非人的耳朵分辨出三言两句来。


“……结婚……”


“……新娘……”


“……山神……嫁娶……纸新娘……”


“……马上……”


是了,这个副本的名字叫做纸新娘而不是什么戏台上的唱戏女人。萧可爱抬头看向面前的女鬼,那红色的戏服在风中飘荡,红的像血也像极了新娘穿的嫁衣。


“你看那庄村之内家家户户老少团圆……”


女鬼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一场不详灾难的开篇。


萧可爱带着几分疑惑地抬起头,高台上的戏装女鬼已经不再唱了,那双凸出来的眼珠子毫无征兆地从眼眶里落了下来,乌黑的血从空洞的眼眶里涌了出来,流过发青的脸颊,顺着红色的衣服滴到地上。


即便是早有预料历经百战的鹤青枫也抽吸一口凉气。那掉下里的眼珠子就在自己脚边,若非自己心里强悍,当真是要跳起来。


坐在他怀里的萧可爱从他怀里爬出来,伸手拿起污血中的两颗眼珠子。她高举着手中的眼珠子,一字一句对着面前的女鬼说道:“姐姐,你的眼睛掉了。”


见她不理会,萧可爱自顾自说道:“那我给你继续装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