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触及内心的交谈

武澜山已经很久没有离开府上。

怀庆王府在靠近京城郊外的地方,即使偶尔出行,也只是到东边的猎场,同行之人也只会有身边的伴读下人。

这是父亲定下的规矩,不得随意离开王府,有任何需要都得提前报备,否则会面临严重的责罚。

这些规矩让武澜山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无论怎么飞都无法离开束缚和囚禁。

今日之事父亲并不清楚,武澜山趁着父亲早早休息溜了出来,只为了见某个人一面。

包厢之内,武澜山紧张而焦急地等待着。

他不时地看向包厢门口,等待着有人推门进来。

一直到门外响起脚步声,武澜山不由自主地站起身。

“去开门。”

下人走到门前,提前打开门。

门外的老人出现在二人面前。

下人看到来人面色一惊,不由后退一步。

反倒是武澜山面带喜色,开口说道:“你先到外边去等。”

下人等到客人进入房间,这才规矩地走了出去,将门轻轻关好,自己矗立在门口,防止任何人接近。

“竟然会是宰相找公子,这件事若是传出去了,老爷会把公子打个半死……”

下人心中忐忑,默默祈祷不要发生任何意外。

房间内,一老一少二人相对而坐,面前的桌子上只摆放了一壶茶水。

“世子,好久不见。”

崔仁师面对武澜山露出平淡的微笑,仿佛是一个和睦老人。

武澜山只是微微点头,并未像看到崔仁师时表现出的喜色一般,如今已极度平静。

“不知崔相找我有何事情?”

崔仁师笑道:“倒也无事,只是近段时间以来,七槐县县令唐欢横空出世,在京城内闹得沸沸扬扬无比风光,让人忍不住想到多年之前世子也如他一般耀眼璀璨,这才特地让人去请世子见面。”

武澜山眼神暗淡了下来,似乎陷入回忆之中。

“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没什么好说的,而且唐欢的确是一个人才,他能有如今的威望和成就也是他应得的。”

没有流露出更多的情绪,只是这位世子毕竟年轻,哪怕只是一丝的神态变化都已经落入崔仁师的眼中。

“的确,京城内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像唐欢一样有趣又优秀的人了,不过我也时常会想,若是世子当初没有生那一场重病,如今的成就或许早已经超过唐欢,受到无数人的爱戴了吧?”

武澜山眼神一变。

话里的那场重病发生于五年前,正是武澜山的声名对顶峰之时,哪怕放眼整个皇室年轻一辈人之中,也没有人能比他更强。

即使是如今的女帝武澜汐也要弱上几分。

可在那场重病之后,武澜山为了养病常住于郊外王爷府,鲜少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之中。

一代天才便如同流星一般划过,只偶尔还有人提起,言语中也全部都是惋惜和遗憾。

武澜山下意识地握紧双拳。

只有身为当事人的自己才清楚,五年前自己根本就没有所谓的重病。那都是父亲强制自己做出的伪装。

而就在自己的所谓重病之后,武澜汐身为公主在京城逐渐显露出天赋,最终在先皇驾崩之后登基,坐上皇位。

那位堂妹成为大庆历史上的第一位女皇帝,直到那个时候武澜山才知道父亲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做。

自己不过是给武澜汐让路罢了。

“北域使团的事情不知世子是否有听说呢?”崔仁师再度开口问道,“您在府上应该也有听到消息。”

“我听说了,正是靠着唐欢,大庆才赢下比试,从北域的手里拿到一笔货物。”

崔仁师笑道:“若是世子未受重病影响,我想大庆并不会是如今的局面,当年被大庆吓得颤颤巍巍的北域也不可能有胆量做出这种事情。”

“虽然从结果上来看是好的……”崔仁师话音一转,“可北域的所作所为已经让大庆丢了脸面,并且靠着唐欢一个县令堵上大庆的钱财和威严,本身就是极其糟糕的选择。”

“若是世子做决定,您会这样选吗?”

武澜山是聪明人,否则也不会有辉煌的过去。

面前的老家伙什么意思他心知肚明,但也没有拒绝,按着他的话题说了下去。

“若是我来做选择,绝对不会是唐欢来做这件事,即便萧统领已经输掉第一场比试,大庆面临着极其艰难尴尬的处境,我仍然会做出最有把握的选择,而不是将一切赌到一个一无所知的小人物身上。”

哪怕这样做的结果是好的。

可是这种赌博本身就是一种冒险。

在武澜山看来,女帝的这种做法无疑是错的,大错特错。

即便这一次赌对了,之后同样会有失败的可能,甚至有可能会输的更彻底。

“是啊,我跟世子的想法是一致的,所以有些难以理解陛下。您或许不知道,就在几天之前,陛下下旨送给唐欢一部丹书铁券。”

武澜山皱眉,诧异道:“丹书铁券?哪怕是先帝都没有这样做过,她竟然将丹书铁券送给一个县令?即便唐欢代替大庆赢得了跟北域的比试,也没有资格得到这样的荣誉。”

钱财,赏赐,这些奖赏统统可以。

崔仁师苦笑道:“大庆历史上,这是第一步丹书铁券,可在大庆几百年之中,比唐欢优秀的臣子们数不胜数,他们都不曾得到这样的殊荣。”

武澜山冷哼一声,未做回复。

但对于武澜汐的不满已经很明显。

“其实,在我看来,陛下并不适合做那个位置,她毕竟只是一个女人,很多时候优柔寡断,又没有足够的威望,若是世子来做这件事,我想不会比陛下差多少。”

武澜山冷眼一扫,崔仁师并未畏惧,只是微笑着低下头。

可在武澜山看似平静的外表之下,一颗心却激烈跳动起来。

近几年大庆是何等情况,武澜山并不是没有打听过。

哪怕他没有说,可也知道,若是自己来做皇帝绝对不会比武澜汐差。

就因为武澜汐是先帝长女,而自己只是一名世侄,所以就只能为对方让路?

这一点都不公平。

武澜山神情突然冷冽,无比严肃地看向崔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