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卿鸢 作品

16.崖底

呼啸风声中,众人茫然看着二人急切跃下崖去,总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南霜道:“那我们就向另一个方向下去吧。”


展妧点头:“走吧!”


坠微二人还未至崖底,姜见微袖中已飞旋出一道黑气,缠裹着纳灵瓶碎片,直直向下坠去。


一粒金光紧紧追上,奋力托住那道黑气,双双陷入崖底积雪之中。


下一瞬,坠微二人亦抵达崖底,闪身至那道黑气所坠之处,戒备着俯身将积雪拨开。


才扒拉几下,那积雪便颤动起来。玄猫从中腾跃而起,抖落身上沾的雪,嘴中叼着永昼,蝶翼却折了一角。


“翻墨,怎么回事?”


妘不坠从它嘴中将永昼取下,探其气息,却比先前更微弱了。不过她体内怨气也不似从前浓烈,两翅上缭绕的黑气显然稀薄许多。


玄猫瞥了她一眼,垂下眸。


“你想要替她驱散怨气?”


玄猫点头。


“那也不至于把纳灵瓶都弄碎吧?吓我一大跳。那可是只高阶纳灵瓶,我还没几只呢!”


姜见微蹙眉叉腰,心痛无比,又向妘不坠道:“气息这样微弱,若再放进纳灵瓶,她怕是撑不住了。”


“让我来吧。”


“啥?”


二人一怔,低头看向翻墨。


沉默片刻,姜见微偏头盯着妘不坠:“原来你家这不出门的狸奴会说话啊?”


“不是,这……它以前也不会啊?”妘不坠半晌反应不过来,只觉方才稍稍恍惚,又埋头问翻墨,“刚才你说话了?”


玄猫冷哼一声:“蝴蝶给我吧。”


妘不坠将永昼往自己身前一收:“再教你折腾,她就没命了!”


翻墨道:“刚才搞砸了,这次不会了。”


“那万一这次又搞砸了怎么办?”妘不坠蹲下身,挼挼它脑袋,向姜见微道,“见微,你还有纳灵瓶么?给它个,让它自己待着去吧。”


翻墨又开口:“你不给我,她才真会没命。”


姜见微也犹疑起来:“确也有道理。眼下看来,就算我们一直给阿昼输入灵力,怕也支撑不了几个时辰了,肯定撑不到我们出去的。”


妘不坠沉吟片刻,起身:“算了,那我去找明安。”


翻墨又哼一声:“救人的法子,怎么救得了她。”


姜见微道:“咳,仙也能救。”


翻墨没理她:“你们耽搁时间误了事别算在我头上就行。”


妘不坠道:“诶,你一开始不乱动,怎么会成现在这个样子?”


姜见微倒是动摇了:“要不让它试试?”


“可是……”


翻墨在雪地里刨了个坑,抬起前爪指了指。妘不坠迟疑着,眼下却也确无更佳选择,还是将永昼轻轻放入那坑中,顺手又挼了一把翻墨脑袋:“信你一回。”


翻墨别过头去:“你们一边去,盯着我我不自在。顺便帮我搭个结界。”


妘不坠无奈一笑,挥袖罩上结界,却听里边叫道:“太小了太小了,喘不过气来了,给我放宽点!”


姜见微摇摇头,看着妘不坠又将那结界扩至方圆十余丈:“那我们自己的结界也搭这儿吧。”


一道赤金相间屏障升起,俄而光芒褪去,似无物相阻一般。从外侧望进来,只与崖底其它地方无异,却不见人影,声音自也被那屏障拦下,半点也透不出。


“你真想到了办法出去?”


妘不坠思忖着道:“你说如果我将这片空间撕开一道裂缝,能绕过那道封印吗?”


“什么?”


姜见微吓了一跳:“你在说什么梦话呢?就算你我在这里边修炼个千百年,飞升上仙了,那也不可能办到吧!”


妘不坠沉默着,心间也没底。陨生石上那符文太过晦涩,先前危急关头顿悟那一式,现在似乎又有些不分明。至于将空间撕开一道缝……且不说这符文所载功法是否真能做到,更是不知要悟到几时。


若是寻常功法,还能与她人共同探讨一番,偏偏这符文动不动便召来天罚,教人难办。


“先前从那异境中出来时,我曾说里边有门带着天罚的绝世功法,若能将其彻悟,兴许能做到。这些日子我一直尝试着领悟,可总是没头绪。”


“真的假的?”姜见微皱眉,“还有这等逆天功法?就算真能将一片空间撕出裂缝,常人真能发挥出来么?”


妘不坠主意已定:“我入潜心境再试试。倘若十日过去我还没有醒过来,你就直接唤醒我,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姜见微点头:“好。我也再研究研究那玉牌中所录其它典籍,也许还有突破口呢。”


妘不坠盘坐下来,阖眸调息,心间却忽而闪过一事,倏然睁眼:“等等!”


姜见微正将玉佩玉牌取出,惊得手一抖:“怎么了?”


“这片空间被封印在此,未能得到今世天地规则修复。若真开道裂缝,怕是无法自行愈合,免不得教其间邪气怨气泄出……”


姜见微一拍她脑袋:“我往那裂缝上再施一道封印封住,那邪气不就出不来了?先别想那么远啦。”


“也对!”


妘不坠松了口气,再一次沉下气息。


潜心境,并非真正的空间,亦与传说中那由意念力搭建起梦境一般的意念空间全然不同。名虽为“境”,实则为某种状态而已,倒与冥思相近。不过冥思将灵识散于外,潜心境敛于内罢了。


起初眼前浮现纷杂光景,一幕幕闪过,挥之不去。而后那百态渐渐沉入漆黑之中,耳畔扰扰之声随之止息。只一息后,心间空明一片,灵识似也从额间沉下来,内窥澄明心境。


那道符文静静卧在那里,仿佛亘古时光留下的印记,古朴而深晦,散出柔和光晕。其中有一角光芒尤为明亮,正是她领悟那一式所在。


灵识渐渐靠近那明亮一角,空明之中显现出个半透明小人,竟站在那符文一角上比划起来。


妘不坠暗暗称奇,仔细观摩起来。当时情形在眼前渐渐清晰,竟似在心头演练过千万遍。


原是如此!


“原来一旦点亮过一式,就能召出这般光景,疑难之处大可在此细细领悟,再不必担心生疏。”


妘不坠默默点头,艰难译出那符文后面一段,继续领悟下去。


这一瞧便是半个时辰过去。说来领悟过一式后,那符文好像已不似先前那般深晦,好歹有了些头绪。不过仍只依稀看懂了些皮毛,再难往下悟了。


“看来还是实践出真知。”


回想起在观心异境中实践此功法所遭险境,妘不坠迟疑了片刻,仍默默开始尝试起来。


灵力于体内缓缓流淌,似乎并无异样。


这一句理解大概没问题?


或许是异境中修为太低承受不住才那般凶险?妘不坠心中想着,又催动灵力继续尝试去。


嗡!


熟悉的眩晕感冲上脑门,片时便有腥甜涌上喉间。这一下不要紧,潜心境也骤然崩塌,纷乱之声涌入,灵识一震,再看不清那符文。


比那异境中反噬力更强了。


妘不坠并未睁眼,咽下血去,深吸一口气,心道:“再来!”


凶险些,好歹有进度!


再入潜心境,妘不坠仍如之前一般催动灵力试错,此意定后,再未有丝毫迟疑,进展快了许多。


嗡!嗡……


嘴角处渐渐淌成暗红河流,在下颌处分流,一部分滴落腿上,溅成衣摆处一朵朵暗色花纹,一部分顺颈部继续流入衣中,将衣襟染湿一片。


姜见微仍在那玉牌中寻觅着,将其所载典籍名称粗浅翻阅过一遍,虽未寻得解除那封印之法,却寻见个似能净化邪气之术。她心下一喜,睁开眼。


“那家伙要是再搞砸,我也有办法了!待我好生研究研究……诶?”


一侧头,却见妘不坠面色有异,仔细再瞧,见着衣上赫然一片暗色,不觉一惊,就要将她唤醒。


“不行,她并非不知自己境况如何,贸然唤醒,恐怕反而于她不利。”


姜见微皱眉思索片刻,伸掌抵住她后背,灵力源源不断输去。见妘不坠脸色恢复如常,才继续钻研起那玉牌上功法来。


妘不坠只觉一股温和灵力迅速缠上体内被那反噬力波及伤处,片时便修复如初。多余灵力结成一道泛着金光的屏障,将五脏六腑轻轻护住。


她不动声色咬咬唇:“再来!”


崖底另一侧,展妧率众人在瓦砾间寻觅着,翻找着,个个皆已疲惫不堪。


“师姊,再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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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这些遗迹都没有了。也许这次她们说错了,这里边真的没什么机缘吧?”


展妧皱眉,摇摇头:“可是她们没必要骗我们。”


展锦撇嘴道:“我一开始就觉得奇怪。明明是她们说这里边有机缘,临行却又突然找借口不来。到时候出了什么差错,损失是咱们的,骂名也是咱们的,要真得了机缘,她们就跑来分一杯羹了。”


“好了阿锦。”展妧打断她,声音低下来,“你怀疑她们信息有误,倒不如怀疑有人提前拿走了东西。孰亲孰疏,总该有数。”


“可是……”展锦一时语塞,别过头去,小声道,“要真是她拿走了也好。且不说本来就是人家的东西,她拿走了都没辙,那就真没辙了。”


南霜闻言:“什么意思?”


展锦回头看她一眼:“夸你家师妹厉害。”


南霜语气不善:“这就是胡乱污蔑的理由吗?”


展锦方才与展妧争论几句,本已觉不舒心,当即争锋相对:“就怀疑,那怎么了?”


“好了好了,”展妧拉住她,向南霜笑道,“误会而已,误会而已。”


“你也少装,”南霜直言道,“谁都不傻,难道我还猜不出你刚才跟她说的什么吗?”


“啊呀!”


正剑拔弩张间,一声惊唤从众人间传来。展妧心头一颤,抛下这边争执,快步走去:“怎么回事?”


旁人还未及回答,她已望见地面上现出洞口一角。方才不慎踏上之人正狼狈从边沿爬起来,掸去身上雪。


“一定是这里了!”


展妧两眼一亮,向众人道:“我们要找的东西多半就在这下边,留些姊妹在外守候,谁愿与我下去一探?”


南绪想起先前贸然打开暗门险些招来灭顶灾祸之事,上前一步:“姊姊还是莫要冲动为好。不妨等我那两位师妹归来,问清楚下边是何地,再行动不迟。”


展妧轻笑:“自然不会那样冲动了,既知那符文所封皆是大麻烦,见着了避开便是。”


南霜道:“我去。”


南绪微惊,低声道:“师姊?”


南霜冷哼一声:“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让有些人魂牵梦萦的。”


展妧面不改色,仍是一贯微笑:“姊妹说笑了。这机缘是大家的机缘,若能寻得,造福的可不仅是我们万籁门,也不止诸位大小门派,更是天下人。为此,我自然是要拼尽全力去闯闯,才不负师门教诲。”


“我也去吧。”“我也要去。”


此话果然有效,话音初落,便又有数人应声,多为大门派领头师姊。展妧清点过人数,点了点头:“好!”


明安立在一旁,似乎思索着什么。一旁师妹扯了扯她衣袖:“师姊,你不去吗?”


明安不言,展妧却已走来:“阿安,一起去吧。”


明安笑了笑,正要说什么,展妧又道:“这上边就不用担心了,你这么多师妹留在这里,那边还有灵昭门的人,医术也不容小觑,不会有事的。”


同行另一人也劝道:“是啊,咱们这下去,心里却是没底呢。”


明安不再多言,点头:“走吧。”


清理出的洞口稍显狭窄,一次只能容纳两三人而已,向下约莫三丈处,方抵达宽阔处,如此再行两三丈,便至坑底。


坑底并无杂物,只延出条一丈宽道路去,只几步便被一道门挡住,行不得。


展妧不敢大意,腕上珠串明亮无比,细细照过那道门。见门上确无奇怪符文,才放下心来,掌心白光亮起,直向那门推去。


纹丝不动。


“机关是在这里吧。”


展锦也催动腕上珠串,照见壁上嵌着枚盘状铜片,竟无丝毫锈迹。其上雕刻高山郁林,虽粗糙些,气势却不减,巍峨神韵尽显其间。


她谨慎伸手去,尝试摁动那铜片。那铜片一歪,中轴不动,向一侧欹斜去。


“咦?”


展锦见状,干脆沿那中轴将铜片整个翻转来,却见另一面锃亮照人,竟是面明镜。


“镜子?”


往上瞧去,便原原本本照出面目来,并无异于寻常铜镜之处。注入灵力,那铜镜也无反应,确只凡物而已。


众人纷纷上前查看,皆无头绪,又研究一番那铜镜背后雕刻,仍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