皖南牛二 作品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刀山可去,火海亦可去!

“秦牧,你什么意思?”李玄明脸色阴沉的看着秦牧,“他说这种胡话,你不劝诫就罢了,难道还赞同他?”

秦达也拉了秦牧一把,“贤婿,算岳父求你,别说了!”

高圣元也道:“逸云,你就不希望他们父子和睦一些吗?”

“秦牧,你别看热闹不嫌事大,都是劝和的,哪有拱火的?”朱渐离也是无奈,这小子哪里都好,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太让人头疼。

偏偏胆子又大,说话一套一套的,让人难以招架。

就连长乐也攥住了秦牧的衣角,小声道:“秦大哥,我爹真生气了。”

秦牧看了看长乐,满脸担忧之色。

又看了看秦达等人,亦是神情凝重。

就连贾夫人一众女眷,亦是心惊胆战。

世俗的束缚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李贞在说出这一个请求之后,顿时成了千夫所指的罪人。

秦牧明白,李贞挑战的,不仅仅是父辈的荣傲和权威,而是一整个封建时代的礼法。

都不需要李玄明开口,便会有无数守道者跳出来用唾沫将李贞给溺死。

他又看向李贞,虽表情惶恐,可眼神足够坚定,从昂头的姿态看,已经做好了放手一搏的准备。

“逸云,谢谢你为我仗义执言,你已经为我做的够多了。”李贞感激的看着秦牧,“也谢谢你对我的肯定,但是今天,我想靠自己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我想做我自己,只是我自己!”

他对秦牧的感激,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但他更明白自己的身份,秦牧如果直接掺和进来,后果会很严重。

这世上,可就这一个懂他的人,他岂能让秦牧受伤?

他看着李玄明,“我当了您二十多年的儿子,这二十多年来,我一直以您为荣,为榜样。

我铆足了劲想要追上您的脚步,可后来我发现,我如果顺着您的足迹去努力,一辈子都不可能追上您。

我有想过就这么按部就班的过下去,但所有人都逼着我去超越您,去成为您,没人给我第二种选择。

但我,永远都不可能是您!”

李贞毫不畏惧的与李玄明对视,“在他们眼里,我的未来一片坦荡,因为我的路已经被您给铺好了。

可我看不见未来的路,我甚至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走。

我惶恐,我堕落,我自暴自弃,我无数次怀疑过自己。

我腿疾躺在房间里时的痛苦没人知晓!

直到有一天,我听到了一句话。”

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秦牧,又收回目光,“人生三万天,吃喝拉撒就用去了大半光阴,剩下的能有多少呢。

在有限的光阴里,要是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那活着是为什么?

我想做自己,走另一条路,去追赶您,去看未曾看过的风景,去见识没领略过的风光。

哪怕未来,我无法追赶您,无法超越您,但我不会后悔!

更不会怪您!

我以您为骄傲,为荣光。

但我同样希望成为父亲的骄傲。

我希望有朝一日,他人提起我李继业,不会说只是您的儿子。

我希望他们会夸赞我:不辱父辈的荣光!不辱没李氏门楣!”

在李贞红着眼睛喊出这一句话的时候,世界都安静了。

众人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这与他们记忆中那个听话懂事乖巧的太子,完全不一样。

长乐也吸了吸鼻子,大哥生病那些日子有多阴霾,她比谁都清楚,在宫中是何等的自暴自弃,她也清楚。

要不是机缘巧合来到了秦家村,或许,脚疾的阴霾会伴随他更久。

李玄明也愣愣的看着李贞,他很像妻子,但在这一刻,他突然觉得,李贞也挺像年轻时候的自己。

有冲劲,有理想,有目标。

世俗禁锢他,想要折服他。

他就掀开这一层禁锢。

旁人想要让他屈服,他就把那些人一并杀了!

那一日后,他为九五,傲视天下。

可时至今日,有些禁锢依旧在,他也依旧在努力。

李贞那不屈的眼神,让他看到了那些年的自己,亦是如此。

愤怒,怜惜,各种复杂的情绪在心间流转,最后只剩下一声叹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爹能做的事情,我亦能做到。”李贞再次抱拳,“李家儿郎,没有孬种。

刀山可去,火海,亦可去!

纵死,亦无悔矣!”

听到这话,长乐一咬牙,跪在了地上,“请爹给大哥一次机会!”

珊瑚也跪了下来,“请爹成全大哥!”

王福安也不敢吭声,默默的跪在了李贞的身后。

“你们,你们......”李玄明攥紧了拳头,无奈又懊恼的道:“是想气死我吗?”

秦达也有些感触,“当年小顽童,今朝大丈夫,老咯,看不懂年轻人的想法咯!”

他这不算替李贞说好话,但谁都能明白秦达话里的含义。

“可不是么,人老了看到这些有朝气的年轻人,就像是看到了当年走投无路的自己。”高圣元捋了捋胡须道。

朱渐离抿了一口酒,“当年万般束缚,不也打破了?”

“你们......”李玄明猛地看向几人,“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三人没接话,虽然在他们看来,李贞只需要按部就班的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这皇位迟早是他的。

但有些事情,秦牧都看明白了,他们这些人能看不明白?

太子大了,陛下还春秋鼎盛,这就是矛盾的源头。

有人从中作梗,有人浑水摸鱼,更有人想要旧事重演。

如果李贞继续在宫内,问题会越发的不可调和。

没人希望父子相残的事情再度发生。

如此,倒不如另辟蹊径,把李贞从泥潭中拉出来,给足父子俩缓冲的余地。

可话他们只敢说到这个份上,再说明白些,就是大罪。

而且,以秦牧的聪慧,肯定能听出问题。

“怎么都哑巴啦,继续说,把话说清楚!”李玄明上火道。

这些混账,罢黜太子,后果想过吗?

李玄明又没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又是嫡长子,他前脚罢黜,后脚百姓就会戳他脊梁骨,说他是昏君!

“小声点,有理不在声高。”秦牧也不晓得这些人为什么说话说一半,反正他是忍不了了,“继业继承家业,跟他开拓家业,并不冲突,又不是坏事,你至于这么生气吗?

你是怕他混得比你好,比你强还是怎么的?

我就没见过你这么糊涂的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