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花白 作品

17.荷花宴

能从太子的泥潭里挣脱,四王八公和朝中官员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贾家女不凡,早早打发了人来暗示要帖子。贾母口中的家宴,立刻变成了四王八公和朝臣的赏花宴。


一大早,宁荣街上停满了各府的马车,直排到街外,堵了能有二里地。


不时有小丫鬟跳下马车,桃红柳绿,像一条条彩绸穿梭其中,为马车上的妇人小姐们传话。


“小姐说,进去要跟琳姐姐一起赏花呢。”


“主子让我来找太太,说是一会儿有话要说。”


人叫马鸣,好不热闹。


众族人倚在门口,三五成群地看着络绎不绝的人群,满脸的与有荣焉。以前出了个东宫娘娘,贾家就热闹的不行,每日都有上门拜见的小官小吏。如今成了皇上的娘娘,举办赏花宴,王公侯爵都趋之若鹜。日后如何,还真是不敢想。


林家的马车一早被请进了府,荣国府的池塘占地颇大,有一亩地大小,阳光照下来,波光粼粼。池塘中央修了水榭,曲折的廊桥通向岸边。不远处,三层的八角雕花木楼,铜铃随风发出叮铃铃的声响。


邬桐坐在水榭的角落里,感慨无论何时,有钱都能过得舒服啊。


三层塔楼上,四个王妃不住地拉着贾宝玉的手,疼爱的眼神看得她直起鸡皮疙瘩。


上次赏花宴还皱眉不喜呢,这次就夸奖个没完,又是“面如朗月”,又是“知书识礼”,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竟是换了个人一般。


王夫人看着王妃们身边带着的年龄相近的女孩子们,眼神扫来扫去。等元春诞下皇儿,宝玉就是最名正言顺的国舅。也只王府嫡女们,才配得上她的宝玉。


感觉到王夫人时不时看过来的不屑又得意的眼神,邬桐觉得好没意思。真当人人都稀罕宝玉啊。我家林妹妹,那可是神仙才能配的人物,一个宝玉,她还真没放在眼里。


有王妃坐镇,王熙凤也不敢放肆说笑,只在下面跟尤氏嘀咕:“你那里这两日可安生?家里有了前程,下面的人心思就活络了。偏我是最心慈手软的,别人说两句软话,我恨不能掏心掏肺。这不,才两日,爬床的丫头都两个了,也不知哪里寻摸过来的,打骂我是下不去手的,就都给养起来了。”


尤氏呵呵冷笑:“才两个?东院里有大志向的丫头多着呢,你要是嫌少,我送你几个。”


王熙凤也不恼,继续挤兑尤氏:“姐姐比我心宽,就是蓉哥儿媳妇也是个心慈的。我可听说,蓉哥儿媳妇身边的丫鬟都开脸了。”


尤氏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恰巧平儿来跟王熙凤说话,王熙凤低头说话没瞧见,倒是不远处的邬桐瞧个正着。难道这时候,尤氏就察觉了丈夫和儿媳妇的奸情?


林黛玉在和探春说话,邬桐不动声色地在人群中寻找秦可卿的身影。


宁荣二府的荷花池子,数宁国府开得最好,因此这宴其实是在宁国府开的,作为当家的儿媳妇,秦可卿一刻也没闲着,调度下人,分派活计,半刻不得闲儿。


池塘里,四五艘青布小船,在田田的荷叶中穿梭,船娘一身靛蓝粗布衣衫,头发用同色的布巾裹着,胆大的小姐们带着丫鬟,坐在船上,去池塘中心摘莲花玩。


岸边,玩够了的小姐上岸,偏丫鬟没扶稳,小姐一脚踩进水里,湿了半边晚霞色的石榴裙。十一二岁的小姐扬手就给丫鬟一巴掌,横眉立目地好不威风。丫鬟跪在脚边不住地赔罪。


“那是北静王府家的小姐。”见邬桐侧着头瞧热闹,林黛玉小声道,“她对丫鬟最严厉,几个大丫鬟都怕她。”


“可不是,好几次都在宴会上听到她训丫鬟的声音。”探春撇撇嘴,显然对这个王府小姐有些不屑。


几人说着话,秦可卿带着瑞珠、宝珠,笑眯眯地上前,也不知说了什么,那小姐扶着瑞珠向木楼走去。秦可卿亲自扶起那丫鬟,邬桐其实并没看到那丫鬟的动作,也没看到她塞什么东西给秦可卿,但她怀疑秦可卿,越看越觉得可疑。


木楼上,北境王妃瞧见,只不言语,她这个女儿自来跋扈些,在外也不知道收敛。北静王妃扭过脸,仍旧和贾宝玉说话:“有空去家里说话,溶儿早想着你呢,偏今儿不得空,圣人召见,不然今日也能见一见。”


水溶是北静王府世子,生得神仙一般的人物,今日独不得见,贾宝玉心中自是叹息,如今听到邀约,哪有不答应的,忙忙地满口应承下来。


王夫人却是无意中瞧见了岸边的那一幕,心中虽羡慕北静王府的富贵,但到底觉得王府小姐太过刁蛮了些,不是宝玉的良配。遂丢到一边,暗暗观察起其他的小姐们。


前院,贾家炙手可热,宴会不仅女眷来了,男客也不少。贾珍、贾蓉父子忙着在门口迎客,贾琏在正堂招待落座的贵客。


锦乡侯世子、川宁侯世子、寿山伯世子,镇国公次子,以及齐国公、修国公、治国公、缮国公、理国公家都派了人参加。其他诸如关系并不亲近的定城侯、襄阳侯、平原侯虽没来主子,但都派了有脸面的下人送来帖子,以示敬意。


贾琏让人上好茶好点心,听着下人一叠声的禀告,心内砰砰直跳。这恩典来得太容易,让他一时竟有些害怕。好容易平复心情,就见门口心腹小厮昭儿探头探脑,他打个哈哈出来,就听昭儿道:“蓉大奶奶派人来说,后院儿桌椅不够,得开前院儿的库房挪借挪借。”


贾琏皱眉,蓉哥儿媳妇怎么会派人来找他?想起市井的流言,他挥挥手:“带去见珍大哥,我又没有东府的库房钥匙,见我有何用。你可是越来越不会办事了。”


昭儿忙低下头,不敢再开口,退出去回话了。


贾琏看着人影渐渐消失,眉头越皱越紧。


-


一个月后,登基大典后,新帝更年号为永兴,新帝也就成了永兴帝。


永兴帝继位后的第一天,就收到了朝臣们递上来的充盈后宫的折子。午膳时,永兴帝当笑话一样讲给皇后听:“真是多少大事都不够忙的,甄贵妃这个女人也就这点手段了。”


皇后轻蔑地笑笑。她有两个儿子,就是再充盈后宫又如何?没看先太子被废,上位的还是嫡子吗?自古嫡庶有别,只有嫡子真的不堪大用,才会选择庶子继位。


她才不急呢。


大典前,太上皇沉浸在失去太子的悲痛中,无瑕去管内务府修行宫的事。甄贵妃手握权力近二十年,怎么会甘心去住到行宫,这不跟青灯古佛了此一生一样了嘛。她先是联络朝臣上奏充盈后宫的折子,恶心皇后,同时示意内务府拖延工期。


修行宫可不得购买料材嘛,今儿这个到的晚了些,明儿那个木料不足,拖延个把月完全没问题。因此登基大典后太上皇也没从乾清宫搬出去。永兴帝及后宫仍在东宫带着,不得寸进。


不过太上皇伤心够了,如今应该也琢磨过味儿来了。不用永兴帝出手,甄贵妃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果然,甄贵妃和太上皇的其他后宫嫔妃被打包送进了行宫,太上皇有旨,甄贵妃不是想管事嘛,那就亲自监督内务府修建行宫。


刚办过风光的赏荷宴,贾家正房难得静悄悄的。老太太和王夫人对坐,脸上有些灰败。元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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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有些希望,可更鲜嫩的女孩子们又要来了。


薛宝钗已经搬出去,准备入宫采选了。


贾家,真的要送迎春进去做媵女吗?迎春可是荣国府大房的。


王夫人坐在下手,偷眼打量贾母的脸色。迎春进去与否,都撼动不了老太太的地位。可真要是迎春先有了孩子,他们二房本来就没爵位,日后在国公府可就更没有立足之地了。


先前的心气儿散了大半,王夫人知道,迎春是必要采选的。她阻止了,不仅得罪了大房,还得罪了老太太。大老爷再不受待见,那也是她的骨肉,历来只有自己嫌儿子的,别人嫌弃一个试试?只怕第一个收拾你的就是老太太。


“娘,让二丫头准备准备,入宫的事不能拖了。”还是她来张这个口吧,她相信元春,二丫头在元春手里翻不出花儿来。


贾母欣慰地点点头,第一次对王夫人露出满意的神色。这个恶人她不能当,只能元春的亲娘来做。孩子不会记恨亲娘,却会埋怨她这个老祖母。她拉过王夫人的手,拍了两下:“你是个好的,放心,元春会知道你的苦心的。”


王夫人挤出个笑,心里却比吃了黄连还苦。


皇宫,长春宫侧殿,贾元春盘坐在炕上,绞动帕子,恨极了甄贵妃。她还没得宠,甄贵妃就来断她的路!


家里的二妹妹这次肯定会进宫的,贾元春所幸把帕子甩到地上,恨恨地想,一定不能让二妹妹进后宫。


荣国府只能依靠他们二房,这样父母才能继续在国公府住,宝玉才能被称为国公府公子。


元春咬了咬牙,想着上次皇后的问话,终于下定决心。


这边小心思不断,三王爷却在抓紧时间铲除秦可卿的势力。事关前朝,几乎出动了所有皇家暗卫,将京城和皇宫彻底查了一遍。


“前朝余孽最早的一个据点,就是姑苏城的葫芦庙。姑苏和扬州的女子是最适合安插作为探子的。据臣弟调查,这两年京中权贵纳南边女子为妾氏的极多。之前他们密谋时,左近的举子甄士隐恰巧路过,为了以防他听到什么要紧的话,前朝余孽制造了火灾,并拐走了甄士隐的女儿,让他无瑕他顾。之后将据点安置在了京城,估计是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在京城的探子,以冷子兴为首,直接听命于秦可卿。”


三王爷将这几日的调查一一说给永兴帝:“贾府内的贾蔷跟冷子兴有接触,但他应该不知道冷子兴是前朝余孽,只以为他是甄家的人。因为秦可卿的母亲出自甄府,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因此他只以为是甄家为了笼络秦可卿,特意派了冷子兴过来。贾蔷凑上去,八成是为了甄家的钱财。他这几年给冷子兴办事,前前后后赚了有上万的银子,已经完全陷进去了。臣怀疑,秦可卿下一步,就是跟贾蔷亮明身份,逼迫贾蔷为她办事。”


“有何证据?”永兴帝言简意赅,直指要害。


“皇上您还记得当年贾家在江南接驾时,是负责什么的吗?”


三王爷忠顺亲王半边屁股坐在小几上,不等皇上回答就道,“当年贾府在扬州监造海舫,修理海塘,而王家负责接待各国进贡朝贺的人,这都是可以做文章的地方。臣猜测,贾家手上有坚船图纸,而秦可卿嫁入贾家,为的就是这个图纸。”


永兴帝腾地站起来,用力过大,连沉重的金丝楠木龙椅都发出了声响。他却全然不顾,焦急地在御书房踱步,半晌才停下,他沉声道:“秦可卿的生母是何人?”


“昔日前朝余孽陈留王的胞妹。”


永兴帝一拳砸在墙上,咬牙道:“走,去见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