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上的小溪水 作品
62.第 62 章
男子身后几个仆人听到男子如此说，纷纷私下议论起来。
“这怕就是楚原的大公子楚城了。”
听到李寒庭在耳边的轻语，莫夜寒微点下头以示认同。
光看这人装扮与架势，便知李寒庭猜测不假。
管家见主人不喜莫夜寒，好言劝慰。但李寒庭只觉得，楚城面上越发烦躁，终于禁不住管家一再解释，一甩手：“罢了，爹既要见她，你带她去便是了，莫要让她在此碍眼。”
言罢也不再理会管家，自顾自的向正厅走去。
管家不敢得罪主人，只得老老实实领着莫夜寒跟在后面。
到了正厅，只见楚家家主楚原立在厅中等待。见到楚城捧着木盒出现，并没有理睬。又瞅见后面走进正厅的管家与莫夜寒，只对管家问道：“是她？”
“是的，家主。”管家回道，“她臂上有刺烟留下的痕迹，图案对得上，老奴已验过了。”
楚原同这管家初见莫夜寒一般，冰冷非常：“此次之事极为隐秘，第一，你需尽快寻得灵鹿，第二，你不可将宅中之事向旁人透露半分，哪怕是只言片语也不行。”
这命令一般的口吻，令李寒庭心生厌恶。
莫夜寒回道：“此事方先生有交代，家主不必忧心。”
“方先生手下果然机敏。”家主见莫夜寒不失礼数、言语妥帖，语气终于软了些，“如此，便请尽早动手吧。”
“爹！”一直在旁看着的楚城一直在旁听着，此刻终于按捺不住，愤愤道，“一女子能有何本事？让她去找灵鹿，天方夜谭！”
“楚城，你住口。”
楚原一声喝，楚城立时闭了嘴。
将手中木盒攥的更紧，他不服气的道：“我备了礼，去求求护城统领大人，他必能帮我们找到灵鹿，为何舍近求远，让一个不知底细的外人搅和进来？”
“你懂什么？”楚原声音更怒。
他侧目看了眼莫夜寒，对管家言道：“将人带下去吧，让他去见见楚云，问问灵鹿的习性。”
吩咐完，还不忘再次对莫夜寒嘱咐：“这是楚家头一次与方先生做生意，望你不要砸了方先生的招牌。否则，这便是楚家与方先生之间最后一桩生意。”
莫夜寒不发一言，识趣的带着吻虎退出正厅，跟着管家向内宅走去。
身后，传来楚家父子争执的声音。
楚原首先发了难：“你方才说的那些是什么？在外人面前你也毫不顾忌？灵鹿之事不能为外人所知，其中利害你难道不知？若这事被护城统领知道，怎还瞒得住？你当着外人的面与我争执，你以为你面上有光？”
楚城毫不示弱：“爹你是糊涂了，还不是将此事交给不明底细的外人？一个外人能成什么事？这个女子就如此可靠吗？”
“可不可靠都要一试！”楚原道，“楚家能有今日，全赖那灵鹿，无论花多少银钱，都必要找到。”
“依我看，找不到也便罢了。”楚城道，“只论银钱，这些年爹也赚够了。早些年没这妖兽不也好好的？从前打理花草，家里过得也不比眼下差，为何偏要依赖一只妖兽？爹不如依我所言，重新让我操办生意，必不会让爹为银钱烦恼。”
“你懂什么？”楚原道，“我早先便同你说过，银钱哪里比得上名望？有了名望，银钱还不是唾手可得？你这般年纪，知道什么轻重？这些话你说过多次了，以后不要再说了。”
“……”
脚步渐行渐远，声音也小了下去。
李寒庭支着耳朵，再没听见楚家父子一言半语。
管家微微回过头，见到莫夜寒对厅中争执似乎毫无反应，于是又将头转过去，安心带路。
虽只是小有名望之家，但楚宅远比李寒庭想象中更大。绕了几绕，才来到一方小院。
隔着院门，莫夜寒听到院中传出几声咳嗽声。
管家也未通报，直接推门而入，留下莫夜寒便离开了。
院中冷清无比，连仆人也未见半个，若不是昨日在街上听闻楚云是楚家公子，只看今日管家的态度，李寒庭定然不会以为这楚云是楚家的主人。
想到那楚城身后簇拥，再看这院中冷冷清清，草木破败，就可知楚云在楚家的处境。
“奇怪了。”李寒庭自言自语道，“楚云明明是灵鹿主人，楚家全靠楚云赚来的这点名声才能维持，怎的楚家上下对他如此怠慢？”
他们在路上听来些传言都道，当年楚云未得灵鹿时，楚城年少有为，生意打理的得当，很是受宠。而楚云因自小体弱，一直在楚家不受重视。
但如今楚家再不做从前的生意，他本以为，因侍兽之故，楚云在楚家的地位必然要胜过楚城了，没想到还是受到如此冷落。
莫夜寒走到屋门口，轻敲几下。
门内的人又咳了几声，恹恹言道：“进来吧。”
莫夜寒推门而入，屋内正厅中并无人。再看左侧，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正坐在桌案前，身上披着一张斗篷，手中握着笔，似乎在写着什么。听见有人进门，也未抬头。
“楚简，食盒就放在门口。我已用过了，你拿走吧。”
李寒庭歪过头，看着门边一只宽大的食盒。食盒柄上系着一条丝带，上面坠了一个刻有“楚”字的玉片。
李寒庭一脸不解，这楚云怕不是将他们当成了宅中下人。
莫夜寒将吻虎叫进门，而后将房门关上。
“楚公子。”
“你自己取了便可，不必……”
许是听来人声音陌生，楚云微抬起头，猛然见到面前一个陌生女子，肩上扶着一只小兽，身后跟着一只吻虎。一人两兽六只眼睛，此刻都盯在他一个人身上。
他不由得吓了一跳。
“你是？”
莫夜寒回道：“我是家主请来，为公子寻灵鹿的。”
楚云顿了片刻，似乎明白了什么，将笔横过来，指着书案旁一张凳子，对莫夜寒道：“坐吧。”
要说楚云，怕是这楚宅之中唯一让李寒庭有些好感的人，至少懂些礼数。
李寒庭对此人的第一印象还不坏。
待莫夜寒走近了，他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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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此人面色苍白，身子单薄，整个人撑在桌边摇摇欲坠。
莫夜寒坐到桌旁环视屋内。摆设极为简单，只有桌旁的边桌上摆着一束花草作为装饰，蒲尾、甘黍和纤绒花胡乱的束在一起，插在一只青白色的釉瓶中，并无美感可言。
楚云招呼过莫夜寒，并未停下手中的活，只问道：“姑娘想知道什么？”
莫夜寒回道：“公子既要寻灵鹿，需告知我灵鹿有何习性，我方才可以去寻。”
楚云一一作答：“我的灵鹿跟在身边八载，并无什么特别之处，至于习性，也是普通。”
莫夜寒问道：“公子的灵鹿是何模样？”
楚云便答：“便是灵鹿应有的模样。”
莫夜寒又问道：“灵鹿丢失的过程，公子可否详细告知？”
“那日有人来宅中寻物，我唤了灵鹿先去了待客的院中。谁知等我到了院里，灵鹿便不见了，宅中遍寻不得，从此没了踪迹。那来寻物之人也一并消失。后来，父亲找人深查那人来历，但那人的姓名是假、身份是假，最终也未寻得人。”楚云言罢，又咳了起来。
李寒庭只觉得楚云这人奇怪。丢了侍兽，毫不惊慌，亦不心焦，好似没事人一般。听他这回答，怕是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
莫夜寒却未放弃：“来寻物的人当初所用是何身份？”
楚云一指手旁一叠纸，道：“都写在上面了，姑娘拿去看便可。”言罢递过来几张纸。
莫夜寒接过来，正琢磨，就听楚云言道：“若实在找不到便罢了，也无需如此费力。”
莫夜寒诧异之余，抬起头看向楚云。
楚云与莫夜寒四目相接，察觉到莫夜寒眼中疑惑，立时将目光避开。
“若无事，我想歇了，姑娘请便。”
话虽如此，手下却一直未停，没有半点要休息的意思。
这已然是下了逐客令。
莫夜寒将那叠纸拿起来，无意中瞥见楚云在写的东西，有些讶异。但她并未多言，只是带着吻虎离开房间。
“姑娘。”不知为何，楚云又将莫夜寒叫住。
莫夜寒回身，只见楚云一双眼睛游离在吻虎身上。
“楚宅中人胆小，姑娘的吻虎请小心看好，不要让他到处乱跑，若是遇见灵鹿……”
话未说完，楚云突然泄了气。想是想起了灵鹿如今已不在宅中，有些失落，朝莫夜寒摆了摆手，示意她离开。
管家一直守在院门口，见莫夜寒手捧着一叠纸出来，也未多说什么，只招呼莫夜寒向客房的方向去。
莫夜寒才迈出院门，便看见一个小童迎面走过来，见了她似乎有些怯生，匆忙低下头进了院们，不多久提着那只楚云房中的食盒走出来。
食盒有半人高，小童力弱，几乎拖着食盒向前走，很是艰难。而他路过管家身边，管家彷佛没看见一般，径直走了过去。
小童经过莫夜寒身边，想是怕扰了客人，欲回避莫夜寒，加快了脚下步伐。谁知脚下一绊，跌了一跤。食盒被掀翻，里面的碗碟飞出来，砸到莫夜寒脚腕上。
“这怕就是楚原的大公子楚城了。”
听到李寒庭在耳边的轻语，莫夜寒微点下头以示认同。
光看这人装扮与架势，便知李寒庭猜测不假。
管家见主人不喜莫夜寒，好言劝慰。但李寒庭只觉得，楚城面上越发烦躁，终于禁不住管家一再解释，一甩手：“罢了，爹既要见她，你带她去便是了，莫要让她在此碍眼。”
言罢也不再理会管家，自顾自的向正厅走去。
管家不敢得罪主人，只得老老实实领着莫夜寒跟在后面。
到了正厅，只见楚家家主楚原立在厅中等待。见到楚城捧着木盒出现，并没有理睬。又瞅见后面走进正厅的管家与莫夜寒，只对管家问道：“是她？”
“是的，家主。”管家回道，“她臂上有刺烟留下的痕迹，图案对得上，老奴已验过了。”
楚原同这管家初见莫夜寒一般，冰冷非常：“此次之事极为隐秘，第一，你需尽快寻得灵鹿，第二，你不可将宅中之事向旁人透露半分，哪怕是只言片语也不行。”
这命令一般的口吻，令李寒庭心生厌恶。
莫夜寒回道：“此事方先生有交代，家主不必忧心。”
“方先生手下果然机敏。”家主见莫夜寒不失礼数、言语妥帖，语气终于软了些，“如此，便请尽早动手吧。”
“爹！”一直在旁看着的楚城一直在旁听着，此刻终于按捺不住，愤愤道，“一女子能有何本事？让她去找灵鹿，天方夜谭！”
“楚城，你住口。”
楚原一声喝，楚城立时闭了嘴。
将手中木盒攥的更紧，他不服气的道：“我备了礼，去求求护城统领大人，他必能帮我们找到灵鹿，为何舍近求远，让一个不知底细的外人搅和进来？”
“你懂什么？”楚原声音更怒。
他侧目看了眼莫夜寒，对管家言道：“将人带下去吧，让他去见见楚云，问问灵鹿的习性。”
吩咐完，还不忘再次对莫夜寒嘱咐：“这是楚家头一次与方先生做生意，望你不要砸了方先生的招牌。否则，这便是楚家与方先生之间最后一桩生意。”
莫夜寒不发一言，识趣的带着吻虎退出正厅，跟着管家向内宅走去。
身后，传来楚家父子争执的声音。
楚原首先发了难：“你方才说的那些是什么？在外人面前你也毫不顾忌？灵鹿之事不能为外人所知，其中利害你难道不知？若这事被护城统领知道，怎还瞒得住？你当着外人的面与我争执，你以为你面上有光？”
楚城毫不示弱：“爹你是糊涂了，还不是将此事交给不明底细的外人？一个外人能成什么事？这个女子就如此可靠吗？”
“可不可靠都要一试！”楚原道，“楚家能有今日，全赖那灵鹿，无论花多少银钱，都必要找到。”
“依我看，找不到也便罢了。”楚城道，“只论银钱，这些年爹也赚够了。早些年没这妖兽不也好好的？从前打理花草，家里过得也不比眼下差，为何偏要依赖一只妖兽？爹不如依我所言，重新让我操办生意，必不会让爹为银钱烦恼。”
“你懂什么？”楚原道，“我早先便同你说过，银钱哪里比得上名望？有了名望，银钱还不是唾手可得？你这般年纪，知道什么轻重？这些话你说过多次了，以后不要再说了。”
“……”
脚步渐行渐远，声音也小了下去。
李寒庭支着耳朵，再没听见楚家父子一言半语。
管家微微回过头，见到莫夜寒对厅中争执似乎毫无反应，于是又将头转过去，安心带路。
虽只是小有名望之家，但楚宅远比李寒庭想象中更大。绕了几绕，才来到一方小院。
隔着院门，莫夜寒听到院中传出几声咳嗽声。
管家也未通报，直接推门而入，留下莫夜寒便离开了。
院中冷清无比，连仆人也未见半个，若不是昨日在街上听闻楚云是楚家公子，只看今日管家的态度，李寒庭定然不会以为这楚云是楚家的主人。
想到那楚城身后簇拥，再看这院中冷冷清清，草木破败，就可知楚云在楚家的处境。
“奇怪了。”李寒庭自言自语道，“楚云明明是灵鹿主人，楚家全靠楚云赚来的这点名声才能维持，怎的楚家上下对他如此怠慢？”
他们在路上听来些传言都道，当年楚云未得灵鹿时，楚城年少有为，生意打理的得当，很是受宠。而楚云因自小体弱，一直在楚家不受重视。
但如今楚家再不做从前的生意，他本以为，因侍兽之故，楚云在楚家的地位必然要胜过楚城了，没想到还是受到如此冷落。
莫夜寒走到屋门口，轻敲几下。
门内的人又咳了几声，恹恹言道：“进来吧。”
莫夜寒推门而入，屋内正厅中并无人。再看左侧，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正坐在桌案前，身上披着一张斗篷，手中握着笔，似乎在写着什么。听见有人进门，也未抬头。
“楚简，食盒就放在门口。我已用过了，你拿走吧。”
李寒庭歪过头，看着门边一只宽大的食盒。食盒柄上系着一条丝带，上面坠了一个刻有“楚”字的玉片。
李寒庭一脸不解，这楚云怕不是将他们当成了宅中下人。
莫夜寒将吻虎叫进门，而后将房门关上。
“楚公子。”
“你自己取了便可，不必……”
许是听来人声音陌生，楚云微抬起头，猛然见到面前一个陌生女子，肩上扶着一只小兽，身后跟着一只吻虎。一人两兽六只眼睛，此刻都盯在他一个人身上。
他不由得吓了一跳。
“你是？”
莫夜寒回道：“我是家主请来，为公子寻灵鹿的。”
楚云顿了片刻，似乎明白了什么，将笔横过来，指着书案旁一张凳子，对莫夜寒道：“坐吧。”
要说楚云，怕是这楚宅之中唯一让李寒庭有些好感的人，至少懂些礼数。
李寒庭对此人的第一印象还不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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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夜寒坐到桌旁环视屋内。摆设极为简单，只有桌旁的边桌上摆着一束花草作为装饰，蒲尾、甘黍和纤绒花胡乱的束在一起，插在一只青白色的釉瓶中，并无美感可言。
楚云招呼过莫夜寒，并未停下手中的活，只问道：“姑娘想知道什么？”
莫夜寒回道：“公子既要寻灵鹿，需告知我灵鹿有何习性，我方才可以去寻。”
楚云一一作答：“我的灵鹿跟在身边八载，并无什么特别之处，至于习性，也是普通。”
莫夜寒问道：“公子的灵鹿是何模样？”
楚云便答：“便是灵鹿应有的模样。”
莫夜寒又问道：“灵鹿丢失的过程，公子可否详细告知？”
“那日有人来宅中寻物，我唤了灵鹿先去了待客的院中。谁知等我到了院里，灵鹿便不见了，宅中遍寻不得，从此没了踪迹。那来寻物之人也一并消失。后来，父亲找人深查那人来历，但那人的姓名是假、身份是假，最终也未寻得人。”楚云言罢，又咳了起来。
李寒庭只觉得楚云这人奇怪。丢了侍兽，毫不惊慌，亦不心焦，好似没事人一般。听他这回答，怕是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
莫夜寒却未放弃：“来寻物的人当初所用是何身份？”
楚云一指手旁一叠纸，道：“都写在上面了，姑娘拿去看便可。”言罢递过来几张纸。
莫夜寒接过来，正琢磨，就听楚云言道：“若实在找不到便罢了，也无需如此费力。”
莫夜寒诧异之余，抬起头看向楚云。
楚云与莫夜寒四目相接，察觉到莫夜寒眼中疑惑，立时将目光避开。
“若无事，我想歇了，姑娘请便。”
话虽如此，手下却一直未停，没有半点要休息的意思。
这已然是下了逐客令。
莫夜寒将那叠纸拿起来，无意中瞥见楚云在写的东西，有些讶异。但她并未多言，只是带着吻虎离开房间。
“姑娘。”不知为何，楚云又将莫夜寒叫住。
莫夜寒回身，只见楚云一双眼睛游离在吻虎身上。
“楚宅中人胆小，姑娘的吻虎请小心看好，不要让他到处乱跑，若是遇见灵鹿……”
话未说完，楚云突然泄了气。想是想起了灵鹿如今已不在宅中，有些失落，朝莫夜寒摆了摆手，示意她离开。
管家一直守在院门口，见莫夜寒手捧着一叠纸出来，也未多说什么，只招呼莫夜寒向客房的方向去。
莫夜寒才迈出院门，便看见一个小童迎面走过来，见了她似乎有些怯生，匆忙低下头进了院们，不多久提着那只楚云房中的食盒走出来。
食盒有半人高，小童力弱，几乎拖着食盒向前走，很是艰难。而他路过管家身边，管家彷佛没看见一般，径直走了过去。
小童经过莫夜寒身边，想是怕扰了客人，欲回避莫夜寒，加快了脚下步伐。谁知脚下一绊，跌了一跤。食盒被掀翻，里面的碗碟飞出来，砸到莫夜寒脚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