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 8 章

化妆室的大门再次被人推开。


从门外进来的沈明轩搭眼一瞧,忽而止住脚步,随即迅速低下头:


“抱歉,我可能是走错了。”


他退出去,看了眼化妆室的门牌,思忖片刻,确定自己没走错。


那里面坐得那位身材妙曼的漂亮女生是谁。


司珏对着镜子,双目放空。


是不是萧阙根本不在乎他是否能赢,只要整到自己他就开心了。


果然姓萧的没一个好东西。


出神的间隙,陆锦溪打着电话进来了:


“你以为我参加这个鬼比赛是为了区区二十万奖金?这点小钱我还看不上。你知道的,我向来不服输,老婆们为了我豪掷千金,我怎么可能看着他们伤心。”


司珏猛然抬眼。


他听到了什么?这比赛有二十万奖金?


二十万???就这么严丝合缝,补上了那窟窿。


只是,萧阙他……早就知道么。


可这已然不是当下重点,而是萧阙给他准备的这身衣服,岂不是要把他玩死。


二十万代表不用委身富婆身下的最高自由,他离二十万只差一步之遥,却眼睁睁看着奖金飞走。


痛,太痛了。


司珏做了个深呼吸,在心中不断告诫自己。


没关系的,你可是神颜出圈的司珏,就算披麻戴孝上台又怎样,服饰打分占比并不高,比赛对你来说不过是探囊取物。


他看着镜子中诡异的自己,慢慢抬手拥抱住自己。


不怕,力挽狂澜是你的拿手之长。


呜……


*


今天的会场依然是座无虚席、人声鼎沸。


四位专业评委坐在台下,在主持人的报幕中迎来了第一位才艺展示的男主。


灯光骤然暗下去,吊顶上的水晶灯折射出细碎光线,投映在舞台中央的三角钢琴上。


光亮如镜般的钢琴反映出庄晟认真的眉眼,修长的手指如蛟龙偏鸿,流畅且极富节奏感。


琴键发出的声音犹如上等玉珠跌落银盘,林籁叮咚。


台下的玩家们随着悠扬乐声缓缓晃动着身体,充满迷恋的双眼紧紧黏在舞台中央的男人身上,连眨一下都舍不得。


评委们也听得如痴如醉,翕着眼,跟着轻声哼唱。


而陆锦溪作为音乐家,吹拉弹唱样样在行,随便表演什么都能惹得台下放肆尖叫。


轮到沈明轩,他这短暂的前半生几乎都是在手术室度过,没什么才艺,但胜在真诚:


“我没什么好为大家表演的,只能聊表谢意。”


“感谢你们选择了我,从那天起我就不再只是一串冰冷的代码,爱会催生出血肉,我能做的也只有不负期待,认真做好每一件事来回馈你们。”


台下的玩家们因为这句话集体泪目了。


那些不理解他们的人都会笑他们已经陷入疯魔,对着虚拟人物爱生爱死,像是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可孩子的本质,却是足够赤诚。


在他们眼里,这些男主从来不只是一串代码,他们跨越时空来到每个人身边,靠着玩家的爱意生长出血肉,在玩家失落时为他们加油打气,在玩家开心时,付出真心替他们高兴。


这几人就是玩家们无论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亲密爱人。


司珏在后台听着掌声雷鸣,咬着指尖,目光如炬。


接下来就要轮到他了。


倏然,手机响了声。


他颤抖着拿过手机一看。


碎成蜘蛛网的屏幕中依稀落下两个大字:


【拼搏】


发信人:萧阙


拼搏……


司珏看了眼身上的衣服……


我跟你拼了!


工作人员探个头进来,目光一怔,卡了半天才道:


“司珏,轮到你了,上去吧。”


随后,轻呼一声“卧槽”。


在司珏站起身后,他的目光随着移动,瞳孔收缩又扩张。


司珏躲在幕帘后面悄悄看向台下。


玩家们舔完老公的神颜后变得索然无味,打算找个地方填饱肚子,或者赶紧结束游戏回去继续给资本家当牛做马。


他们没兴趣知道被选率为零的角色会带来什么才艺。


司珏缓缓做了个深呼吸,握紧手中折扇:


“别怕,司珏,你当年可是以全国第一的成绩考入了中戏曲,此后,你门门功课都以断层式碾压第二名,你是老师心中的瑰宝,也是同学眼中的标杆。”


又是一通自我心理建树,司珏直起身子,迈出了关键一步。


正无聊到玩手机看股票的评委们忽然听到如虹似剑的背景音乐,纷纷抬起头。


下一秒,震惊犹如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涟漪一圈圈扩大,投映在他们愕然的双目中。


正欲离开的玩家们朝着台上随意一瞥,起了半截的身子就那么僵在原地。


台上的音乐气势如虹,波澜壮阔。


但整座会场却仿佛安静到落针可闻。


台上类似男性的生物一袭新中式高开叉旗袍,融合了古典的哥特风于其中,保留了旗袍传统的半圆开襟,在胸口处做出裁剪缝制镂空麻纱,修长的裙袍勾勒出他细瘦腰身,线条优美流畅。


黑色桑蚕丝料子做底,浅灰与火红碰撞的提花刺绣,不似传统旗袍那般肃静淡雅,反而充满力量感与态度分明的利落。


如同黑夜中熊熊燃烧的大火,泯燃众天地。


“卧槽!!!”文盲们发出了至高无上的评价。


台下所有人情不自禁站起身,伸长脖子探过身体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司珏并非专业演员出身,当年中戏曲的面试,他凭借一支《独上兰舟》博得面试官倾心,拔得头筹,成为全国断层第一。


只是后来忙于拍戏便再没跳过舞,如今凭借肌肉记忆缓缓抬手,随着音乐节拍塌腰提臀,又在短暂的停留后延伸开合。


推出去的手臂含蓄柔韧,力量随着落在指尖,绣扇一开,刺破空气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簌簌”声。


拧倾圆曲的动作宛如深水蛟龙,柔美中不乏劲健张力。


高开叉旗袍随着动作大开大合,被黑丝包裹的长腿若隐若现。


玩家们情不自禁跟着他的动作左右摆动身体,脖子伸老长,想要看清那高开叉之下的神秘春光。


台下评委嘴巴张成了o形:“mygod,他的鞋子有十公分吧。”


“我的妈,来这一趟竟还有意外收获。”


台下玩家都激动哭了,双手圈成喇叭对着高喊:


“老婆!!!今天起你就是我唯一的老婆!!!”


“策划发力了,这角色是不是重做了?没看到更新提示啊,啊啊啊啊不管了老婆看我!!!老婆我要为你掏空家底!!!”


音乐结束,司珏背身一转,手往后背一收,折扇被一股强大力道敛拢,发出“啪”的一声,干净利落。


随着停下的动作,裙摆一晃,归于原位,遮住大腿。


司珏深吸一口气平复着呼吸,望着台下海潮翻涌,眉尾一挑。


看,二十万,手到擒来。


台下的玩家们都快疯了:


“狗逼策划!早这样做人物你游月活还能再提高个几百万好嘛!!!”


“呜呜呜小珏珏这大长腿,比策划命都长。”


观众席爆发一阵阵尖叫,几乎要将屋顶掀翻。


灯光亮起,帷幕落下。


司珏吐出了最后一口不稳的呼吸。


虽然当年老师教的那些还没全还给老师,但长时间不跳舞确实有点失控于呼吸。


后台。


司珏踢了高跟鞋,倒在椅子上休息。


接下来还有最后一项真心测试,他可是演员,自然知道怎么把内心想法从眼中传达出去。


二十万,志在必得。


司珏舒展开身体,手臂高高抬起伸了个懒腰。


“叩叩。”房门响了声。


司珏拢了拢旗袍盖住大腿,双脚并拢,警惕地道了声“进”。


房门缓慢打开,探进来一油光水滑的圆脑袋。


轻佻的笑声响起:“小珏宝贝~我进来咯~”


司珏眯起眼睛看过去,见是一陌生中年男子,圆头圆脑圆肚皮,几根岌岌可危的头发不知抹了多少发胶,反着光,十级大风来了也纹丝不动。


“你谁。”司珏语气生硬,低低道。


“啊,忘了做自我介绍,鄙人姓黄,是这次最佳男友大赛的总负责人,你可以叫我老公。”中年男子搓着手,笑得眼睛都没了。


司珏:你可以叫我daddy。


他从衣柜里翻出自己酷似抹布的白t恤,语气冷淡:


“出去,我要换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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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是男人,害什么羞嘛,你就在这换,我不看还不行。”


黄总抬手捂住眼,指缝张得老大。幸而眼睛小,不然他这俩大眼珠子今天高低得弹出三米远。


他对着司珏旗袍下的长腿反复度量,声音涩情:


“小珏,你的腿可真长啊,就是不知道黑丝下面的皮肤,白不白,嫩不嫩。”


司珏抖搂着t恤,漫不经心道:


“是啊,腿长跑得快,我从这跑到警局只用三分钟。”


“哎呀,别这么说嘛,我又没做什么。”黄总眼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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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悄悄靠近些,“小珏宝宝,你的舞台首秀把哥哥眼都看直了,我黄大贵这辈子没见过你这么标致的美人儿,贵哥不差钱,你跟着贵哥,保准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司珏抬手捂住嘴巴,咽回去。


他拎着t恤转身往外走,目视前方,步伐矫健且带着一丝怒气,道:


“你那块儿八毛的留着给自己打副棺材吧。”


刚走到门口,手被人拽住了。


司珏猛地抽出手,眉间深敛,声音抬高八度:


“你想干嘛。”


黄大贵眼见这小子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


他撤走脸上的贱笑,粗眉一拧,声音变得粗嘎:


“我警告你,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是负责人,这奖说给谁就给谁。不跟老子你想跟谁,喜欢喝富婆的九九还阳大补汤是吧。”


司珏缓缓转身,目光如利刃般刺过去。


“哎呦,美人儿别生气,不就是二十万嘛,你跟了我,别说二十万,二百万贵哥也舍得给你花,但你要是还跟我装清高,贵哥不高兴后果很严重。”


司珏攥紧了手,诚如Ai所言,手里的t恤真被他揉成了烂抹布。


“是么。”司珏拧起锋利笑容,“我倒要看看你能拿我怎样。”


说罢,抬腿走人。


司珏紧紧呡着唇,唇线凌厉。


别看他铁骨铮铮说出那番话,实则心都在颤抖。


他的出身注定他从来不会是潜规则的受害者,可现在的自己连身体控制权都没有,他终于深刻体会到什么叫“虎落平阳被犬欺”。


也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为了区区二十万发愁。


“哎?小珏?玩家在前台等你,想和你合……”


路过的npC喊住司珏,他不予理会加速通过。


刚走到后门门口,手忽然被人抓住了。


他猛地甩开手,厉声警告:


“放手,你再纠缠我我让你全家下辈子都不得好过!”


“怎么了。”低沉的嗓音响起。


司珏一愣,缓缓回过头,对上一副漆黑墨镜。


他近乎扭曲的五官却在这一刻骤然舒展开,秀丽的眉开始向两边不受控制地耷拉下去。


萧阙从他手里拿过t恤,扶着他的后腰轻声道:


“去车上说。”


狭窄的空间里,赤着脚冲出来的司珏窝在后车座,两只脚不安地叠在一起。


车门打开,萧阙递了杯热咖啡过来,一并坐在后车座。


“刚才不是好好的,谁惹你了。”萧阙问道。


司珏双手捂着热咖啡,明明是三伏天,他的身体却抖个不停。


他相信,得罪了黄大贵,别说二十万,说不定这人到最后还会反咬一口让他赔偿二十万。


“没事。”司珏喝了口咖啡,敷衍道。


他不想说,不想被他人知道自己因为区区一个□□闹得情绪失控,如此狼狈。


“是你说的那个萧老师,惹你不痛快了?”萧阙问。


司珏看了他一眼,扬起下巴故作高傲:


“我说过,能左右我情绪的人还没出生,我只是累了。”


说完,立刻咬住下唇。


他怕自己再多说一个字就会隐忍不住泄露出哭腔。


可颤抖的唇部肌肉连好好咬住下唇都做不到。


没忍住,眉毛一撇,鼻子里发出满是委屈的一声轻哼。


“哼唧。”


短暂的沉默过后,萧阙凑近一些观察着他泛红的眼尾:


“哭了?”


司珏迅速别过头,使劲咬着牙关把哭腔憋回去,故作硬气道:


“我为什么要哭,我有钱有颜粉丝无数,所有人待我如众星捧月,我为什么要……哭……”


“哼……呜……”最后一丝哭腔,急遽地埋没在掩饰性的深呼吸中。


司珏咬着下唇,泪水似断了线的珠子。


果然不该多说的,明知道嘴巴是情绪的最后防线,干脆闭紧不就好了。


萧阙望着他泪涟涟的小脸,轻笑一声,道:


“哭吧,你哭起来特别可爱,我喜欢看。”


司珏一秒收了哭声,狠狠瞪了萧阙一眼。


萧阙从置物盒里抽出纸巾,慢慢给司珏擦着眼泪,动作不算粗鲁但也实在算不上娴熟,声音柔了柔:


“和我说说吧?说不定我能帮你解决。”


司珏听萧阙这样说,一下子绷直后颈,下巴向上一划,划出志得意满的孤傲清高。


“用不着,这世界上没有我司珏解绝不了的事,你别来帮倒忙扯我后腿。”


“这样啊。”萧阙意味不明道。


之后,二人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