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芋何 作品
25. 第 25 章
她懂得见好就收，穷追猛打不是良策。
“那多的也不要你做，明日娘也还是要去卖竹笋。你的绣活说不上差，但也说不上好，储姨娘女红好，明日你便和她一处做，多向她请教，不要自己一处傻做，能做到吗？”
傅则荷知道这是正事，现在她是吃不饱饭的穷苦人家的女儿，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任性讲究：“我会努力做到的。”
对于女儿的保证，彭氏还是相信的。
女儿缺点一堆，但是听话和好强说到做到的优点也是有的。
“还有一个，你现在不习惯一下子就去接触那些弟弟妹妹，娘也不强求你。但是红姨娘白日里要外出干活，你七妹妹年幼没人照看，你在家是不是要看顾一下？”
“这个……，那好吧。”
“还有，不要再冷脸对何姨娘了。你都能听娘的话为她做衣服了，那就不要再别扭，如今你父亲不在，你是不是要替你父亲好好孝敬照顾他的亲娘。”
说到这个，傅则荷也羞愧自己以前的表现。
这几日彭氏都在外边跑，家中落难，她以前讨好的大姐姐和三妹妹自己都愁苦得不行，根本顾不上来照顾一直作为她们小跟班的她的心情。
自己毕竟不是老夫人的亲生孙女，她的心思自是也不在自己身上的。
这几日也就何姨娘还挂念着她，不然她可能一顿饭都吃不上，大家都只会顾着自己和自己最亲近的人。
僧多粥少，每个人都彷徨害怕着，谁也不会想到她。
所以在彭氏说到何姨娘时，傅则荷就忍不住了。开始是掉眼泪，然后就止不住地大哭：“娘，我错了！”
出事这么久来，其他小孩或多或少、人前人后都放声大哭过，但是别扭好强的傅则荷直到现在才释放出来，混合着对现在家破的心痛和对穷苦的害怕以及对未来的恐惧。
彭氏就这样把女儿抱在怀里，让她痛痛快快地哭一场。用手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安抚着她。
抬眼间，便看到何姨娘现在不远处，静静地等待着她们母女俩。
彭氏心里一股暖流淌过。
丈夫、儿子不在身边，也不知将来还没有见到的一日。从她母女的角度出发，这么一大家子人里，最亲的也就是何姨娘了。
虽然丈夫还留下一堆庶子庶女，虽然她刚刚还在力劝女儿要不带偏见地正视那些弟弟妹妹。
她可以做到没有芥蒂，她并没有欺骗女儿。在傅家还富贵时，她可以做到，并且也做到了，就如傅老夫人对家里这些庶出孩子般。
公正地对待，不苛刻。
但人都有私心，只有自己的，才是最亲的。
如今在这里，女儿是她内心的牵挂，可她再坚强，却也只是个没见过太多世面的内宅妇人。就像女儿憋着没哭需要释放的出口一样，这些天，她的心里也是压着秤砣，何姨娘的出现终是让她明白，她也还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她不是一个人在苦苦挣扎。
她向何姨娘笑笑，示意她可以过来了。怀中的女儿情绪也逐渐平复下来。
何姨娘做过仆人，也做过有些年的主子，生下男丁后还能得到老夫人的信任和倚重，自是个有本事的女人。
何姨娘走过来，拉过彭氏的手：“你辛苦啦！”
彭氏笑着笑着，眼泪也情不自禁滑落。
每个人，在关爱自己的长辈面前，都是个可以脆弱的孩子。
何姨娘其实几日来，情绪比傅老夫人稳定多了，甚至比这几日一直在为全家跑上跑下忙活着的彭氏还更稳得住。
她只是温和地拍拍彭氏的手：“辛苦的日子还在后面，但是你为人媳，为人母，你必须得撑住。这几日你就做得很好，有了开头，就不怕后面了，总能活下来的。累了，记得身后还有我们，可以回到我们身边休息，等休息够了后就再出发。”
“姨娘，我知道，也会这样做的。”
“家里面你放心，孩子我会看着，老夫人也有我陪着，你就放心大胆地去做外面的事，家里面就交给我们。外面遇到难处了，记得回来和我说，我们一起想办法。这两日荷儿和储姨娘做绣活，那两件衣服就交由我来做吧。现在不讲究那些，我们就是要利用好所有的人和时间，共渡难关。”
彭氏迟疑一下，然后点头答应。
现在的确不是过多讲究表面功夫的孝义之道的时候，何姨娘能搭把手，自是不错。
“你能想明白就好，其实我做做事，也过得松快些，成日的坐在那里，也只是胡思乱想，日子难过。”
“那就听您的。”
“这话我就现在说一次，往后我不会再提，但是希望我们都还有个信念。我们要把日子过起来，钧哥和梓松那里以后有机会就要想办法。我们不能放弃他们，这是给他们的念想，也是给我们自己留的念想。”
说到这里，何姨娘面色才有些动容。
彭氏听到这里，内心也被震得翻江倒海。
这些天，她愁苦自己的日子，想念丈夫，心疼儿子，虽无时无刻不把他们放在心里，可却真没敢想还有重见的一日。
是啊，只要活着，什么事又是不可能的？
她们果真需要这样的念想，这才会激励她们更努力地撑过现在艰难的每一天。
彭氏激动得嘴直哆嗦：“姨娘，姨娘，我要等到他们回来的那一天！”
眼泪也不像之前那样流得很矜持，而是大颗大颗地往下滴。
她激动地来回走了几趟，双手一拍，接着对何姨娘说：“我得，我得想办法去一趟府城，这才几日，他们肯定还在大牢里没被押往流放地。我想见见他们，告诉他们一定要撑着，活下来，等着我们，等着可以回家的那一天！”
“道理是这样的，不过去府城之事，还得从长计议。”何姨娘想得更透彻些，“咱家刚被遣回这里，官府短时间里肯定不会坐视我们轻易回去的。真要有此一行的话，还是得拜托旁人带话。可咱家一时也寻不到这样的可靠人。普通老百姓，谁又敢轻易和官府打交道？何况还是去大牢探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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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就是普通老百姓，咱家现在也没有相熟的。我看这事有些难办，你也不要着急，就算这一行不能成，也没什么，你自己夫君和儿子什么秉性你也不是不清楚，我相信他们不会轻易倒下的。”
经何姨娘这一说，彭氏也逐渐冷静下来。
何姨娘这是在委婉地告诉她，她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赶去府城看那些注定要去远方的亲人，而是照顾好自己和现在身边的人。
毕竟现在的她们，自己都还吃不饱、穿不暖。
就算能找到人去跑一趟府城，除了把仅剩的一点资财消耗殆尽外，给现在的处境雪上加霜外，起不到什么关键的作用。
也就是互相看一眼，可能是温暖，也可能双方越看越凄凉，而且，还不一定是自己亲眼看到。
渐渐地，她也就歇了这心思。
她的希望不是在眼前，而是在傅家重新站起来后的将来。
她的奋斗目标也不能只是吃饱饭，穿暖衣，她需要让自己能成为他们坚强的后盾。
可以让女儿依旧可以像以前那样无忧无虑地活着，而不用像现在这样一夜之间被迫成长，明明还是那个任性的姑娘，可是在自己面前又懂事得让人心疼。
何姨娘拍拍彭氏的肩：“好了，你心中有数就行，也不需要在人前提及。等将来咱傅家有这实力了，这些事才能提到台面上来。”
然后她又转向傅则荷：“小荷也要把这事忘记，和任何人都不要谈及。”
傅则荷愣愣地点点头。
她现在还不太习惯面对何姨娘。
以前的时候，她对何姨娘爱搭不理的，因为自己打心底里是真的嫌弃，那时做得也坦然。
现在情感上发生了一些变化，不再那么轻视对方。但一时却也没法太高看对方。更遑论在情感上完全扭转，直接接受对方，变成亲亲爱爱的祖孙俩。
不过这几天大家的遭遇，她是看在眼里又亲身经历。
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糊里糊涂、眼高于顶地过日子。就像母亲说的，她们只有母女俩，需要和其他人拧成一股绳，才能共度困境。
以前因为偏见，她看不到何姨娘对她们的好，她一直觉得那是何姨娘讨好父亲和母亲。
可现在她好像开始明白，那不是讨好，而是一个娘亲，对自己血脉子孙的亲近。
就像这几日，何姨娘不只会偶尔照看到自己，在红姨娘外出时，她也会顾上傅则菊那小丫头。
所以，现在自己看明白道理了，她也能想清楚该怎么面对这些人才是正确的。虽然一时不能完全改变自己的的行为，慢慢去接纳她们，她是会努力做到的。
“回吧！外边这么冷，还是先回庙里边。”该说的话既已都说完，看着一个个都冷得直哆嗦，何姨娘叫大家往回走。
“好嘞！”彭氏思路都理清楚后，心里反倒也平静了，恢复到刚把女儿叫出来说道理的心境。
明日还要接着去卖笋，而且她和梨幼在城里时是商定了一些打算的，也得回去准备准备。
“那多的也不要你做，明日娘也还是要去卖竹笋。你的绣活说不上差，但也说不上好，储姨娘女红好，明日你便和她一处做，多向她请教，不要自己一处傻做，能做到吗？”
傅则荷知道这是正事，现在她是吃不饱饭的穷苦人家的女儿，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任性讲究：“我会努力做到的。”
对于女儿的保证，彭氏还是相信的。
女儿缺点一堆，但是听话和好强说到做到的优点也是有的。
“还有一个，你现在不习惯一下子就去接触那些弟弟妹妹，娘也不强求你。但是红姨娘白日里要外出干活，你七妹妹年幼没人照看，你在家是不是要看顾一下？”
“这个……，那好吧。”
“还有，不要再冷脸对何姨娘了。你都能听娘的话为她做衣服了，那就不要再别扭，如今你父亲不在，你是不是要替你父亲好好孝敬照顾他的亲娘。”
说到这个，傅则荷也羞愧自己以前的表现。
这几日彭氏都在外边跑，家中落难，她以前讨好的大姐姐和三妹妹自己都愁苦得不行，根本顾不上来照顾一直作为她们小跟班的她的心情。
自己毕竟不是老夫人的亲生孙女，她的心思自是也不在自己身上的。
这几日也就何姨娘还挂念着她，不然她可能一顿饭都吃不上，大家都只会顾着自己和自己最亲近的人。
僧多粥少，每个人都彷徨害怕着，谁也不会想到她。
所以在彭氏说到何姨娘时，傅则荷就忍不住了。开始是掉眼泪，然后就止不住地大哭：“娘，我错了！”
出事这么久来，其他小孩或多或少、人前人后都放声大哭过，但是别扭好强的傅则荷直到现在才释放出来，混合着对现在家破的心痛和对穷苦的害怕以及对未来的恐惧。
彭氏就这样把女儿抱在怀里，让她痛痛快快地哭一场。用手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安抚着她。
抬眼间，便看到何姨娘现在不远处，静静地等待着她们母女俩。
彭氏心里一股暖流淌过。
丈夫、儿子不在身边，也不知将来还没有见到的一日。从她母女的角度出发，这么一大家子人里，最亲的也就是何姨娘了。
虽然丈夫还留下一堆庶子庶女，虽然她刚刚还在力劝女儿要不带偏见地正视那些弟弟妹妹。
她可以做到没有芥蒂，她并没有欺骗女儿。在傅家还富贵时，她可以做到，并且也做到了，就如傅老夫人对家里这些庶出孩子般。
公正地对待，不苛刻。
但人都有私心，只有自己的，才是最亲的。
如今在这里，女儿是她内心的牵挂，可她再坚强，却也只是个没见过太多世面的内宅妇人。就像女儿憋着没哭需要释放的出口一样，这些天，她的心里也是压着秤砣，何姨娘的出现终是让她明白，她也还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她不是一个人在苦苦挣扎。
她向何姨娘笑笑，示意她可以过来了。怀中的女儿情绪也逐渐平复下来。
何姨娘做过仆人，也做过有些年的主子，生下男丁后还能得到老夫人的信任和倚重，自是个有本事的女人。
何姨娘走过来，拉过彭氏的手：“你辛苦啦！”
彭氏笑着笑着，眼泪也情不自禁滑落。
每个人，在关爱自己的长辈面前，都是个可以脆弱的孩子。
何姨娘其实几日来，情绪比傅老夫人稳定多了，甚至比这几日一直在为全家跑上跑下忙活着的彭氏还更稳得住。
她只是温和地拍拍彭氏的手：“辛苦的日子还在后面，但是你为人媳，为人母，你必须得撑住。这几日你就做得很好，有了开头，就不怕后面了，总能活下来的。累了，记得身后还有我们，可以回到我们身边休息，等休息够了后就再出发。”
“姨娘，我知道，也会这样做的。”
“家里面你放心，孩子我会看着，老夫人也有我陪着，你就放心大胆地去做外面的事，家里面就交给我们。外面遇到难处了，记得回来和我说，我们一起想办法。这两日荷儿和储姨娘做绣活，那两件衣服就交由我来做吧。现在不讲究那些，我们就是要利用好所有的人和时间，共渡难关。”
彭氏迟疑一下，然后点头答应。
现在的确不是过多讲究表面功夫的孝义之道的时候，何姨娘能搭把手，自是不错。
“你能想明白就好，其实我做做事，也过得松快些，成日的坐在那里，也只是胡思乱想，日子难过。”
“那就听您的。”
“这话我就现在说一次，往后我不会再提，但是希望我们都还有个信念。我们要把日子过起来，钧哥和梓松那里以后有机会就要想办法。我们不能放弃他们，这是给他们的念想，也是给我们自己留的念想。”
说到这里，何姨娘面色才有些动容。
彭氏听到这里，内心也被震得翻江倒海。
这些天，她愁苦自己的日子，想念丈夫，心疼儿子，虽无时无刻不把他们放在心里，可却真没敢想还有重见的一日。
是啊，只要活着，什么事又是不可能的？
她们果真需要这样的念想，这才会激励她们更努力地撑过现在艰难的每一天。
彭氏激动得嘴直哆嗦：“姨娘，姨娘，我要等到他们回来的那一天！”
眼泪也不像之前那样流得很矜持，而是大颗大颗地往下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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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何姨娘这一说，彭氏也逐渐冷静下来。
何姨娘这是在委婉地告诉她，她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赶去府城看那些注定要去远方的亲人，而是照顾好自己和现在身边的人。
毕竟现在的她们，自己都还吃不饱、穿不暖。
就算能找到人去跑一趟府城，除了把仅剩的一点资财消耗殆尽外，给现在的处境雪上加霜外，起不到什么关键的作用。
也就是互相看一眼，可能是温暖，也可能双方越看越凄凉，而且，还不一定是自己亲眼看到。
渐渐地，她也就歇了这心思。
她的希望不是在眼前，而是在傅家重新站起来后的将来。
她的奋斗目标也不能只是吃饱饭，穿暖衣，她需要让自己能成为他们坚强的后盾。
可以让女儿依旧可以像以前那样无忧无虑地活着，而不用像现在这样一夜之间被迫成长，明明还是那个任性的姑娘，可是在自己面前又懂事得让人心疼。
何姨娘拍拍彭氏的肩：“好了，你心中有数就行，也不需要在人前提及。等将来咱傅家有这实力了，这些事才能提到台面上来。”
然后她又转向傅则荷：“小荷也要把这事忘记，和任何人都不要谈及。”
傅则荷愣愣地点点头。
她现在还不太习惯面对何姨娘。
以前的时候，她对何姨娘爱搭不理的，因为自己打心底里是真的嫌弃，那时做得也坦然。
现在情感上发生了一些变化，不再那么轻视对方。但一时却也没法太高看对方。更遑论在情感上完全扭转，直接接受对方，变成亲亲爱爱的祖孙俩。
不过这几天大家的遭遇，她是看在眼里又亲身经历。
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糊里糊涂、眼高于顶地过日子。就像母亲说的，她们只有母女俩，需要和其他人拧成一股绳，才能共度困境。
以前因为偏见，她看不到何姨娘对她们的好，她一直觉得那是何姨娘讨好父亲和母亲。
可现在她好像开始明白，那不是讨好，而是一个娘亲，对自己血脉子孙的亲近。
就像这几日，何姨娘不只会偶尔照看到自己，在红姨娘外出时，她也会顾上傅则菊那小丫头。
所以，现在自己看明白道理了，她也能想清楚该怎么面对这些人才是正确的。虽然一时不能完全改变自己的的行为，慢慢去接纳她们，她是会努力做到的。
“回吧！外边这么冷，还是先回庙里边。”该说的话既已都说完，看着一个个都冷得直哆嗦，何姨娘叫大家往回走。
“好嘞！”彭氏思路都理清楚后，心里反倒也平静了，恢复到刚把女儿叫出来说道理的心境。
明日还要接着去卖笋，而且她和梨幼在城里时是商定了一些打算的，也得回去准备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