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她戴着虞知柔的头面回门

晨光微熹,虞殊兰悠悠转醒,忽而注意到一道目光在看着她。

她目光缓缓上移,竟看见那张英朗的面庞,在似笑非笑般地看着她。

裴寂怎么在此!

她瞬间清醒,“王爷何时到来?”

“今日陪王妃回门。”

裴寂端坐在椅上,仍旧看着虞殊兰,却对她的话避而不答。

其实是他母妃,将回门之礼看得极重,天色微亮时便催促他起身,来喜房中接上这王妃。

但他到来时,却瞧见这小狐狸睡的颇为香甜,少有见到她容颜舒坦的模样,便没有唤醒她。

“有劳王爷等候,王爷且先回避下,叫莹雪她们入内替阿殊更衣罢。”

虞殊兰着实不知裴寂何时来的,却看了看外面天色,是该起身了,不能误了大事。

门外等候的莹雪等人见裴寂走出喜房,便入内伺候。

“莹雪,王爷何时来的?”

莹雪心中数了一下。

“约莫着一刻钟前就到了。”

“怎么不叫醒本妃?”

“王爷不叫我们打搅了您,莹雪倒觉得,王爷当真是体贴,不似外面传闻那般冷酷无情。”

虞殊兰轻笑一声,玉指敲了敲这小丫头的额头。

她活得太累了,当真是羡慕莹雪身上那份伶俐童真。

“将皇后娘娘亲赐的那一套头面拿来,替本妃打扮上。”

虽说她一向不喜欢招摇的打扮,可她料定,哪怕虞知柔尚在禁足之中,裴成钧今日定会独身前往。

谁会不为那一百零八台嫁妆心动?

更何况那嫁妆还叫裴成钧上了锁。

今日她偏要戴起那头面,叫裴成钧母后赏赐的首饰,时时刻刻提醒着裴成钧,重生后的第一次交手,他是败者!

安嬷嬷手艺极好,过了一会儿,这一式十九钗的银累丝梅蝶点翠,便错落有致地簪在朝云髻上。

虞殊兰轻抿胭脂,施上粉黛的面容显得那美目更加顾盼生辉。

“王妃.....”

莹雪头一次见到她们小姐作此打扮,不由得看呆了。

只见虞殊兰纤纤玉手勾起一缕散落在耳边的鬓发,长睫颤动,妖媚般勾魂摄魄。

“平日里王妃素净惯了,但今日这华贵的打扮却更胜一筹,要老奴说,王妃是淡妆浓抹总相宜的美人!”

安嬷嬷看得欢喜得不得了。

她家小姐经历了换嫁,如今也是因祸得福了。

虞殊兰整装好推门而出,那发髻间的蝶翅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紫光。

裴寂见了,他平日里深邃无波的眼眸,此刻满是惊艳,心中却不由得跳出“红颜祸水”四个字。

“王爷,阿殊好了。”

裴寂思忖了一下,暗自笑了起来。

他派去打探虞殊兰的岚溪昨日就回禀他,说王妃确实自小在府中含着委屈长大,处处忍让于嫡妹。

连同她的生身母亲也对她非打即骂,甚至于她夺回了被嫡妹抢走的点心,惹嫡妹哭泣,寒冬腊月就被徐姨娘摁在雪地里鞭打。

这和她前日在马车上与他所说的,一般无二。

今日他的王妃以嫡女身份回门,又故意作此装扮,看来这小狐狸带着目的。

他可当真期待,稍后会在尚书府中上演怎样的好戏。

马车中,虞殊兰心里盘算起着那嫁妆之事,她那父亲和姨娘,定是站在虞知柔和裴成钧那边的。

今日难免一场唇枪舌战。

“哎呦,阿殊你可算回来了!”

徐妍看到挂着“北辰王”字样的马车驶来,早已在府外等候的她上前去,先声与虞殊兰打招呼。

虞殊兰刚欲掀开车帘,就听到这细长尖锐的声线,果然还是那个长袖善舞的姨娘。

“见到本妃何不拜?”

如今她是北辰王妃,皇室命妇,自然不是她徐妍能叫的一声“阿殊”的。

更何况她心中,对徐妍,只有憎恶。

徐妍见虞殊兰那头面的成色不是民间之物,再加之她刚刚盛气凌人的语气,心下烦躁起来。

这小贱人如今翅膀长硬了,敢如此轻贱她,看来是忘了在晚香堂中,那根鞭子下求饶的模样了!

就算是记为嫡女又如何,当了王妃又怎样?

她始终是她娘!虞殊兰就该听她管束。

可徐妍瞧见有外人在,转言道:“妾身见过北辰王妃。阿殊,你如今也是飞黄腾达了。”

这后一句倒有些嘲讽的意味。

虞殊兰探查到方才徐妍那一僵的脸色,却瞬间收起,转为如今的模样。

呵,当真是装得像,她那拿手招式可不就是从徐妍这里学的吗?

若不是从小看徐妍在她面前一副样子,在母亲和虞尚书面前又是另一幅模样。

她又怎能学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伪装。

忽然间,虞殊兰注意到门外只有徐妍一个人迎接,全然不见母亲的身影,她不禁发问。

“今日怎么不见夫人?”

“夫人她为了知柔小姐的婚事,忙前忙后,昨日感染了风寒,病下了,今日不便出面。”

徐妍佯装担忧地说起。

虞殊兰心中泛起疑窦,母亲向来注重规矩礼仪,哪怕是前些年她发着高烧,韦贵妃膝下宝宁公主的满月宴,她也是要挺着身子去走个过场的。

今日回门这样的大事,依母亲的性子,饶是风寒也会前来见一面的,断不会如此。

她想起前世出嫁没多久,母亲就做出了去虞觉民临颍老宅那边礼佛,带发修行的举动。

临走送别时,她见过母亲一面,只觉得她当时有些古怪。

厚厚的胭脂水粉似是在遮盖憔悴的面容,双目也无神。

恐怕,是徐妍和虞觉民做了什么!

“当真是妾室做派,还不快带本王和王妃入内?”

裴寂见这徐妍方才无视王妃的话,已引起不满。

饶是皇帝也要让他三分,他可不容任何人无视他的权威,包括他的人。

待会见了虞尚书,他倒是要好好问问,这尚书大人是如何管教妾室的。

徐妍挨了裴寂的讽刺却也不敢反驳,那人可是货真价实的天潢贵胄呐,可不是虞殊兰那个不听话的逆女所能比的。

徐妍引着二人和身后的婢女仆从入内,待二人落座清明堂中。

她却说:“王爷莫怪,老爷忧妻心切,如今还守在夫人榻前,待妾身去请老爷来。”

虞殊兰咋舌:呵,什么忧妻,这个时候将母亲搬出来,她父亲这是故意说给众人听,稍后定有所意图。

裴寂笑而不语,他虽没见过后宅女子的手段,可也是瞧着朝廷上的人心叵测长大的。

他又怎会不知,虞夫人这病,不是巧合。

既然是人为,那定有害人者所图谋之事。

这尚书府院比他想象的更有意思。

虞殊兰听着徐妍的意思,今日怕是见不到母亲了。

见徐妍离去,正好此刻去后宅寻那人。

她要给徐妍找点麻烦,不能叫徐妍在后宅过得太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