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花白 作品

8. 贾府众人二

这边,林黛玉带着紫鹃,泪汪汪地出了荣禧堂,回到东侧的小跨院儿。


“姑娘,您可不能再哭了,要是传出去,还以为您不高兴有哥哥姐姐呢。”紫鹃掏出手帕,劝解道,“如今林家有了后,姑娘您的事儿得留心了。万一姑老爷为了两位公子的前程,将您随意许配给不知根底的人家,那可怎么得了。”


“呸。”林黛玉擦擦眼角,先还认真听着,越听越气,将手帕扔到紫鹃脸上,“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竟还将我爹称为姑老爷,想来还是恋着这边,觉得我们林家的门第配不上你。罢了,等哥哥姐姐们来了,我跟着去林府里住,不好耽搁你的前程。”


林黛玉是“心较比干多一窍”,怎会是蠢笨之人。之前她孤身一人,紫鹃时时以贾家的口吻劝慰,她没底气反驳,如今有了哥哥姐姐,她又怎还会再忍。


“姑娘。”紫鹃啪一下跪在青石板上,脸上震惊不已,“我都是为姑娘好啊,您与府上知根知底的,亲上做亲,岂不好?”


“雪雁。”林黛玉气得面色通红,一边大口喘气,一边扬声喊,见人进来了才再次开口,“咱们扬州带来的嬷嬷们可还在?将紫鹃看管起来,没有我的吩咐不许紫鹃出来。别人问,只说紫鹃病了,不便见人。”


“好的。”雪雁虽然年龄小,却是林家的忠仆,见姑娘不再吩咐,出去找到了林家带来的嬷嬷们,将紫鹃带下去不提。


且说贾母这边,孙儿孙女们退下后,她呆坐良久,脸上寒霜遍布,再不见刚才的慈悲和煦。大丫鬟鸳鸯低着头,不敢发出半点儿声响,半晌才听老太太道:“请太太过来。”


鸳鸯轻轻后退,待出了门,脸上才勉强挂上些笑,深吸几口气,迈步去请二太太王氏。


“母亲。”稍倾,王氏坐在下首的绣墩儿上,小心翼翼地开口,不敢多说一个字。


后宅的那些阴私,她是清楚的。小姑子在府里就不是个好性儿的,嫁入林府又怎会忍气吞声。这么多年,愣是没听过姑爷有庶子庶女。这下子,冷不丁冒出来三个,只要稍微明白些事情的,都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没看凤丫头今儿,都不敢任性说笑了嘛。


“大丫头有信儿没?”贾母沉吟良久,问道。


“没,东宫半年多都没消息了。”王夫人也忧心,当年送元春去东宫,本想奔个前程,谁知这么些年,也没听说承宠。这次更是半年多都没信儿,她是日夜忧心,深怕出差错。


“再送些银子进去,阖府可都靠着大丫头呢。”贾母闭了闭眼,深感无力。当初接黛玉进京,就是想配给宝玉,有林如海这个岳父,宝玉再怎么也差不了。


偏这个木头儿媳,因为和敏儿闺中时的那些口角,竟然百般不愿意。


现在林如海找来了庶子庶女,日子有了奔头儿,想来身子骨再不会如传闻中那样差了,日后如何,可是她这个老太婆能控制不了的了。


“下去吧。”


王夫人起身,欲言又止。她何曾不想送银子,可是王太医那条线就像断了一般,消息传不进去,也没消息传出来。当初王太医是贾母安排的,内里如何,也只能问贾母了。


没听见离开的动静,贾母缓缓睁开眼,问道:“有事儿?”


“母亲。”王夫人再次坐下,面色愁苦,“王太医那边使唤不动了。老爷说,前几日邸报上,皇上申斥了太子。”


贾母面色微变,王太医是老国公爷的旧友,曾在战场上救过国公爷的命,后来国公爷给他小儿子谋了个官职,还了人情。之后一直有往来,算是通家之好。


说是她安排的,其实王太医是看在国公爷的面子上。如今国公爷早早去了,竟连一个太医都不卖荣国公府的面子了吗?


贾母心内翻涌,只觉凄苦无靠。她都七十上的人了,还得为儿孙筹谋。如果老国公在,她只安享富贵就行,哪里会像如今这般艰难。


“天家的事不是咱们能议论的。再说,做老子的训斥几句儿子,有什么大不了的,慌什么。去找老道士来。”贾母咬咬牙,硬撑着开口。


张老道是国公爷的替身,连皇上都信重,想来是真有些本事在身上的,有些事儿少不得要托给这老道。他时常出入各府内宅,消息灵通,大丫头的事说不得也知道一二。


张道士能知道什么,他不过是一老道。历来皇家利用和尚道士,不过是为了树立正统,好绝了邪魔外道的路,如何肯让他们参与其它。


不过张道士能被皇上御赐“张真人”的名号,心里也是有成算的,听了贾母的请托,话在心里过了几遍,才开口:“皇家的事自来是不能随意揣度的,就是那后宅之事,历来也都是密辛,如何敢挂在嘴边。


不过笨想想,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老太太太太琢磨琢磨这个话,是不是安心许多?”


这边张道士扔下几句似是而非的话,贾母和王夫人还没琢磨过味儿来,赖嬷嬷一扭一摆地,要进正屋跟贾母说笑。


好巧不巧的,邬家也在这日来报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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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邬家下人早四五日就到了。只是贾家门子比七品官儿都矜贵,没喂饱人,谁给他们往里面报信儿。因此上,耽误了好些日子,今日才进到门里。


赖嬷嬷是个乖觉的,能在贾府下人堆儿里称王称霸,就不是个没城府的。她也不进去,只在院子里,抓着几个小丫头子们训话。耳朵却时刻支棱着,不放过屋里的只言片语。


“好叫老太太知道,大公子邬杨坐船赴京赶考,路上遇到倭寇袭击,竟是没了。二公子邬柏身子骨本就弱,听闻噩耗没撑住,也跟着去了。”


邬家来人是婉姨娘的心腹,四十上下的老嬷嬷,眼珠子在屋内滴溜溜转,将富贵荣华都收进眼里,心内只一味钦羡,声音哪有半点儿悲痛。


不过贾母对庶长女本也就是个面子情,出嫁后就没派人过去看过一次,听见信儿也只点头称知道了,并不当回事儿。


那管事儿嬷嬷舔着脸继续说:“老爷和婉姨娘怕老太太伤心,特意派了府里最会做蛇羹的厨娘过来,好让老太太纾解纾解。邬家蛇羹在南海可是一绝,还请老太太赏个脸,尝尝邬家的手艺。”


说着起身,躬身将厨娘的身契奉上,半点儿不拿乔。


贾母心内一动,太子是个会享受的。通州码头,东宫的船来来去去,听说都是外出采买新鲜食材的,每年好大一笔银子的开销。如今有了蛇羹这个由头,说不得能利用一二。


“也是那俩孩子没福。”贾母示意鸳鸯将人扶起来,声音带上几分悲戚,“早些年攸儿没了,我就说幸好留下个根儿,没想到如今连这个念想也没了。”


“能得老太太您这一句,就是夫人的造化了,哪里敢让您伤心。”邬家嬷嬷赔笑。


贾母擦擦不存在的眼泪,关心地询问:“那姐儿怎么样了?可还好?”


“好,好。”邬家嬷嬷赶忙回道,“婉姨娘不错眼儿地盯着,当眼珠子一样疼呢。等过两年送过来,好给老太太尽孝。如今初闻噩耗,桐姐儿伤心,未一起过来,还请老太太勿怪。”


贾母点点头,端起茶慢慢品了一口。鸳鸯会意,将邬家嬷嬷请出去,旁边的王夫人这才舒了口气。


正经的小姑子贾敏她都不怎么走动,对这个隔了肚皮,仅仅只是礼法上的大姑子,历来是问都没问过一句,只当是个陌生人,听见信儿就完了,半点儿没往心里去。


“你也下去吧,我得琢磨琢磨怎么办。”贾母不理儿媳焦急的眼神,吩咐道。如何利用蛇羹敲开东宫的门,她得好好谋划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