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蟾 作品

127. 玉佩

“不,您不能。”


秦鹤邻直截了当地回道。


宛恒一噎,有些无奈地看向秦鹤邻。


对方只直直会望着他,没有分毫退让。


宛恒软下语气:“我只是向陛下问问,没有什么旁的打算,陈云驰想来,也不至于如此。”


到底不过前些日子才撕破了脸,祖父眼中陈云驰还是自己的学生,秦鹤邻无奈道:“陈云驰想要的就是您去向陛下问问,今日陈贵死刑已判,现在谁去招惹他都难免惹上一身腥臊,稍有不慎便有可能将皇上怒气引来。”


“况且这是皇上下的令,君无戏言。”


秦鹤邻说的句句诚恳,宛恒又何尝不懂这个道理,可孩子丢了三十年,好不容易找到消息,却连面都不一定见便要送孩子上刑场,宛恒只怕王嬷嬷受不住直接去了。


到底是府上的老人,还是自己亲信的妻子,这么多年宛恒早已将人看做自己的亲妹子,要他冷眼瞧着,还真的做不出来这种事。


秦鹤邻也知宛恒为难,他也同样为难,王嬷嬷是很好的人,当初若不是有庆安在,说不定跟着宛枫陪嫁秦府的人就是王嬷嬷了,这些年王嬷嬷也当他是亲孙子般疼。


只是,为何偏偏是陈贵呢。


“不若寻人替陈贵与他娘见一面,假装……”宛恒想办法,没说完又咽了回去。


那日后呢,找到孩子总要享享天伦之乐,欺骗的结果就是日后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


秦鹤邻脑中过了几个法子,皆被打消,况且这种事要是还要隐瞒,秦鹤邻只怕自己到死都会良心不安。


默了默,秦鹤邻开口:“王嬷嬷知道多少了?”


宛恒摇头:“没多少,只知道孩子姓名,当了官,犯了点事,想找我去疏通疏通,我没应,只说先去看看。”


承诺做出便要豁出性命做到,这件事上,宛恒没有那个底气。


祖孙两相顾无言了许久,最终还是秦鹤邻打破了沉默:“说实话吧。”


自己的孩子,亲自带来这个世上,最终要离开时,也该见一见。


宛恒紧皱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过,与苍老的脸放一起更显疲累,他没直接答应秦鹤邻的话,只道:“我再想想旁的办法。”


秦鹤邻却知道,这样说,祖父也已经清楚,若是再没办法,便只能如此了。


真相不是花团锦簇,更有可能是割伤人的利刃,身为旁观者,秦鹤邻没办法替其中人决定,到底是好是坏。


宛恒像打了场仗一半无力地摆摆手:“你回去吧。”


秦鹤邻知道祖父需要时间静一静,去小厨房看着汤药熬好送到祖父房中,便依言离去。


鹤华堂灯还亮着,秦鹤邻自认自己能处理好现在的情绪,但目光落到黄澄澄的莹莹烛光上时,还是忍不住心中一动。


去瞧瞧吧,无妨的。


这样想着,脚下步子已然向鹤华堂迈去。


想起这两日白梅客有些古怪的反应,秦鹤邻在屋子之外,缓缓停住了脚步。


这个时候,她还没睡。


窗子关的严实,其实看不太清,秦鹤邻隐约看到窗后坐着人,那人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坐着。


她不高兴,陈云驰难道又给她递什么消息了?


陈贵的事她知道吗?


秦鹤邻思索了片刻,抬手敲了敲面前的木窗。


片息之后里头人有了动静,起身推开窗,见到是他,明显愣了愣。


秦鹤邻敏锐地察觉到,白梅客看到他,眉头先飞快地蹙了蹙,唇角紧抿,并不是很开心。


“你怎么回来了?”白梅客面上的神情很快恢复如常,道,“宛大人的病无碍吗?”


秦鹤邻观察她的同时,她也在观察秦鹤邻。


虽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白梅客还是察觉到,这一趟秦鹤邻应当是碰上了什么事。


宛大人应该没什么事,否则秦鹤邻不会放心回来。


想了想,白梅客出声:“怎么了吗?”


窗外人沉默了片刻,道:“皇上今日下旨,千秋节后陈贵斩首。”


这并不意外,或者说这才是在白梅客意料之中,但看秦鹤邻的样子,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


“但同样今日,午后我得到消息,”秦鹤邻看着白梅客的眼,说到这时眼中不可避免地流露出了些疲惫,“陈贵的身份不一般。”


白梅客扬了扬眉:“怎么说?”


秦鹤邻道:“祖父府上有一个很有资历的嬷嬷,类比的话相当于庆安于我,这位嬷嬷多年前丢了一个孩子。”


白梅客明白过来:“这孩子就是陈贵?”


秦鹤邻轻轻点了点头。


竟然如此。


白梅客思索了片刻:“那这位嬷嬷,现在知道了吗?”


陈贵很难在这一次活下来,若结局一定如此,不告诉这位嬷嬷或许还是件好事。


可惜秦鹤邻只摇了摇头:“已经知道了。”


白梅客:……那事情就麻烦了。


也难怪秦鹤邻回来会这样发愁。


不过秦鹤邻既然已经回来,想来是已经有所打算了,白梅客看他:“你打算怎么办?”


秦鹤邻抿了抿唇,当时在外祖父那里,他看起来虽肯定,但其实心里也不确定这样到底对不对,只是既然说给旁人听,便少不了要肯定些以取信他人。


但现在面对白梅客的询问,秦鹤邻微微摇了摇头,露出些苦笑:“我想告诉王嬷嬷实话,却又怕她受不了。”


“说实话?”白梅客重复了一遍,这话听起来有些不近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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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仔细想想,却是唯一合适的办法。


但作为陈贵的母亲,这位嬷嬷只怕上了年纪,若因这个消息出了什么意外,只怕这辈子秦鹤邻都不会原谅自己。


“若是你呢,你站在我的位置,打算怎么办?”秦鹤邻看着白梅客的表情,忽然出声。


这个问题有些难,白梅客沉思片刻,迟疑道:“应当是与你一样吧。”


倒不是处在秦鹤邻的位置上会这样做,而是若她是秦鹤邻口中的这位嬷嬷,面对自己苦苦寻求了三十年的真相,哪怕明白真相残酷,也依旧舍不得放弃。


想了想,还是有些担忧秦鹤邻会因此背上负担,白梅客补充道:“若我处在这位嬷嬷的位置上,就算求也会求你告诉我真相的。”


闻言秦鹤邻笑了笑,看起来比刚回来时心情轻松了些:“多谢你。”


“不必客气。”


“那你呢?”


白梅客没反应过来:“我怎么?”


秦鹤邻看着她,漆黑的瞳仁深邃,直直看着她像是能看透她心中所想。


“你是为何不开心?”


白梅客愣了愣,白日里的古怪之感后知后觉涌上心头。


她忍不住开口:“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那么多年夫妻生活,秦鹤邻用脚指头都能看出来白梅客的情绪。


只是他自然不会这么答,况且这应当也不是今夜问题的重点,便以先前那般道:“或许因为我总是在瞧着你。”


白梅客却在这答案之后,一些琐碎的片段后知后觉涌上心头。


她在秦鹤邻面前无所遁形,因为已经有一个她与秦鹤邻渡过十多年的风风雨雨。


秦鹤邻的口味与她不谋而合,知道她下车手会放在哪个角度,知道她怎样是生气怎样是高兴。


甚至有很多或许她原先以为是秦鹤邻自身习惯的举动,也可能是那个上辈子的白梅客所塑造出来的。


白梅客终于意识到自己先前在恐惧之下所隐藏的情绪是什么了。


秦鹤邻从一开始就那样深切地喜欢她,到底是喜欢她什么?


又是为什么喜欢?喜欢的,真的是她吗?


一瞬间白梅客毛骨悚然,再看向秦鹤邻,已经像是在看另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他身上穿着的衣物,束起的发,每一个细节都可能是之前那个白梅客所塑造的。


这是另一个人的丈夫,并且他也在深深怀念着他的妻子。


白梅客毫不怀疑夫妻之间能相互影响到什么地步,她的爹娘就好像世间最契合的两个玉佩,分开来各有欠缺,合在一起却圆满美丽。


而她并不是秦鹤邻那个,相契相合的玉佩。


白梅客喉头发紧,看向秦鹤邻,缓缓吐出两个字:


“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