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芋何 作品
37. 第 37 章
她疑惑地抬头，只见仆妇在女主人的示意下，动手翻看着梨幼手中的篮子。
梨幼人小力气不大，仆妇翻看着，梨幼手中的篮子也跟着晃动。
慧姨娘见状连忙伸出手帮着梨幼一起提着篮子，另一手托着篮子，稳住它不晃动。
“夫人，这冬笋看起来不错，这一顿就让客栈加上这道菜吧！”仆妇在女主人跟前多年，自是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对女主人的每一个眼神都立刻能理解其深意。
本就是女主人好奇才令她上前查看的，她自是不会在翻看后还去傻傻问女主人的要不要吃竹笋？
直接安排好相关事宜，才不愧她夫人身边第一人的称号。
这位夫人点点头，然后就进客栈了，留下仆妇在外做好安排。
“你们这个笋，我们都买了。”然后又转过头对客栈的小二说道：“小二，这个笋送去厨房，这一顿就给我家老爷夫人上这道菜！”
“好嘞！妈妈！”
仆妇并不和傅则萦她们讲价格，她们这样的人家，她这样主人跟前的亲近自是不会做这样婆婆妈妈的事。
小二见状，也是非常有眼色地立即懂得这位妈妈的意思。
笋子由他们客栈买，而人家直接付成品饭菜银子。
也算是意外之喜，慧姨娘心中冬笋卖不出去这块石头终于落下。
梨幼也没多想，欢欢喜喜地按着小二的示意，跟着他把冬笋送进后厨前的院子。
反倒是傅则萦，没有另两人那么开心。
笋卖出去了，她当然开心，但这和梨幼在大街上吆喝着兜售没大区别。毕竟在这之前，她们也是跑了一条路的食肆了，该付出的辛苦也都付出了。
她不希望这只是这位贵妇人带来的一杆子买卖。
她们需要吸引的是客栈掌柜，或客栈的大厨，总之就是能做主决定长期购买她们冬笋的人。
篮子现在在慧姨娘手中，傅则萦悄悄拉了下梨幼的手臂，凑在她耳边轻轻地把自己的打算再次和梨幼强调了一遍。
“阿萦，我懂了，待会儿去到里面我们还要再争取机会。”
傅则萦见梨幼立即懂了自己的意思，不再多言。两个短腿连忙跑了几步跟上慧姨娘他们。
几人并不是从客栈大堂经过，而是由小二带着她们绕道后边院子一处院门处。平日里客栈自己人都是从这进进出出的，客栈大门，那是留给贵客们踏足的。
几人进到院子，小二便转过身冲她们说道：“你们在这等着，我去叫曹大哥。”
小二只是客栈跑堂的，采买这事不归他管，也不是他能染指的。
不过现在是客人指定想吃这个笋，他得把这事办好。
他没法直接付钱把笋子买下，让傅家人在这等着，自去厨间请示客栈的曹大厨。
没一会儿，小二便出来，后面跟着一位青灰色衣裳，着装清爽干练的汉子。
傅则萦几人在心中猜想，这就是小二哥口中的曹大哥吗？看样子，倒像是个话事人，也是这份气场，让梨幼梦回傅家时见到的各位气场强大的傅家主子。
虽说现在她成日和这些主子中的女眷待在一处，但毕竟是已经落魄的贵人，虽说仪态和规矩依旧在，但毕竟她们的底气已经泄了一大半，又是一起共患难的，那气场自不会再把梨幼给吓住。
这几日也都是在市井人家中摸爬滚打，梨幼自我感觉成长了。
直到现在面对一个大客栈的大厨，她为对方气场所慑，便明白自己这两日的沾沾自喜是多么得令人羞耻，还好时间不长，她还没来得及在人前显现出自己的愚昧无知，至少还没在小姐面前丢人。
她成长的路，还很长……
刚好今日来的三人身上穿都是在桐坳县成衣店重新购置的衣裳，比乡下庄户人家身上的好些，却也就是市井人家里常见的样子。
这样的人，自然是入不了小二的眼。
之前梨幼奉承的话也并不是是毫无根据，四季客栈的确是桐坳县里首屈一指的客栈之一，这里的伙计常年接待的客人在桐坳县里，的确也算得上非富即贵了。
这个世道从不缺目下无尘之人。
反正小二回来时就是非常居高临下地对着傅家几人说：“这是我们曹大厨！”
傅则萦几人并不计较小二的语气，她们眼下也没资格和他去计较这些有的没的。
梨幼和傅则萦还是孩子，傅则萦虽说也是傅家金尊玉贵的孩子，但是毕竟跟前没有个正经的长辈教养，她前世普通人之间更是不会有这些正儿八经的礼仪，故而两人也就是非常恭敬地称呼了一声“曹大厨好！”
反而是慧姨娘下意识地向曹大厨拂了拂，行了个大户人家里才有的礼。
曹大厨见状反倒是收敛了些如小二那般的轻视。
他也不多话，只是冲几人点点头，毕竟即便是大家出身，现在也沦落到要到他们门前卖笋为生的地步，那他也不用太过于顾忌。
不去讨好，但也别得罪人就行。
毕竟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种大户人家，落魄后如遇机会再翻身太常见了，毕竟底蕴在那，比普通人家鲤鱼跃龙门容易多了。
曹大厨直接动手看了看篮子的笋，还剥了一个看了看。
“你这里也不多，就全留下吧，冬笋现在集市上是五文一斤，我这里也给你算五文一斤。”
说着便示意跟在他后边的厨房杂工过来把笋子过秤。
傅则萦一直等待梨幼开口，谁知直到厨房杂工把笋都称好了还不见梨幼有所动静。
她心里有些着急，总共就六斤笋子，曹大厨从兜里掏出一把铜子，数了三十枚出来，递到这里唯一的一个大人，慧姨娘面前。
可慧姨娘见到这局面，反倒是局促了，没有接过。
毕竟是客栈厨房的管事，曹大厨见状便知三人中拿事的不是这位看上去最有修养的女人。
他不动声色地把自己伸出的手换了个方向，递到傅则萦面前，因为他观察到这个小孩比另一个小孩显得更加镇定，而且刚刚也只有她没有动手提着篮子。
傅则萦当然不会像慧姨娘那样迟疑，非常自然地双掌合并摊开，接住曹大厨递过来的一把铜子。即便之前其实一直是让梨幼收着银钱的。
再不开口，曹大厨便会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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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客栈的人也会第一时间将她们三人请出去。
虽不知梨幼怎么回事，但是傅则萦心里清楚自己不能再等了。
前世时，她就总是这样，因着勇气不足，总是踟蹰不前，让一个个自己非常想要的机会擦肩而过。
她一直讨厌着那样的自己。
现在，又是这样的境地。
她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开口：“曹大厨，我们的笋子是不是还不错，您看你们客栈是不是要加上这一道菜？”
本欲转身离去的曹大厨也的确因傅则萦突然说出的话停止了自己的动作，他示意杂工先把笋子拿进厨房。
“加上这一道菜又如何？”
第一句话出口后，后面的话就没那么难了，特别是你的说话对象对于你的话还非常配合地有反应时。
如果曹大厨在她开口后，仍旧时不搭理直接离开，那么傅则萦觉得自己是再难说出第二句的，这也是她清楚地认识到自己不如梨幼的地方。
“如果贵客栈的菜谱上加上冬笋，那您不妨考虑让我们给您送菜，您也看到了，我们的冬笋又大又新鲜，挖取的过程没有任何损伤。你待会儿做道菜时可以尝尝，味道也绝对不欺人。”
这倒不是傅则萦诓人，她们现在虽说吃不上一道菜，可还是能在笋片粥和青菜粥之间换换口味的，好在也买了盐了，不再那么食之无味。
竹笋的鲜味倒是立竿见影。
若不是餐餐都是吃不饱的稀粥，偶吃一顿，还能算得上是美味。
两个小丫头能走到这，还入了贵人的眼，指名让她们把手上的笋送进客栈的厨房，曹大厨便也没把她们当作普通的小孩。
他哼了一声，嗤笑道：“小丫头口气倒是不小啊！可我们客栈有自己的供菜的菜农，价格和质量更能得到保障，着实没必要和你们这不知哪冒出来的丫头打交道！”
傅则萦：“大叔不必言之凿凿，其实我们和他们并不冲突，不是非此即彼二取一的关系。”
“何以见得？”
“想必您家之前的菜农并没有给您家稳定供应冬笋，其他的菜，您自然是还和以前一样，单他们缺了的冬笋这一样，可以由我们来供给。不管您需要多少，我们都可以按着您的需求送来。”
其实这个小二在厨房时已经将之前梨幼和交松子的小二之间的话在曹大厨面前说过一遍了，因为如果成了，他这个中间帮着传话的人自然也是能在曹大厨面前卖个好。
所以即便他瞧不上傅则萦她们，却也不介意帮着她们说上那么一两句。
在傅则萦提出这样的方案后，其实曹大厨现在也不是特别推拒，但是也不能答应地太痛快。
“这一次两次的我还能做主，可你这是想要长期供应，那就有待商榷了！”
在傅则萦打开局面后，之前被镇住的梨幼也恢复了开口的胆气。
她甜甜地笑着说：“大叔，没关系的，您可以在您能做主的一两次里先试试我们的笋，要是菜卖得好，您不就可以刻掌柜的提议啦！”
然后她还压低声音，不让周围其他人听到：“如果能成，我们可以在价格上让上一文的。”
梨幼人小力气不大，仆妇翻看着，梨幼手中的篮子也跟着晃动。
慧姨娘见状连忙伸出手帮着梨幼一起提着篮子，另一手托着篮子，稳住它不晃动。
“夫人，这冬笋看起来不错，这一顿就让客栈加上这道菜吧！”仆妇在女主人跟前多年，自是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对女主人的每一个眼神都立刻能理解其深意。
本就是女主人好奇才令她上前查看的，她自是不会在翻看后还去傻傻问女主人的要不要吃竹笋？
直接安排好相关事宜，才不愧她夫人身边第一人的称号。
这位夫人点点头，然后就进客栈了，留下仆妇在外做好安排。
“你们这个笋，我们都买了。”然后又转过头对客栈的小二说道：“小二，这个笋送去厨房，这一顿就给我家老爷夫人上这道菜！”
“好嘞！妈妈！”
仆妇并不和傅则萦她们讲价格，她们这样的人家，她这样主人跟前的亲近自是不会做这样婆婆妈妈的事。
小二见状，也是非常有眼色地立即懂得这位妈妈的意思。
笋子由他们客栈买，而人家直接付成品饭菜银子。
也算是意外之喜，慧姨娘心中冬笋卖不出去这块石头终于落下。
梨幼也没多想，欢欢喜喜地按着小二的示意，跟着他把冬笋送进后厨前的院子。
反倒是傅则萦，没有另两人那么开心。
笋卖出去了，她当然开心，但这和梨幼在大街上吆喝着兜售没大区别。毕竟在这之前，她们也是跑了一条路的食肆了，该付出的辛苦也都付出了。
她不希望这只是这位贵妇人带来的一杆子买卖。
她们需要吸引的是客栈掌柜，或客栈的大厨，总之就是能做主决定长期购买她们冬笋的人。
篮子现在在慧姨娘手中，傅则萦悄悄拉了下梨幼的手臂，凑在她耳边轻轻地把自己的打算再次和梨幼强调了一遍。
“阿萦，我懂了，待会儿去到里面我们还要再争取机会。”
傅则萦见梨幼立即懂了自己的意思，不再多言。两个短腿连忙跑了几步跟上慧姨娘他们。
几人并不是从客栈大堂经过，而是由小二带着她们绕道后边院子一处院门处。平日里客栈自己人都是从这进进出出的，客栈大门，那是留给贵客们踏足的。
几人进到院子，小二便转过身冲她们说道：“你们在这等着，我去叫曹大哥。”
小二只是客栈跑堂的，采买这事不归他管，也不是他能染指的。
不过现在是客人指定想吃这个笋，他得把这事办好。
他没法直接付钱把笋子买下，让傅家人在这等着，自去厨间请示客栈的曹大厨。
没一会儿，小二便出来，后面跟着一位青灰色衣裳，着装清爽干练的汉子。
傅则萦几人在心中猜想，这就是小二哥口中的曹大哥吗？看样子，倒像是个话事人，也是这份气场，让梨幼梦回傅家时见到的各位气场强大的傅家主子。
虽说现在她成日和这些主子中的女眷待在一处，但毕竟是已经落魄的贵人，虽说仪态和规矩依旧在，但毕竟她们的底气已经泄了一大半，又是一起共患难的，那气场自不会再把梨幼给吓住。
这几日也都是在市井人家中摸爬滚打，梨幼自我感觉成长了。
直到现在面对一个大客栈的大厨，她为对方气场所慑，便明白自己这两日的沾沾自喜是多么得令人羞耻，还好时间不长，她还没来得及在人前显现出自己的愚昧无知，至少还没在小姐面前丢人。
她成长的路，还很长……
刚好今日来的三人身上穿都是在桐坳县成衣店重新购置的衣裳，比乡下庄户人家身上的好些，却也就是市井人家里常见的样子。
这样的人，自然是入不了小二的眼。
之前梨幼奉承的话也并不是是毫无根据，四季客栈的确是桐坳县里首屈一指的客栈之一，这里的伙计常年接待的客人在桐坳县里，的确也算得上非富即贵了。
这个世道从不缺目下无尘之人。
反正小二回来时就是非常居高临下地对着傅家几人说：“这是我们曹大厨！”
傅则萦几人并不计较小二的语气，她们眼下也没资格和他去计较这些有的没的。
梨幼和傅则萦还是孩子，傅则萦虽说也是傅家金尊玉贵的孩子，但是毕竟跟前没有个正经的长辈教养，她前世普通人之间更是不会有这些正儿八经的礼仪，故而两人也就是非常恭敬地称呼了一声“曹大厨好！”
反而是慧姨娘下意识地向曹大厨拂了拂，行了个大户人家里才有的礼。
曹大厨见状反倒是收敛了些如小二那般的轻视。
他也不多话，只是冲几人点点头，毕竟即便是大家出身，现在也沦落到要到他们门前卖笋为生的地步，那他也不用太过于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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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种大户人家，落魄后如遇机会再翻身太常见了，毕竟底蕴在那，比普通人家鲤鱼跃龙门容易多了。
曹大厨直接动手看了看篮子的笋，还剥了一个看了看。
“你这里也不多，就全留下吧，冬笋现在集市上是五文一斤，我这里也给你算五文一斤。”
说着便示意跟在他后边的厨房杂工过来把笋子过秤。
傅则萦一直等待梨幼开口，谁知直到厨房杂工把笋都称好了还不见梨幼有所动静。
她心里有些着急，总共就六斤笋子，曹大厨从兜里掏出一把铜子，数了三十枚出来，递到这里唯一的一个大人，慧姨娘面前。
可慧姨娘见到这局面，反倒是局促了，没有接过。
毕竟是客栈厨房的管事，曹大厨见状便知三人中拿事的不是这位看上去最有修养的女人。
他不动声色地把自己伸出的手换了个方向，递到傅则萦面前，因为他观察到这个小孩比另一个小孩显得更加镇定，而且刚刚也只有她没有动手提着篮子。
傅则萦当然不会像慧姨娘那样迟疑，非常自然地双掌合并摊开，接住曹大厨递过来的一把铜子。即便之前其实一直是让梨幼收着银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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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讨厌着那样的自己。
现在，又是这样的境地。
她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开口：“曹大厨，我们的笋子是不是还不错，您看你们客栈是不是要加上这一道菜？”
本欲转身离去的曹大厨也的确因傅则萦突然说出的话停止了自己的动作，他示意杂工先把笋子拿进厨房。
“加上这一道菜又如何？”
第一句话出口后，后面的话就没那么难了，特别是你的说话对象对于你的话还非常配合地有反应时。
如果曹大厨在她开口后，仍旧时不搭理直接离开，那么傅则萦觉得自己是再难说出第二句的，这也是她清楚地认识到自己不如梨幼的地方。
“如果贵客栈的菜谱上加上冬笋，那您不妨考虑让我们给您送菜，您也看到了，我们的冬笋又大又新鲜，挖取的过程没有任何损伤。你待会儿做道菜时可以尝尝，味道也绝对不欺人。”
这倒不是傅则萦诓人，她们现在虽说吃不上一道菜，可还是能在笋片粥和青菜粥之间换换口味的，好在也买了盐了，不再那么食之无味。
竹笋的鲜味倒是立竿见影。
若不是餐餐都是吃不饱的稀粥，偶吃一顿，还能算得上是美味。
两个小丫头能走到这，还入了贵人的眼，指名让她们把手上的笋送进客栈的厨房，曹大厨便也没把她们当作普通的小孩。
他哼了一声，嗤笑道：“小丫头口气倒是不小啊！可我们客栈有自己的供菜的菜农，价格和质量更能得到保障，着实没必要和你们这不知哪冒出来的丫头打交道！”
傅则萦：“大叔不必言之凿凿，其实我们和他们并不冲突，不是非此即彼二取一的关系。”
“何以见得？”
“想必您家之前的菜农并没有给您家稳定供应冬笋，其他的菜，您自然是还和以前一样，单他们缺了的冬笋这一样，可以由我们来供给。不管您需要多少，我们都可以按着您的需求送来。”
其实这个小二在厨房时已经将之前梨幼和交松子的小二之间的话在曹大厨面前说过一遍了，因为如果成了，他这个中间帮着传话的人自然也是能在曹大厨面前卖个好。
所以即便他瞧不上傅则萦她们，却也不介意帮着她们说上那么一两句。
在傅则萦提出这样的方案后，其实曹大厨现在也不是特别推拒，但是也不能答应地太痛快。
“这一次两次的我还能做主，可你这是想要长期供应，那就有待商榷了！”
在傅则萦打开局面后，之前被镇住的梨幼也恢复了开口的胆气。
她甜甜地笑着说：“大叔，没关系的，您可以在您能做主的一两次里先试试我们的笋，要是菜卖得好，您不就可以刻掌柜的提议啦！”
然后她还压低声音，不让周围其他人听到：“如果能成，我们可以在价格上让上一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