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良知与责任
对于远征军内的动摇，陈曦并没有在意，这种程度的影响已经算是轻描淡写了，只不过是军队私底下产生了不满而已。
真正值得警惕的情况，是陈曦需要开始盘算如何用三千名阿斯塔特修士屠光三百万星界军的时候。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时，他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等离子手枪，冰冷的金属触感提醒着他这个想法的危险性。
别以为这是天方夜谭，在这片被亚空间阴影笼罩的银河里，混沌的腐蚀往往比最致命的病毒传播得还要快。
可能只是某个巢都工人偷偷收藏了枚八芒星徽章，或是某个行星总督在无意中知道了不该念的名讳，转眼间整颗星球的百亿生灵就会变成对着血肉祭坛顶礼膜拜的疯子。
到那时，如果杀光一颗星球上的数百亿人都无法挽回星球的堕落的话，审判官就该签灭绝令了。
说到这儿得纠正个常见误解——把整颗星球的人口屠戮殆尽可不叫“灭绝令“。
真正的灭绝令是要用旋风鱼雷把大陆架轰成玻璃，用等离子焚化炮把巢都融成岩浆湖，将一整颗星球彻底变成连泰伦虫群都无法回收再利用的死寂世界。
帝国在乎的是那些精金矿脉和stc模板会不会落入异形之手，至于那些像蟑螂般挤在巢都下层的数十亿张嘴巴
审判庭的档案库里对他们的描述不过是一串数字，而这串数字很可能还是几百年前内政部统计的官方人口数字，这里面可是不包括底巢的那些甚至未曾为帝国缴纳过什一税的“人”的。
这听着像是个地狱笑话，但当你看到泰拉议会每月收到的万亿份征兵申请，或是听闻某个农业世界因为人口爆炸不得不实行“生育彩票“制度时，就会明白对帝国而言，定期用异端审判来削减人口反而是种另类的慈悲。
这也是为什么帝国不在乎人命，因为帝国的人力是真的td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而以陈曦了解到的血誓修会的情况来看，审判庭要清洗的恐怕远不止百亿人口那么简单。
之前已经说过很多次，这是一个在马里乌波尔星区下层民众中具有广泛影响力的一个国教分支教派，他们日常的传教活动就是去给那些缺少医疗的底层民众提供医疗救助！
可想而知，和血誓修会接触过、接受过他们治疗的人究竟有多少！
按照审判庭一贯以来的办事传统，不仅整个修会要连根拔起，他们布道过的每个宣讲堂、治疗过的每个病患、甚至只是和他们用过同一套净水系统的街区，都会被标记成“需净化区域“。
相信我，在这种事情上帝国不会吝啬让舰队开过来用宏炮来做一次大扫除。
这也是陈曦对这件事慎重的主要原因所在，因为他现在是真的一个念头会决定数百亿人的生死，而且可能是数百亿无辜的人。
很有可能只是他的一个手抖，几十亿人瞬间就会化作飞灰。
如果是玩游戏，陈曦绝对不会犹豫，作为p社每一款大作都有500小时以上游戏时间的战犯，谁还没点过地爆天星是怎的
屏幕上跳出的“已清除16.8b有机体“不过是个无关痛痒的数字，他甚至会为弹出的“种族洁癖“成就露出微笑。
但这不是游戏里的一个数字、一串过场cg，而是数百亿活生生的人！
他们每一个都是鲜活的生命，有自己的父母、家人和朋友，他们会哭、会笑，会为了生计发愁、会为了活下去而努力，他们都是和陈曦一样活生生的人。
他还做不到把他们看成一串数字，为了某些事情而果决的处置。
在战场上命令一个连队去送死很容易，毕竟星界军的征兵誓言里写得明明白白：“汝之生命已属帝皇“。
但那些缩在防空洞里的平民呢他们缴纳十一税时可没人告诉他们，某天会因为审判官笔尖一抖，整个街区就会变成轨道轰炸的坐标格。
但普通民众是不同的，军人在战场上去死，为的就是他们可以不去死。
或许这也就是为什么审判官都必须要经过重重考验才能够拿到那枚审判庭玫瑰结的原因。那些考验不仅仅是战斗技巧的磨砺，也不是国教教义的背诵。
而是更残酷、更本质的东西——他们必须学会在必要时刻，亲手掐灭自己心中最后一丝软弱。
因为有的时候，仁慈、良知和正义感，是真的会误事的。
一个审判官若是犹豫了一秒，混沌的腐化就可能蔓延至整个星系；若是他动了一丝恻隐之心，异端的种子就会在千万人的心中生根发芽。帝国不需要优柔寡断的圣徒，它需要的是冷酷无情的刽子手，是能在亿万人的哭嚎声中依然面不改色地下达灭绝令的裁决者。
这同时也是为什么积年的资深审判官不是疯子就是堕落者的原因所在。
他们的灵魂日复一日地浸泡在鲜血与灰烬之中，耳边回荡着被净化者的惨叫，眼前浮现着被他们亲手送上刑架的平民的脸。
可他们不能动摇，不能忏悔，甚至不能表现出丝毫的犹豫。
因为一旦他们流露出软弱，审判庭的敌人就会像鬣狗一样扑上来撕咬。
一边是无数无辜生灵因为自己一道命令死去时的哀嚎，一边是为了捍卫更多人活下去、并且是以人类的身份活下去的职责。
这种巨大的割裂感和沉重的责任，是真的会把人逼疯的。
有些人选择了疯狂，用更极端的手段来麻痹自己的负罪感；有些人则选择了堕落，在绝望中投向混沌的怀抱，只为了逃避那永无止境的道德困境。
而剩下的那些尚有良知和道德的审判官，则在不断消磨自己最后的一点人性的时候，也在踏上前辈审判官的老路，不是变成极端的疯子，就是成为需要被净化的异端。
在这片炼狱银河之中，一切美好、道德与良知都会被残酷的现实所消磨。
而这也正是审判官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