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邪神的信徒
宋洋安看了过来，嘴唇动了动，那副怜悯的作态让他整张面孔显得格外温和。
“你不明白，你是被注视者。”
“什么乱七八糟的。”
楚南栀冷笑，她心里自然清楚邪神的注视，但懒得跟这怪物聊人生。
燃血灼烧着面前怪物的躯壳，却只烧了衣物，空气中弥漫着肉类烤熟的气味，让人直作呕。
她忍着痛，或者说这些疼痛比起曾经经历的那些根本微不足道，只是躯体上的折磨。
火焰炙烤着宋洋安，受伤的却是她自己。
楚南栀面无表情地灭了火。
物理攻击无效，火属性异能无效。
那么，愈合呢？因果呢？
在残余的血液以感染物的天敌形式发挥作用时，于她领域内部，可以自由操控的血液却并未击中对手。
这一击实际上落空了。
原本并未躲藏的宋洋安身形恍惚，他的躯体看似始终暴露在阳光下，却又像是隐进阴影处。
动用领域力量绊住他的楚南栀抓了个空，她的领域只桎梏住一具空壳，定睛一看，那是一具焦黑的尸体，属于陌生人的。
面前的怪物再度从阴影里走出，他与满地的尸骸互换了位置。
而此地布满了焦尸。
空间互换的能力，与迟迟类似。
楚南栀早在进教堂之前，就将两只小猫收进了可以装生命的木盒，她没有放出来充当助力，也没有将那堆乱七八糟的变异植物放出。
她心里早有预感，神堕者和先前030提到的邪教仪式恐怕有所关联，那个存在或许会让事情生出变故。
狰狞破烂的人类骨架随意堆放在教堂的角落，一如满杂物，烧干了血肉，只剩黢黑的残骸蜷缩成僵硬的造型。
楚南栀往整片区域扫了一眼，教堂竟然堆着数以万计的尸体，而光并未眷顾那些离世之人，始终洒在正中央。
符合了030先前提到的古怪仪式，只是满地血污，难以辨别是否有符文被描绘，但这么大的架势，这个神堕者没理由只是爱好屠杀，他肯定有什么目的。
“我的眼睛看到过你的未来。”
宋洋安的瞳孔是近乎墨色的黑，望不见底的深沉，是无底的崖。他那头柔软的碎发散在耳侧，整个人显得越发圣洁。
他确实看到了。
古怪的响声突兀出现。
吱呀。
吱呀……呲……
大量的尸体随着宋洋安的轻轻一抬手而开始抽搐、扭动，分明不存在生命力，却在未知力量的操纵下，融合成更为庞大、且更加丑陋可怖的存在。
变故发生在一瞬间。
楚南栀早在宋洋安动手之际就往四周撒下大量血液，她的体内被抽干了三分之一，面色惨白且神情冷漠地注视着那个站在光下的怪物。
这束光在移动，在追随那个神堕者，且凝视得越久，光的颜色越暗淡、黏稠、透着不祥的猩红色。
“本来不该这么早启动仪式，但我知道你会来。”宋洋安惺惺作态地开口，“我在等待你，002。”
“祂注视着我，祂也将看到你。”
“你也是计划的一环，我看到了你与我纠缠着的命运。”
“背弃神明之人，为有幸目睹这一瞬间的神眷，而感恩戴德地逝去吧。”
仪式无法阻止。楚南栀的脑海里跳出这个念头。
她的血液灼烧着已经黏合在一处的尸体，感觉到了能力使用时莫名的阻塞感，火焰明明越烧越烈，却无法将他们分开。
新诞生的怪物同样数以万计，那二十万人的残骸大半都堆在了教堂，生出不属于人类的腥臭触手，发出人类无法理解的刺耳尖叫，污染让整片土地变得漆黑。
祂需要注视。
于是怪物长出了眼睛，将近头颅那般大的形态，肉瘤般硕大扭曲的纯黑色眼珠，瞳孔是近乎漆色的黑，呓语、呓语在喋喋不休地叫嚷着。
祂需要行走。
于是怪物长出了似蛇一般的柔软躯体，融化般流动着，不断延展伸长，空气中散发着烫熟后的腥味，接触到的其他尸块和植物都被尽数容纳，拼接到一处。
再长些，再长些，整栋教堂容不下数以万计现在合一的恐怖生物，怪物不怕火，烧焦后会再度复原。
建筑被挤压到破裂，最后墙壁坍塌，暴露在阳光下。
祂需要一切。
于是贪婪地吞咽、再吞咽。所有可以触及的养料，场地里的一切血肉、生命、能源。
宋洋安的微笑戛然而止，他突然有种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好似浑身的鸡皮疙瘩炸开，寒毛直竖，有什么悄无声息地改变了。
祂的诞生便是永无止境的索取，祂的存在是任何目视之人恐惧的具象化，祂是邪神降下的一抹气息，祂是侵入世界的罪孽。
祂不可观测、不可了解、不可认知。
越接近祂，越会陷入不可言述的疯狂。
宋洋安的堕落使他成为了祂降生的锚点，而这狡猾之人以献祭的方式造出了其他生物代替自己承受“神”的气息。
于是异变开始，宋洋安仍然存活。
异变结束，宋洋安也将获得最接近邪神的力量。
整个连安镇，都是这个堕入污染的神堕者选中的祭坛。
他集齐了大量的信息，榨取人类的血肉，圈养被污染的植物，以堕落的躯体将此地定位与邪神交融的锚点。
这跟黑河谷那些教徒的摸索不同，他是掌握堕落者力量的人，是被投以注视，目睹过一部分真相的人。
宋洋安的笑容在扩大，他张开双臂，沐浴着不知何时蒙上一层血色的太阳散发的光。
“我的存在便是为了令祂诞生。”
“我的主，我的信仰，给予我一切的源头。”
年轻的神堕者着迷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他越是去看，越觉得身体轻盈，充沛的力量于体内暴涨，大脑空前的混乱，浑身的感受却好得吓人。
而害得他不得不提前开始仪式的始作俑者，也该在面前的这场神迹里消融，化为神的养料。
嗯……？
宋洋安的表情有些凝固，他发现那个不请自来的入侵者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