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香识客 作品
47. 谎言尽头
可汗面露冷光，对着身旁不敢动作的士兵道：“把世子妃拉开，送到殿里关起来。”
他再也不能保持哪怕是表面的和平，魏嫣然破坏了女真并入契丹部落的计划，已让他忍无可忍。
即便是因为纪时泽不能处置魏嫣然，也能就如此放过魏嫣然，必须要给她点颜色瞧瞧。
士兵们正欲上前，魏嫣然回头看了眼乌兰，只见乌兰挺直了腰板一动不动，正等着她的父汗挥鞭子上来，一点也没有要躲闪的意思。
魏嫣然明白，此时乌兰认定了自己没有错，所以她即不会躲，也不会跑，即便被这鞭子抽到半死，怕也不会有半点屈服之意。
但她不能就这么看着乌兰如此。“可汗，王城外的那些东西我认识，叫石油，我有解决的办法。”
可汗的眼里闪过一丝迟疑，但很快，那丝迟疑就消失了。
乌兰见此却开了口，她像是终于有机会宣泄心中的话，一股脑地将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说了出来。
“为什么你没有反应？她说她有办法！是不是你从来就没有想过拯救王城的子民，拯救契丹！你觉得死几个人，没几片土地，都和你无关？”
可汗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坏，他猛地挥舞起鞭子，“这还轮不到你说话！”
乌兰闭上眼，她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不后悔。
可是预料的疼痛没有出现，她睁开眼，看到魏嫣然的手握住了满是细针的铁鞭，尖锐的针尖刺破了她的皮肤，深深扎进她的血肉里，血正滴答滴答往下落。
“嫣然！”
乌兰像是被吓坏了，她立刻跑上前，掰开魏嫣然的手。细针脱离血肉的那一刻，鲜血如注。而掌心里的肉已经烂作一团，亦能窥见森森白骨。
“巫医！快去叫巫医！”她朝着旁边的人大喊。
士兵看了眼可汗的表情，明白了主人的意思，没有继续执行抓捕魏嫣然的命令，而是出去寻找巫医。
这场闹剧因为魏嫣然伸手拦了那铁鞭而停止。
可汗收了手，把那铁鞭扔在了地上。被激起的尘土沾在了细针的鲜血之上，染成了一层血污。
魏嫣然已经向他展现了决心，他知道，他如果再动手，那么不但自己出气的目的达不到，还会损失一个重要的人质。
大妃站在一旁，此刻什么嘲讽的话都说不出，那铁鞭看着就吓人，怎么会有人能克制本能伸手去拦住了。
她遮着脸，匆匆向可汗告退，然后带着侍女离开了。
可汗深深看了眼魏嫣然，那眼神中包含了太多的情绪。但他无可奈何，迈着步子也打算离开。
“可汗莫急着走，我还有话要说。”魏嫣然喘着气，任由一旁的巫医给自己处理伤口。
那铁鞭的细针上沾染了血污和尘土，被打伤了，疼倒是次要的，难的是会伤口感染。
而在古代，伤口感染是致命的。
为了消毒，巫医往伤口上倒着大瓶的烧酒。高浓度白酒触碰伤口，瞬间带来了不属于那铁鞭的疼痛。
魏嫣然紧咬着牙，嘴唇都白了。她不止是手疼，整个胳膊都麻木了，使不上力气。
唯一能安慰她的就是，她当时留给了心眼，用左手拦的。这样，惯用手右手就还能写字。
她不会失去对于这位契丹可汗唯一的作用。
可汗叹了口气，转身看着这位他无能为力的女子，问道：“世子妃还有何事？”
魏嫣然看了眼乌兰，此时的乌兰专心看着巫医捣鼓那疼到死的药。
她转过头看着可汗，认真道：“可汗是契丹的统治者，肯定是最想解决契丹麻烦的人。但是你未对我的话感兴趣，就说明你有另一个应对办法。我斗胆问一句，可汗的办法是否是打下大梁，然后让契丹移居？”
听到这，乌兰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看着可汗。
“这是什么意思？”
打下大梁？
可如今的情况，有纪时泽守着，根本就不可能。
可汗冷眼瞧着魏嫣然，眉头紧皱，越发觉得她留不得。这么聪明的人，即使对他大有益处，但也可能像这次一样破坏他的计划，他不能冒这个险。
他的心中取舍不断，最终决定等纪时泽回信之后，等那段不需要魏嫣然回信的空白时间解决她。
不过就是可惜了这么好的筹码。
他笑了笑道：“世子妃想多了，即便是联合女真，我也没有那么多的兵马，能把握在世子的眼皮子底下打下边城进入大梁。”
魏嫣然笑着问道：“是吗？”
可汗的眼里泛着冷光，像是亮出利爪发出警告的头狼。“当然了。”
魏嫣然收敛了目光，她读懂了可汗的意思，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她道：“但我必须要告诉你一件事，王城之下有一座休眠火山，或许你听不懂。但是三天之后，岩浆和火焰就会从地底喷涌而出，如果你不想你和你的子民死在这里，就离开这。”
“哈哈哈。”听到这，可汗像是不可思议一般，又仔细地看了一遍魏嫣然的脸，像是要重新认识她一般。
“这样的话我在二十多年前就听过了，真是没想到还能再听到一遍这样可笑的话。所以？”可汗紧紧盯着魏嫣然的脸，不肯放过她脸上任何的表情。“你也是穿越者吗？”
可汗的问话像是敲响了一口年代久远的铜钟，那悠长的声音并不动听。反而刺耳的很，让人忍不住想闭紧耳朵，隔绝外音。
404：【宿主！怎么办！杀了他吗？我们不能暴露，万一这人把消息透露给天机阁！】
魏嫣然没有搭理404的急切，她平静道：“我是穿越者，所以带着王城的人离开，去部落地，那里可以躲开这场灾难。”
可汗不动声色地观察魏嫣然，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最惊讶的当属是乌兰，毕竟当时魏嫣然亲口否认了穿越者身份，还说自己是天机阁的成员。
“你？你...骗我？。”
“是的呀，绑架人的小公主。”魏嫣然板着脸，不咸不淡地回复道。
“我...”乌兰一时语塞。
魏嫣然骗她如何，穿越者暴露身份会遭遇什么，喜欢同阿古嬷嬷待在一起的她最清楚。
反而是她不经同意便将魏嫣然带来契丹给人造成了巨大的危机。
如果魏嫣然身在大梁，至少会有纪时泽护着。而身在大梁，她根本就什么都护不住。
她握着拳头，心中突然有了一丝后悔。
但是当她反应过来那句“王城地底的火山”时，眉毛拧在了一起。
她是听阿古嬷嬷的故事里长大的，她相信穿越者是像神一般的人物。再加上她本就十分信任魏嫣然，她自然不会怀疑这是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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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后，王城就会覆灭？！
乌兰在急切下瞬间忘了同她父汗的恩怨，恳求地望着可汗，道：“父汗，带百姓先去部落地暂避吧。”
“哼。”可汗的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十分的不屑。
“父汗？”乌兰不明白她的父汗此举意欲何为，他明明也相信了魏嫣然是穿越者。
父汗面对身为天机阁曾经成员的阿古嬷嬷，什么都愿意倾听，遇到难题也愿意屈尊降贵去询问意见。
为什么面对稀少而珍贵的穿越者的劝告，却没有任何反应？
可汗居高临下地看着乌兰和魏嫣然，如同看着脚下的蚂蚁，“她可不只是穿越者，她还是镇北王世子妃。她不想留在这，她在想办法逃走。”
乌兰听到这话，下意识就踏出了脚步，反驳道：“不会的，她不会这样，她是真的想救契丹。”
可汗像是在看什么笑话，“你这个蠢货，她是大梁人，你是契丹的公主。你杀了多少大梁人？而她又是因什么才来到这？她骗了你一路不过是想逃走罢了。”
他说罢，走出了宫殿，命令士兵们把门封死。
月光透着最后的缝隙透进来来，一柱洁白的光柱顺着门照在乌兰脚下。
那柱月光慢慢变短，慢慢消失，随着厚重木门的关闭，彻底消失。
乌兰听到她的父汗说。
“我一直觉得你这个蠢货太过愚蠢天真，但是你能把天机阁趋之若鹜的穿越者送来，又能让大梁不惜代价让你联姻。待纪时泽的信送来，你便随回信一起去大梁吧。契丹养了你这么久，就算是蠢货，也该懂的回报。”
“轰隆-”
木门彻底闭上了，殿里的盈盈烛火也被临走的侍女吹灭了。
高高的天窗上映照着一轮弯月，留下能让殿中二人看清对方表情的光。
乌兰觉得全身的力气都没了，那曾经能翻越一天高山的双腿，竟然连自己的身体都支撑不住了。
她慢慢滑落坐在地上，手臂搁在膝盖上，脑袋不堪重负般垂在手臂上，遮挡住了自己的脸。独留她的身体微微颤抖。
她不是没有想过她父汗的那些话。
大梁和契丹曾不和睦，她带兵杀了不知多少大梁人。出身大梁的人，怎么都不会喜欢她这个契丹的公主，愿意帮她拯救曾经的敌国。
况且，一个在边城养尊处优的世子妃被她强行绑来，怎么会心甘情愿。
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可她还是想要相信，想相信魏嫣然说的是真的，要救契丹也是真的。
因为除了这个，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做。
如果她去到大梁联姻可以拯救契丹，她不会犹豫，可是没有人确切地告诉她，可以。
只有魏嫣然确切地告诉她，能救契丹。
所以这场谎言，终究到头了。
魏嫣然垂眸看了眼乌兰，拉开椅子坐了上去。她把裹着纱布的手轻轻放在桌子上，鼻间飘着悠悠的药草香。
手掌的疼痛不曾消减，连带着她整个身子都要麻木了。
她看向长桌上未来得及撤走的美食和瓜果，随手拿起一颗葡萄放入口中。
清甜可口。
连心情都好了几分。
她提起一串紫晶葡萄，垂到乌兰面前。
“饿不饿，这玩意挺好吃的。”
他再也不能保持哪怕是表面的和平，魏嫣然破坏了女真并入契丹部落的计划，已让他忍无可忍。
即便是因为纪时泽不能处置魏嫣然，也能就如此放过魏嫣然，必须要给她点颜色瞧瞧。
士兵们正欲上前，魏嫣然回头看了眼乌兰，只见乌兰挺直了腰板一动不动，正等着她的父汗挥鞭子上来，一点也没有要躲闪的意思。
魏嫣然明白，此时乌兰认定了自己没有错，所以她即不会躲，也不会跑，即便被这鞭子抽到半死，怕也不会有半点屈服之意。
但她不能就这么看着乌兰如此。“可汗，王城外的那些东西我认识，叫石油，我有解决的办法。”
可汗的眼里闪过一丝迟疑，但很快，那丝迟疑就消失了。
乌兰见此却开了口，她像是终于有机会宣泄心中的话，一股脑地将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说了出来。
“为什么你没有反应？她说她有办法！是不是你从来就没有想过拯救王城的子民，拯救契丹！你觉得死几个人，没几片土地，都和你无关？”
可汗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坏，他猛地挥舞起鞭子，“这还轮不到你说话！”
乌兰闭上眼，她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不后悔。
可是预料的疼痛没有出现，她睁开眼，看到魏嫣然的手握住了满是细针的铁鞭，尖锐的针尖刺破了她的皮肤，深深扎进她的血肉里，血正滴答滴答往下落。
“嫣然！”
乌兰像是被吓坏了，她立刻跑上前，掰开魏嫣然的手。细针脱离血肉的那一刻，鲜血如注。而掌心里的肉已经烂作一团，亦能窥见森森白骨。
“巫医！快去叫巫医！”她朝着旁边的人大喊。
士兵看了眼可汗的表情，明白了主人的意思，没有继续执行抓捕魏嫣然的命令，而是出去寻找巫医。
这场闹剧因为魏嫣然伸手拦了那铁鞭而停止。
可汗收了手，把那铁鞭扔在了地上。被激起的尘土沾在了细针的鲜血之上，染成了一层血污。
魏嫣然已经向他展现了决心，他知道，他如果再动手，那么不但自己出气的目的达不到，还会损失一个重要的人质。
大妃站在一旁，此刻什么嘲讽的话都说不出，那铁鞭看着就吓人，怎么会有人能克制本能伸手去拦住了。
她遮着脸，匆匆向可汗告退，然后带着侍女离开了。
可汗深深看了眼魏嫣然，那眼神中包含了太多的情绪。但他无可奈何，迈着步子也打算离开。
“可汗莫急着走，我还有话要说。”魏嫣然喘着气，任由一旁的巫医给自己处理伤口。
那铁鞭的细针上沾染了血污和尘土，被打伤了，疼倒是次要的，难的是会伤口感染。
而在古代，伤口感染是致命的。
为了消毒，巫医往伤口上倒着大瓶的烧酒。高浓度白酒触碰伤口，瞬间带来了不属于那铁鞭的疼痛。
魏嫣然紧咬着牙，嘴唇都白了。她不止是手疼，整个胳膊都麻木了，使不上力气。
唯一能安慰她的就是，她当时留给了心眼，用左手拦的。这样，惯用手右手就还能写字。
她不会失去对于这位契丹可汗唯一的作用。
可汗叹了口气，转身看着这位他无能为力的女子，问道：“世子妃还有何事？”
魏嫣然看了眼乌兰，此时的乌兰专心看着巫医捣鼓那疼到死的药。
她转过头看着可汗，认真道：“可汗是契丹的统治者，肯定是最想解决契丹麻烦的人。但是你未对我的话感兴趣，就说明你有另一个应对办法。我斗胆问一句，可汗的办法是否是打下大梁，然后让契丹移居？”
听到这，乌兰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看着可汗。
“这是什么意思？”
打下大梁？
可如今的情况，有纪时泽守着，根本就不可能。
可汗冷眼瞧着魏嫣然，眉头紧皱，越发觉得她留不得。这么聪明的人，即使对他大有益处，但也可能像这次一样破坏他的计划，他不能冒这个险。
他的心中取舍不断，最终决定等纪时泽回信之后，等那段不需要魏嫣然回信的空白时间解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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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笑道：“世子妃想多了，即便是联合女真，我也没有那么多的兵马，能把握在世子的眼皮子底下打下边城进入大梁。”
魏嫣然笑着问道：“是吗？”
可汗的眼里泛着冷光，像是亮出利爪发出警告的头狼。“当然了。”
魏嫣然收敛了目光，她读懂了可汗的意思，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她道：“但我必须要告诉你一件事，王城之下有一座休眠火山，或许你听不懂。但是三天之后，岩浆和火焰就会从地底喷涌而出，如果你不想你和你的子民死在这里，就离开这。”
“哈哈哈。”听到这，可汗像是不可思议一般，又仔细地看了一遍魏嫣然的脸，像是要重新认识她一般。
“这样的话我在二十多年前就听过了，真是没想到还能再听到一遍这样可笑的话。所以？”可汗紧紧盯着魏嫣然的脸，不肯放过她脸上任何的表情。“你也是穿越者吗？”
可汗的问话像是敲响了一口年代久远的铜钟，那悠长的声音并不动听。反而刺耳的很，让人忍不住想闭紧耳朵，隔绝外音。
404：【宿主！怎么办！杀了他吗？我们不能暴露，万一这人把消息透露给天机阁！】
魏嫣然没有搭理404的急切，她平静道：“我是穿越者，所以带着王城的人离开，去部落地，那里可以躲开这场灾难。”
可汗不动声色地观察魏嫣然，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最惊讶的当属是乌兰，毕竟当时魏嫣然亲口否认了穿越者身份，还说自己是天机阁的成员。
“你？你...骗我？。”
“是的呀，绑架人的小公主。”魏嫣然板着脸，不咸不淡地回复道。
“我...”乌兰一时语塞。
魏嫣然骗她如何，穿越者暴露身份会遭遇什么，喜欢同阿古嬷嬷待在一起的她最清楚。
反而是她不经同意便将魏嫣然带来契丹给人造成了巨大的危机。
如果魏嫣然身在大梁，至少会有纪时泽护着。而身在大梁，她根本就什么都护不住。
她握着拳头，心中突然有了一丝后悔。
但是当她反应过来那句“王城地底的火山”时，眉毛拧在了一起。
她是听阿古嬷嬷的故事里长大的，她相信穿越者是像神一般的人物。再加上她本就十分信任魏嫣然，她自然不会怀疑这是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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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可汗的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十分的不屑。
“父汗？”乌兰不明白她的父汗此举意欲何为，他明明也相信了魏嫣然是穿越者。
父汗面对身为天机阁曾经成员的阿古嬷嬷，什么都愿意倾听，遇到难题也愿意屈尊降贵去询问意见。
为什么面对稀少而珍贵的穿越者的劝告，却没有任何反应？
可汗居高临下地看着乌兰和魏嫣然，如同看着脚下的蚂蚁，“她可不只是穿越者，她还是镇北王世子妃。她不想留在这，她在想办法逃走。”
乌兰听到这话，下意识就踏出了脚步，反驳道：“不会的，她不会这样，她是真的想救契丹。”
可汗像是在看什么笑话，“你这个蠢货，她是大梁人，你是契丹的公主。你杀了多少大梁人？而她又是因什么才来到这？她骗了你一路不过是想逃走罢了。”
他说罢，走出了宫殿，命令士兵们把门封死。
月光透着最后的缝隙透进来来，一柱洁白的光柱顺着门照在乌兰脚下。
那柱月光慢慢变短，慢慢消失，随着厚重木门的关闭，彻底消失。
乌兰听到她的父汗说。
“我一直觉得你这个蠢货太过愚蠢天真，但是你能把天机阁趋之若鹜的穿越者送来，又能让大梁不惜代价让你联姻。待纪时泽的信送来，你便随回信一起去大梁吧。契丹养了你这么久，就算是蠢货，也该懂的回报。”
“轰隆-”
木门彻底闭上了，殿里的盈盈烛火也被临走的侍女吹灭了。
高高的天窗上映照着一轮弯月，留下能让殿中二人看清对方表情的光。
乌兰觉得全身的力气都没了，那曾经能翻越一天高山的双腿，竟然连自己的身体都支撑不住了。
她慢慢滑落坐在地上，手臂搁在膝盖上，脑袋不堪重负般垂在手臂上，遮挡住了自己的脸。独留她的身体微微颤抖。
她不是没有想过她父汗的那些话。
大梁和契丹曾不和睦，她带兵杀了不知多少大梁人。出身大梁的人，怎么都不会喜欢她这个契丹的公主，愿意帮她拯救曾经的敌国。
况且，一个在边城养尊处优的世子妃被她强行绑来，怎么会心甘情愿。
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可她还是想要相信，想相信魏嫣然说的是真的，要救契丹也是真的。
因为除了这个，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做。
如果她去到大梁联姻可以拯救契丹，她不会犹豫，可是没有人确切地告诉她，可以。
只有魏嫣然确切地告诉她，能救契丹。
所以这场谎言，终究到头了。
魏嫣然垂眸看了眼乌兰，拉开椅子坐了上去。她把裹着纱布的手轻轻放在桌子上，鼻间飘着悠悠的药草香。
手掌的疼痛不曾消减，连带着她整个身子都要麻木了。
她看向长桌上未来得及撤走的美食和瓜果，随手拿起一颗葡萄放入口中。
清甜可口。
连心情都好了几分。
她提起一串紫晶葡萄，垂到乌兰面前。
“饿不饿，这玩意挺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