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子鸟 作品

26. 第 26 章

梅敏道:“母亲,我要和您说的就是这个,解公子竟然偷偷画您!”


梅清雪直起身,接过崔夫人手里的画端量,画中的她以墨笔勾勒,面带微笑,身量纤细,神韵犹存。


原来自己笑得这么开心啊。


梅清雪看向垂首不语的解自熙,莞尔道:“自熙,你画得真好。”


闻声,解自熙缓缓抬头,对上梅清雪的眼神,她面靥上只有喜爱欣赏,似乎并未怀疑旁的。


解自熙又是庆幸又是失落,其中还夹杂几分欢喜,至少她不排斥,冒险的试探好歹有好结果。


收敛复杂的心思,解自熙略微偏首,露出腼腆的笑容:“让夫人见笑了,方才见夫人等人在放纸鸢,觉着画面美妙,我手痒,忍不住动手作画。”


崔夫人道:“那你怎么只画了妹妹,我呢?”


梅敏脑海中闪过什么,如闪电掠过,速度太快以至于没捕捉到。


解自熙叹气,耸耸肩解释道:“伯母,我只有一双手,我要是长了三头六臂,早把大家都画进去了。”


几人听此诙谐之言,不禁掩唇一笑,梅清雪静静打量画像,询问道:“自熙,你是比较擅长画人物了?”


解自熙点头:“对啊夫人,我只会画人物。”


“专精一门,已是非常厉害,这幅画我很喜欢,不知你可否割爱予我?”


解自熙婉拒道:“夫人,这幅画尚未画全,我实在拿不出手,您若喜欢我的画,我再给你画一副如何?”


梅清雪有些可惜:“好,那就拜托你了。”


解自熙弯眼,笑得灿烂:“夫人,这画......”


“嗯,给你。”梅清雪递上画,解自熙飞快收下卷好,旋即请梅清雪去柳树下,解自熙搬来一张凳子,用袖子擦干净,脸上笑意完全止不住。


“夫人,您坐。”


梅清雪拢裙缓缓坐下,解自熙踱步至画架前,垫上新纸,碾墨提笔。


梅敏和崔夫人过来观望,梅敏话多:“解公子,你画就画,怎么一直在笑啊,跟傻子似的。”样子有点眼熟。


然后梅敏就被梅清雪撵走,和小丫头们放纸鸢去了,而崔夫人实在站不住围观,转头去小憩。


解自熙忽然开口:“夫人,您坐姿不用那么端正,自然松弛些,可以倚靠着柳树。”


“哦,这样吗?”


梅清雪动了动,半身靠着柳树,骤然清风徐来,梅清雪的发丝衣裙被吹动鼓起,她忙不迭将乱飞的发丝勾至耳后,又用手压住衣裙,举止优雅自然,赏心悦目。


垂直的柳枝蹁跹,在水面留下丝丝涟漪。


解自熙目光微凝。


“自熙,这样可以吗?”梅清雪柔声问。


解自熙如梦初醒:“就这样,夫人若是坐得累,可以动的。”


“好。”


许久之后,梅清雪有些累了,解自熙察觉便道:“夫人,你起身走走,歇息歇息。”


“那画怎么办?”


“不急一时,我陪夫人您散散步吧。”


梅清雪点头,两人并肩而至,先是过去看了梅舒,他正聚精会神作画,梅清雪没有叨扰,继续沿着河流往下流走。


旭日高悬,解自熙放缓脚步,凝视地上他和梅清雪的影子,他伸出手,微微合拢,悬空而停,用手的倒影捉住了梅清雪垂在腰侧的手影。


他和梅清雪的影子牵上了手。


解自熙噗呲一下笑出声音。


梅清雪回眸:“自熙,怎么了?”


解自熙一个激灵,含笑着负手上前:“没事,夫人。”


说着,他用余光瞥旁边的影子,两道影子已经分开了,解自熙眼里划过可惜。


复而睨见梅清雪额角细汗,他提议道:“夫人,日头不小,要不我们去竹林那边走走好了。”


梅清雪点头,二人转身入竹林,竹林幽静清凉,他们沿着青石小径往深处走。


“夫人,今天的风很舒服。”解自熙说。


梅清雪道:“是啊。”


“夫人今儿觉得开心吗?会不会无聊?”


梅清雪轻笑:“怎会无聊?很有意思啊,我觉得很开心,对了,谢谢你带过来的纸鸢。”


“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会带纸鸢?”


解自熙道:“听堂兄说梅小姐喜欢放纸鸢,我也怕大家无聊,便带上了。”


梅清雪惊讶,与解自熙同龄的少年哪有这般细心,按理来说,这个年岁的少年血气方刚,自我肆意,极少有顾虑他人想法的,她想,解自熙之所以这个性情,应当与他的成长环境有关。


“你有心了,将来你一定会是个好夫婿。”


解自熙挑挑眉头,噙笑道:“是吗?”既然夫人觉得我是个好夫婿,那我若求娶夫人,您可会答应?


梅清雪道:“话说自熙,听姐姐说,你明年便及冠了,可有喜欢的姑娘?我记得上两次宴会可有不少姑娘青睐于你。”


解自熙淡淡笑了笑:“青睐又如何?只不过看中我这幅皮囊,我只是崔家一个远房亲戚,孤身伶仃,无权无势,京城里的贵女根本看不上我。”


说着,解自熙面露几分脆弱丧气,梅清雪心生怜惜,眼前的少年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解自熙接着道:“更何况我心中早有了人,此生若是无法和她在一起,那我情愿终生不娶,孤独终老。”


言休,他的目光直直盯着梅清雪,视线委实灼热深邃,有什么热烈的东西呼之欲出。


望着这双近在咫尺的漂亮眼睛,梅清雪怔愣,一个惊世骇俗的念头徒然冒出来,他不会是——


梅清雪笑得有些牵强,迟疑道:“你......有喜欢的人了?”


“嗯。”解自熙敛眸,轻描淡写道,“喜欢了好多年。”


好多年。


呼,梅清雪松口气,笑自己想太多,她和解自熙认识不到半年,那个人绝对不会是她。


应该就是崔夫人先前提到的那位没有五官的女子,解自熙总是画她。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梅清雪懊恼,知道自己误会,略有窘迫,别眼看其他地方转移注意力,也就没察觉自己在往石子小径外走,踩到径道边缘,梅清雪脚底打滑,身姿踉跄。


旁边的解自熙快步靠近,伸手扣住梅清雪的胳膊,把人拉回来。


“夫人,注意脚下。”


梅清雪缓慢眨眨眼。


“你在想什么呢?夫人。”解自熙的气息袭来,无孔不入,淡淡的热息掠过梅清雪的耳廓,引起微微的痒意。


梅清雪回过神,扭头,瞥见裹住自己小臂的手,那是一只年轻的手,肤如蜂蜜色,健康温暖,指节突出,长指陷入她的皮肉里,弯曲有致,手背青筋根根分明,饱满流畅,刚劲有力,像是起伏的山峦。


往上是黑色的窄袖,流畅匀称的小臂,修长的脖颈,优越冷峻的下颌,以及张扬英挺的脸孔。


恍惚间,梅清雪意识到面前的少年不仅是个小辈,还是个强壮的年轻男子。


“没什么。”


解自熙松开手,想了想,他虽然不知梅清雪在想什么,但他可以肯定她定是想歪了什么,思及此,解自熙唇边牵出一抹淡淡的坏笑道:“夫人,您方才莫不是以为我喜欢——”


他刻意拖长语调,梅清雪心虚,睫羽颤抖,恨不得捂住耳朵,生怕听到一个“你”字。


解自熙哼笑:“以为我喜欢梅小姐吧?夫人,我早与你解释过,我对梅小姐无半分不轨心思。”


梅清雪暗暗松口气,故作平静道:“嗯,我知道了。”


解自熙接着道:“那就好,夫人,要不我扶着您?那边有个小亭子,我们去亭子里休憩片刻。”


梅清雪:“不用扶。”


过了一会儿,梅清雪和解自熙就来到亭子里,解自熙拿出巾帕擦拭栏杆,待干净后道:“夫人,坐。”


梅清雪端坐,欣赏竹林景色。


解自熙懒懒倚着亭柱道:“夫人,会不会有些无聊,我最近正好听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故事,夫人要听听吗?”


“什么故事?”


“一个跨越年龄的情爱故事。”解自熙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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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是一个书生爱上了他的继母,书生生母早亡,他爹很快续娶一个年轻的姑娘当继室,书生很是不喜自己继母,日日与继母作对,继母性子温柔善良,从来不计较书生的恶意,反而很体谅他失去母亲的心情,对他很好,但书生从不领情。


直到不久后父亲也落水而亡,自此以后书生便和继母相依为命,彼时继母尚且年轻,有人给继母说媒,让她再嫁,可继母担心还是孩子的书生,便留了下来,从此充当父母的角色,无微不至照顾书生,这一照顾便是九年。书生变成了大人,有了出息,继母便想给书生做媒,可书生却极为抗拒,母子俩闹不合。


一日夜里,书生吃醉酒闯进继母屋,对继母表明心迹,继母其实也对书生有了别样感情,只是她碍于身份和年龄不得已拒绝了书生,书生看出继母对他的情意,知晓继母也心悦他,是以书生不仅没退缩,反而发起攻势,书生从来不在意那些人伦纲常,他只在意心爱之人,只想和心爱之人共度余生——”


梅清雪越听越觉得荒唐,太像艳俗故事了,简直惊世骇俗,有违天理人伦。


于是梅清雪打断了解自熙的话:“自熙,这故事你从哪里听来的?”


解自熙诚实道:“民间茶楼啊。”


梅清雪语重心长道:“往后莫要去了。”


“为何啊?我觉得那说书人讲的故事很有吸引力,夫人,您知道吗?这故事里的书生和继母差了十九岁呢。”


梅清雪惊愕。


解自熙好奇道:“夫人,您对这则故事有何见解?您觉得他们会在一起吗?”


梅清雪沉默。


解自熙央求道:“夫人,您就说说嘛,我都费了那么些口舌讲了,总得有些收获吧。”


梅清雪只好道:“单从身份上说,他们就不可能会在一起。”


解自熙轻声:“又不是亲生的,只是继母罢了,不存在什么人伦。”


听出解自熙离经叛道的思想,梅清雪没有费力说服他,从另一方面着手:“那继母的年龄也可以当书生的母亲了。”


解自熙不以为意:“我觉得他们会在一起,差了巨大的年岁又如何?只要相互喜欢,有情人终成眷属。”


梅清雪在解自熙身份看到了天真。


解自熙又道:“而且这世上又不是没有这种事发生过,史书上记载武帝和钩弋夫人,差了四十余岁,还有前朝几个老皇帝,后宫里的年轻妃子多了去了。”


倏然,梅清雪想起自己的前夫,他不就纳了个年轻的妾室吗?这样想着,梅清雪对年龄差不再在意。


不论是男人抑或女人,谁不喜欢年轻的?


人之常情。


梅清雪改口:“就算不考虑两人身份,两人在一起后她终究比书生活得短,厮守到老大抵不可能,还会惹得旁人非议。”


解自熙目露一股轻狂之色,语气不屑道:“待书生执掌大权,何人敢多嘴一句?若有不知死活者,杀了便是。”


梅清雪怔然,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另一面的解自熙。


解自熙收敛周身气场,无害牵唇,梅清雪抿唇,半晌说:“那两人相处后会不会有一天书生就变了呢?他会嫌弃比他老的她。”


“我相信书生不会变,更不会嫌弃,这世间有真情假意,但不可否认的是真情的确存在。”解自熙顶着一腔赤子之心,语气笃定至极。


梅清雪半垂眼,喃语道:“真心也会变呐。”


“那只是他不够爱而已,他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解自熙缓缓道。


梅清雪掀开眼皮,与解自熙对视,少年目光清澈而纯粹,鲜活而充满生机。


梅清雪沉默,贫瘠枯萎的心房在发颤。


解自熙又道:“夫人,共赴黄泉也是相守。”


梅清雪微微睁大眼睛,表情愕然。


解自熙一字一句道:“以书生对继母的痴情,我猜测他定会在心爱之人死后殉情,不会徒留她一人走鬼门关。”


“夫人,方才的故事可没说完,最后的结局是书生和继母互通心意,相伴白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