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上的小溪水 作品
21. 第 21 章
出了烟沼地，召回赤昊，莫夜寒在李寒庭引路下一路返回，夜里便寻处安全的地方宿下。
休息时，李寒庭令赤昊寻了些山隗喜食的山果子。莫夜寒便将食物摆开在山隗面前，但山隗只是愣愣看着，一动也不动。
“它便这样一直不动吗？”莫夜寒担心起来，“若是这几日都不吃东西，怕会饿坏。”
其实她更担心这山隗今后的遭遇。它如此畏惧生人，若是到了焕章口中的主顾家仍旧如此，岂不是要活活饿死？
“眼下也不必太过担心。山隗容易受惊，反应慢些，待一日半日后它反应过来，一样吃喝。”
李寒庭静静看着，对着小家伙今后的命运也无从猜测。
莫夜寒便将食物放在竹网旁边，躺下休息。
这一觉浑浑噩噩，直睡到第二天日头高挑。她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去看那山隗。
晚上有赤昊看管，山隗自然不会逃走，只是莫夜寒担忧它仍旧处于惊吓之中。
一眼望去，竹网旁的食物不见了。竹网之内的山隗看着莫夜寒，也不像昨日那般戒备，似乎已经习惯了莫夜寒的存在。
正在这时，赤昊临空而落，将食物交到莫夜寒手中。
“赤昊一早去寻的。”一旁李寒庭说道。
莫夜寒于是将山果子递过去，山隗只顿了片刻，便伸出手将果子接过去，利落的送进嘴里。
莫夜寒一颗心放下来，这才放松了些。
“放心吧。”李寒庭劝道，“我看你挺招妖兽喜欢，想它也不会总是不动。”
莫夜寒将山隗放进背篮，那山隗果然不再发僵，换了个姿势卧在背篮里，似乎真的不再戒备。
就这样，莫夜寒一路再无什么可担心了。
第四天距离幽林出口只有一个时辰的时候，山隗却突然紧张起来，在背篮里坐卧不安，即使莫夜寒用食物安抚，仍旧不能奏效。
“山隗对危险十分敏感，这也是它容易受惊的原因。”
李寒庭说着，便觉得鼻腔里一阵异味，瞬时胃里翻江倒海，脸色也暗了下来。
察觉到怀中狸兽突然变得萎靡，莫夜寒不得不对李寒庭的话上了心，疑心这附近有什么危险，正要戒备，李寒庭却一个机灵。
“好浓的腐肉气味。”狸兽抽动鼻子，仔细辨认弥漫在空气中的味道，“还有股血腥味。”言罢，神情更加紧张。
林中野兽繁多，偶尔有死亡的野兽也不稀奇，怕的是野兽见捕猎，若是有野兽将不活的猎物存在这附近，那这附近便是危机四伏。野兽会将莫夜寒是为争夺猎物的敌人，为护食物，不知会做出什么事。
莫夜寒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伸手安抚下背篮中的山隗，而后问道：“这气味从哪个方向来？”
李寒庭指了指左侧一片矮木：“那边。只是奇怪，一般野兽猎了猎物，都要小心藏好，要不拖入洞穴之中，要不挂在高树上，这样露天放着的可不多见。”
野兽有维护食物的本能，自然会将食物放在别的野兽不易获取的地方，这是野兽习性所致，亦是常情。
莫夜寒瞥见旁边一颗高树，枝丫低垂，几步跳了上去，而后向上攀了一会儿，站在一丈高的树枝上朝李寒庭方才所指的方向望去。
“在那里！”
李寒庭首先发现了目标。
莫夜寒望去，那看起来是一具牛一般大小的野兽，正倒在矮木之间，周围并未发现其他野兽。
“赤昊！”李寒庭唤来空中的赤昊，交代几句，赤昊便朝着那野兽倒地的方向飞去，在上方盘旋许久，而后返了回来。
“应没有别的野兽。”李寒庭说道，“若真有其他野兽，见了赤昊靠近，必然现身。”
莫夜寒虽然肯定李寒庭得出的结论，然而心中却有些许不安，这不安不仅是因背篮中一直躁动的山隗，也来源于她内心，像是由一种原始的本能在对她倾诉。
“我们靠过去看看。”李寒庭言道。
莫夜寒迅速下树，待李寒庭和赤昊交代好一切，便由赤昊守在高空，以防其他野兽偷袭。
莫夜寒便带着李寒庭朝矮木之中走去。
冲鼻的气味袭来，让莫夜寒一阵恶心。剥开身旁层层叠叠的枝叶，那具野兽尸体就在眼前。
之前莫夜寒在高树上，觉得这野兽有牛样大小，现在看来，倒是比牛还要大上两圈。
“是石牛。”李寒庭惊讶之余，跳出莫夜寒怀抱，强忍着不适绕着石牛的尸体走了两圈，“这倒怪了，什么野兽竟然和石牛相斗，还能杀死石牛？”
莫夜寒记得，石牛无毛，皮十分坚硬，但生性温和，异能便如其名，可以碎石成尘，亦可凝尘为石。
按理说，幽林之中少有妖兽以石牛为食，且石牛不易受伤，丧命至此，不知是何原因。
她环视四周，见矮木一侧被压倒一片，地上仅有石牛的足迹，说明石牛是自己来到这矮木之间的。
想起李寒庭方才说闻到了血腥气味，莫夜寒道：“或许他受了伤，自己跑到这里。只是不知伤它的是什么野兽。”
“我知道。”
莫夜寒回身，见狸兽站在石牛身旁直直看着，眼中说不出是恐惧亦或是愤怒。
她走上前，见石牛身侧一道赫然一道红色的伤痕，足有一掌宽，撕裂皮肉，伤口之深，几乎穿透脏腑。
莫夜寒眉头皱紧，若这是什么野兽所为，那这野兽必定十分危险。
她正要开口询问，却见李寒庭跳上石牛尸身，仔细看起那道伤口，而后闭上眼睛，似乎在感受什么。
“嗜麻散。”李寒庭突然睁开双眼，双目透着火光，“没错，是嗜麻散。”它凑得更近些，忍不住颤抖起来，“银丝刃。”
“这些是什么？”莫夜寒并未听过这些东西，但李寒庭似乎对这些颇为熟悉。
“你还不明白吗？”李寒庭垂下头，往日那股懒散瞬间消失无踪，“这石牛不是被野兽所伤，而是为人所伤。”
莫夜寒猛然明白过来。
李寒庭继续道：“嗜麻散会麻痹人兽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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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他们行动缓慢。银丝刃虽只有手指粗细，却可断金，锋利无比。石牛的皮肉再坚硬，又怎抵得过金石之利？”言罢又叹，“这是擅闯幽林之人的老手段了，怕是他们想抓这石牛，但却失了手让石牛逃脱，石牛重伤绝命，才会倒在此处。”
狸兽的前爪蓦的收紧：“这便是焕章这些人的所作所为，可恶至极。”
李寒庭每说一句，莫夜寒的心便痛一分。
虽然之前听李寒庭说过有人擅入幽林之事，也知晓焕章所作所为，但到底不如眼前这一幕触目惊心。
那道伤疤几乎贯穿石牛侧腹，早已血肉模糊，业已腐烂。空气中混合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坏气味，夹杂着血腥气，令人极度不适。
即便如石牛一般强悍，落到处心积虑的人手中，不过如此。
“他们到底将妖兽看做什么！”
这还是头一次，莫夜寒见李寒庭如此激愤，亦是如此惋惜。
或许任职幽林护卫统领之时，他不知见过多少这样的手段。想到身后山隗，突然觉得自己说不出话。
“走吧。”李寒庭无奈摇头，而后跳下石牛尸身。
就算他气愤，眼下却不得不尽快返回章宅。
莫夜寒突然道：“待我们了结了手中这件事，便回来将它葬了吧。”
李寒庭冲着莫夜寒眨眨眼。
“我不知道在北冥王朝如何，但在我的世界，长辈们常说，入土为安。”莫夜寒说着，在石牛尸前双手合十，而后将狸兽抱了起来，面对着石牛尸身，道，“你能记得这里吧，狸兽最擅长追踪。”
李寒庭点点头：“我们回去吧。”言罢，回头望了一眼。或许正如莫夜寒所说，入土为安，这恐怕是他能为这枉死的妖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第五日，一只山隗如约出现在章宅。
焕章既没露出上次那般作难的表情，亦没有多少惊喜之情，看上去十分平静，只是依旧客气。
当然，这客气看在李寒庭眼中只是一种伪装。
“莫姑娘可要与我一起去见主家？”
李寒庭挑挑眉毛。
其实看莫夜寒眼下这带着面具的打扮，焕章本可省了这一问。如此惺惺作态，不知是否真的担心惹莫夜寒心中另有想法。
莫夜寒自然答应下来。
伪装已经做好，她留下狸兽和凤鸟，带着山隗随焕章一起去了主家。
莫夜寒出门不久，李寒庭便叮嘱好赤昊，而后悄悄循着莫夜寒的踪迹跟了上去。
这次交易，焕章并未选在之前的客栈，而是带着莫夜寒来到了一座建在幽林之外的别院。
院落隐匿在山林之中，只有两进两出，但砖瓦形制考究，门前石柱纹路华丽，能看出不是普通人家。
叩了门，仆人打扮的看门人将门开了，对着焕章行了一礼。门内两侧站了三、四个武人打扮的人，将莫夜寒上下打量一番。
焕章不多说，莫夜寒自然也不多问。只是跟在焕章身后，由别院的看门人领着，进入了内院。
休息时，李寒庭令赤昊寻了些山隗喜食的山果子。莫夜寒便将食物摆开在山隗面前，但山隗只是愣愣看着，一动也不动。
“它便这样一直不动吗？”莫夜寒担心起来，“若是这几日都不吃东西，怕会饿坏。”
其实她更担心这山隗今后的遭遇。它如此畏惧生人，若是到了焕章口中的主顾家仍旧如此，岂不是要活活饿死？
“眼下也不必太过担心。山隗容易受惊，反应慢些，待一日半日后它反应过来，一样吃喝。”
李寒庭静静看着，对着小家伙今后的命运也无从猜测。
莫夜寒便将食物放在竹网旁边，躺下休息。
这一觉浑浑噩噩，直睡到第二天日头高挑。她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去看那山隗。
晚上有赤昊看管，山隗自然不会逃走，只是莫夜寒担忧它仍旧处于惊吓之中。
一眼望去，竹网旁的食物不见了。竹网之内的山隗看着莫夜寒，也不像昨日那般戒备，似乎已经习惯了莫夜寒的存在。
正在这时，赤昊临空而落，将食物交到莫夜寒手中。
“赤昊一早去寻的。”一旁李寒庭说道。
莫夜寒于是将山果子递过去，山隗只顿了片刻，便伸出手将果子接过去，利落的送进嘴里。
莫夜寒一颗心放下来，这才放松了些。
“放心吧。”李寒庭劝道，“我看你挺招妖兽喜欢，想它也不会总是不动。”
莫夜寒将山隗放进背篮，那山隗果然不再发僵，换了个姿势卧在背篮里，似乎真的不再戒备。
就这样，莫夜寒一路再无什么可担心了。
第四天距离幽林出口只有一个时辰的时候，山隗却突然紧张起来，在背篮里坐卧不安，即使莫夜寒用食物安抚，仍旧不能奏效。
“山隗对危险十分敏感，这也是它容易受惊的原因。”
李寒庭说着，便觉得鼻腔里一阵异味，瞬时胃里翻江倒海，脸色也暗了下来。
察觉到怀中狸兽突然变得萎靡，莫夜寒不得不对李寒庭的话上了心，疑心这附近有什么危险，正要戒备，李寒庭却一个机灵。
“好浓的腐肉气味。”狸兽抽动鼻子，仔细辨认弥漫在空气中的味道，“还有股血腥味。”言罢，神情更加紧张。
林中野兽繁多，偶尔有死亡的野兽也不稀奇，怕的是野兽见捕猎，若是有野兽将不活的猎物存在这附近，那这附近便是危机四伏。野兽会将莫夜寒是为争夺猎物的敌人，为护食物，不知会做出什么事。
莫夜寒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伸手安抚下背篮中的山隗，而后问道：“这气味从哪个方向来？”
李寒庭指了指左侧一片矮木：“那边。只是奇怪，一般野兽猎了猎物，都要小心藏好，要不拖入洞穴之中，要不挂在高树上，这样露天放着的可不多见。”
野兽有维护食物的本能，自然会将食物放在别的野兽不易获取的地方，这是野兽习性所致，亦是常情。
莫夜寒瞥见旁边一颗高树，枝丫低垂，几步跳了上去，而后向上攀了一会儿，站在一丈高的树枝上朝李寒庭方才所指的方向望去。
“在那里！”
李寒庭首先发现了目标。
莫夜寒望去，那看起来是一具牛一般大小的野兽，正倒在矮木之间，周围并未发现其他野兽。
“赤昊！”李寒庭唤来空中的赤昊，交代几句，赤昊便朝着那野兽倒地的方向飞去，在上方盘旋许久，而后返了回来。
“应没有别的野兽。”李寒庭说道，“若真有其他野兽，见了赤昊靠近，必然现身。”
莫夜寒虽然肯定李寒庭得出的结论，然而心中却有些许不安，这不安不仅是因背篮中一直躁动的山隗，也来源于她内心，像是由一种原始的本能在对她倾诉。
“我们靠过去看看。”李寒庭言道。
莫夜寒迅速下树，待李寒庭和赤昊交代好一切，便由赤昊守在高空，以防其他野兽偷袭。
莫夜寒便带着李寒庭朝矮木之中走去。
冲鼻的气味袭来，让莫夜寒一阵恶心。剥开身旁层层叠叠的枝叶，那具野兽尸体就在眼前。
之前莫夜寒在高树上，觉得这野兽有牛样大小，现在看来，倒是比牛还要大上两圈。
“是石牛。”李寒庭惊讶之余，跳出莫夜寒怀抱，强忍着不适绕着石牛的尸体走了两圈，“这倒怪了，什么野兽竟然和石牛相斗，还能杀死石牛？”
莫夜寒记得，石牛无毛，皮十分坚硬，但生性温和，异能便如其名，可以碎石成尘，亦可凝尘为石。
按理说，幽林之中少有妖兽以石牛为食，且石牛不易受伤，丧命至此，不知是何原因。
她环视四周，见矮木一侧被压倒一片，地上仅有石牛的足迹，说明石牛是自己来到这矮木之间的。
想起李寒庭方才说闻到了血腥气味，莫夜寒道：“或许他受了伤，自己跑到这里。只是不知伤它的是什么野兽。”
“我知道。”
莫夜寒回身，见狸兽站在石牛身旁直直看着，眼中说不出是恐惧亦或是愤怒。
她走上前，见石牛身侧一道赫然一道红色的伤痕，足有一掌宽，撕裂皮肉，伤口之深，几乎穿透脏腑。
莫夜寒眉头皱紧，若这是什么野兽所为，那这野兽必定十分危险。
她正要开口询问，却见李寒庭跳上石牛尸身，仔细看起那道伤口，而后闭上眼睛，似乎在感受什么。
“嗜麻散。”李寒庭突然睁开双眼，双目透着火光，“没错，是嗜麻散。”它凑得更近些，忍不住颤抖起来，“银丝刃。”
“这些是什么？”莫夜寒并未听过这些东西，但李寒庭似乎对这些颇为熟悉。
“你还不明白吗？”李寒庭垂下头，往日那股懒散瞬间消失无踪，“这石牛不是被野兽所伤，而是为人所伤。”
莫夜寒猛然明白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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狸兽的前爪蓦的收紧：“这便是焕章这些人的所作所为，可恶至极。”
李寒庭每说一句，莫夜寒的心便痛一分。
虽然之前听李寒庭说过有人擅入幽林之事，也知晓焕章所作所为，但到底不如眼前这一幕触目惊心。
那道伤疤几乎贯穿石牛侧腹，早已血肉模糊，业已腐烂。空气中混合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坏气味，夹杂着血腥气，令人极度不适。
即便如石牛一般强悍，落到处心积虑的人手中，不过如此。
“他们到底将妖兽看做什么！”
这还是头一次，莫夜寒见李寒庭如此激愤，亦是如此惋惜。
或许任职幽林护卫统领之时，他不知见过多少这样的手段。想到身后山隗，突然觉得自己说不出话。
“走吧。”李寒庭无奈摇头，而后跳下石牛尸身。
就算他气愤，眼下却不得不尽快返回章宅。
莫夜寒突然道：“待我们了结了手中这件事，便回来将它葬了吧。”
李寒庭冲着莫夜寒眨眨眼。
“我不知道在北冥王朝如何，但在我的世界，长辈们常说，入土为安。”莫夜寒说着，在石牛尸前双手合十，而后将狸兽抱了起来，面对着石牛尸身，道，“你能记得这里吧，狸兽最擅长追踪。”
李寒庭点点头：“我们回去吧。”言罢，回头望了一眼。或许正如莫夜寒所说，入土为安，这恐怕是他能为这枉死的妖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第五日，一只山隗如约出现在章宅。
焕章既没露出上次那般作难的表情，亦没有多少惊喜之情，看上去十分平静，只是依旧客气。
当然，这客气看在李寒庭眼中只是一种伪装。
“莫姑娘可要与我一起去见主家？”
李寒庭挑挑眉毛。
其实看莫夜寒眼下这带着面具的打扮，焕章本可省了这一问。如此惺惺作态，不知是否真的担心惹莫夜寒心中另有想法。
莫夜寒自然答应下来。
伪装已经做好，她留下狸兽和凤鸟，带着山隗随焕章一起去了主家。
莫夜寒出门不久，李寒庭便叮嘱好赤昊，而后悄悄循着莫夜寒的踪迹跟了上去。
这次交易，焕章并未选在之前的客栈，而是带着莫夜寒来到了一座建在幽林之外的别院。
院落隐匿在山林之中，只有两进两出，但砖瓦形制考究，门前石柱纹路华丽，能看出不是普通人家。
叩了门，仆人打扮的看门人将门开了，对着焕章行了一礼。门内两侧站了三、四个武人打扮的人，将莫夜寒上下打量一番。
焕章不多说，莫夜寒自然也不多问。只是跟在焕章身后，由别院的看门人领着，进入了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