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蟾 作品

123. 名籍

白梅客怎么都没想到安和的仇人竟会是陈贵。


她记得安和是远东人,与陕西一南一北,隔了十万八千里,陈贵到底是怎么与安家结仇的?


白梅客不解,但安和既然敢如此肯定,必然是有一定的底气。


白璇看她反应,猜测:“您是打算帮安和?”


白梅客抬起眼:“不好吗?”


“……恕我直言,实在是没必要啊。”白璇扯了扯唇,“安和对于她的仇自有打算,您帮她照顾顺顺,已经是仁至义尽,何必淌这趟浑水呢?”


白梅客沉默,她不得不承认,方才自己的确是有些头脑发热,下意识将自己放到了安和的位置上,把她当做世界上另一个自己,但事实上,她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河,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


笑了笑,白梅客垂下眼:“是我昏了头了。”


白璇也不想见长姐这样,一时心酸不已,上前环住她的肩:“长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将白梅客落在面上的发轻轻拨到耳后,温声道:“长姐,你是个特别特别心善的人。”


正是因为心善,才会接受不了另一个自己对秦鹤邻做出的那些事,才会在与她分开这五年,一直努力找自己的踪迹。


白璇想起上一世,长姐见到她后,没有一次在她面前提及过当年家破人亡的仇恨,长姐给她换了名籍,给她置办了屋子,让她去各种各样的地方玩闹,全然将她当做一个普通的姑娘对待,而自己蛰伏在不喜欢的人面前,做了十多年的戏,只为给爹娘报仇。


哪怕在长姐死后,白璇依然从她手上拿到了许多金钱,足够她挥霍后半生。


长姐替她挡住了一切,对她唯一的期待便是安然快乐地渡过下半生。


白璇轻轻替白梅客拭过不知何时又流下来的泪,安慰道:“长姐,别想那些了,我们带着顺顺,离开京城好不好?”


白璇在心底唾弃自己。


哪怕重来一世,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她依旧在利用长姐对她的偏爱,去强迫长姐对她妥协。


暗道一声抱歉,白璇却清楚一时片刻长姐不会轻易答应她。


秦鹤邻不一样,长姐是真的喜欢他。


却不想只一瞬的沉默后,白梅客便立刻轻轻应了一声“好”。


白璇一愣,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直到听见白梅客又念了一遍“好”,白璇才意识到,自己所期盼的事,现在成真了!


长姐答应她离开秦鹤邻了!


白璇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只是满头的喜悦在看到长姐平淡安静的神情后凉了下来。


长姐答应她离开,并不是她真的不愿意继续与秦鹤邻在一块。


但不论是因为什么缘故,反正已经答应了。


白璇坚信,长姐现在舍不得秦鹤邻,不过是因为见的男人少了,往后数十年,总会遇到新的,更好的人,长姐迟早会将秦鹤邻抛之脑后。


白璇蹲在白梅客面前,从下看向她的面庞,温言道:“长姐,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怎么离京,我来想办法,您只需要再等等,七日后,我们就彻底离开这个地方。”


白家的仇诚然深入骨髓,但白璇到底多活了这么多年,相比仇恨,现在真正存在身边的人才是需要保护珍视的。


她不能再失去长姐一次了。


白梅客现在心很乱,她有些茫然,对于自己做出这番决定不知是对是错。


但心底的确有个声音,一直念叨着“走吧”,叫的比别的声音都大声,既然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干嘛不听它的?


而现在听到白璇这样说,白梅客暂且将脑中迷雾拨开,颤颤抬睫:“你有什么办法?”


若是要离开,必然不能用徐雅栀这个身份,也不能用白梅客,璇儿只是个小姑娘,有什么办法给两人重新做一份名籍?


白璇温言却只是神秘地笑了笑,并未多言。


有些事长姐不知道,但她却清楚。


陈云驰,早就为长姐准备了一份新的名籍,一个全新的,没有一点问题的身份。


早在五年前,他将长姐带回来时,便准备好了。


前世陈云驰被判死罪,下狱之前,他找过一回白璇,把名籍所藏之地交代给了她。


“若有朝一日,梅儿悔了,你就把这个给她,带她离开京城。”


陈云驰本打算在长姐十二岁时便将名籍给她,不过长姐念着白姓,拒绝了,陈云驰便没再提,也没告诉长姐他已经准备好了。


前世那份名籍没派上用场,今生却是便宜了她。


就算到时候她们离开,陈云驰也想不到长姐会用了他准备的名籍,毕竟那是现在还无人知晓的秘密。


至于要怎么拿到那个名籍……


白璇眯了眯眼,凑白梅客更近了些,几乎要伏到她的腿上:“长姐,那个时霁,你与他很熟吗?”


白梅客微愣,不知白璇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个人,但她还是揉了揉白璇的发顶,道:“还算可以,怎么了?”


白璇摇摇头,侧过脑袋脸贴在白梅客膝上:“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刚回来那会他拉着我说了好多你的事。”


从她的角度,看不到白梅客骤然冷下来的脸色,只能感到脑袋上的触觉依旧温和,听见长姐的声音轻轻响起:“他脑子有问题,不管说什么,都不用理会。”


白璇无声地笑了笑,暗道这可不行。


把长姐名籍带出来,可还要他费不少力。


一个喜欢长姐却愧对于她的人,还有比这更好用的狗吗?


-


诏狱。


陈云驰本不该来这里见陈贵,但有些话,在面见圣上之前,还是得跟他安顿清楚。


从陕西来的这一路上,陈贵倒没受多少罪,见到陈云驰第一面,先是深深跪下叩了几个头。


“老师。”


在外,两人一向以师生自居。


陈云驰居高临下,狱中烛火在他面上明明灭灭,他看着这个由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心中说不出是那种情绪更多些。


但最后还是失望占据了上风,陈云驰挥手屏退了身后人,很快整间牢房只余下他们两人。


“为什么这么做。”陈云驰记得,他没有给陈贵下达任何指令。


陈贵头埋得很低,却并没有开口。


沉默是无声的挑衅,陈云驰皱起眉,一脚踹在他背上。


这一脚没有留情,直直踹得陈贵跌倒地上,又迅速爬回原位,身子伏得更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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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动的什么心思?”陈云驰冷笑,“瞧不起白梅客,以为这样能在我面前得脸?”


“你也不瞧瞧自己有没有这个脑子?!”


陈云驰恨铁不成钢:“你以为这样能让秦鹤邻被皇帝厌弃?我就给你直说了,现在的秦鹤邻,不管他说什么,哪怕没有证据,皇帝都会先信个三分。”


就算想用秦鹤邻办事不力这种借口打压他,好歹得保证对方不会发现你的一点痕迹。


更何况陈贵还将证据亲自送到了秦鹤邻手上。


陈贵忍不住解释:“那钱是刘远征指使王器的。”


“你还顶嘴?!”陈云驰没想到陈贵竟然到现在还没刻反应过来,“谁指使的重要吗?你就说那王器是不是你杀的?!”


陈贵:……


见他终于沉默,陈云驰闭了闭眼,理智回笼,道:“陛下照你,是为了询问王器的事,但陛下手中到底只有那点钱,算不得证据,只要你咬死,什么都不说,不会有事的。”


“我会在外头替你周旋,用不了多久就能出来了。”


陈云驰叹了口气:“经此一事,往后你也该仔细些,行事待人不要那么急躁,自己想不清楚的事,缓一缓,问问我也好。”


陈贵听着,有些忍不住想哭。


一定是他这次犯的错太大,否则从前一直强硬的义父为何这次竟如此耐心地教诲。


他记住了,一定不会再犯。


“老师,”趁着陈云驰停顿的一瞬,陈贵缓缓抬头,一张不太干净的脸哭得脏兮兮,“我只是不明白,白梅客那样一个人,到底哪里值得您如此另眼相待,她行事犹豫,我便想快些出手替您平忧。”


陈云驰:……那谢谢你啊。


好在陈贵很快在陈云驰再次动怒之前低下身子:“但经此一遭,我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了,求您原谅我。”


陈云驰盯了他半晌叹了口气,将他扶起来:“罢了,你也不是成心的,以后当心便是。”


又说了几句,陈云驰从牢中出来,转身后面上还算和蔼的神情顷刻消散。


陈贵已经没救了,不过他死前,还能有点旁的用处。


旁人不知道,但陈贵的身份,能起到大用。


牢狱之门在身后缓缓阖上,陈云驰摸了摸下巴,这个身份,要不就先……捅到宛恒那边吧?


-


在秦鹤邻还未出生,宛枫还未出嫁之时,宛恒府上有一个仆从,大小便跟在宛恒身边,忠心耿耿,二十五那年,这位仆从向宛恒求了恩典,求娶了一位府上的侍女,两人成婚后,育下一子,比宛枫小几岁。


宛恒在府上待这个孩子如半个亲子一般,只是天不遂人愿,这孩子在某年元宵之时被人贩子掳了去,找了数十年,却也没有一点消息。


那位仆从终生也就这一个孩子,孩子丢了后郁郁寡欢,没多久便因病去了。


却没人晓得,这孩子其实一直就在京中,直到五年前,才被带去了陕西,而今,又回来了。


只是很快,大概用不了七日,这个孩子,恐怕也会死去。


对此,陈云驰心下无波无澜。


只是这么多年了,还是希望,宛恒没有放弃寻找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