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见是星 作品

45. chapter45

徐霁不急,抱胸等着她开口。


云妗正愁着,转头精准对上一双好整以暇的眸子,顿时明白了什么。


她不爽极了,娇艳的唇一撅,这时候那张清绝的小脸红彤彤的,倒有点大小姐的脾性了。


娇喝道:“你也不来帮个忙!”


“旁边不是有凳子?”他指了指不远处的木凳,慢条斯理地说。


云妗瞪大眼睛。


死直男!


骂完之后委屈巴巴地前去搬凳子。


好嘛,是她眼瞎。


正当她一肚子火气往前走,踏得地面声响。温热寒凉交替间,手中捏着的红绸带不翼而飞。


到了徐霁手中。


徐霁揉了揉她松软的头发,无奈道,“我的错。”


“别生气了。”他说,“给你挂。”


她不放心,“你不许偷看!”


“不看。”明明是淡淡的平常语气,云妗却读出些许宠溺。


她心不在焉地看他把她的祈愿绸带挂到最高,又把自己的也挂上去。


两条绸带紧紧挨在一起,亲密无间。一阵风吹过,扬起满树的红飘带。


她看清了面前同样系法的飘带内容。


飘带上写:李玉歌和冯晖会永永远远在一起。


“.......”


云妗这才后知后觉地觉得有些烫眼,他们......好像做了情侣才会做的事情。


-


祈完福得抓紧下山吃早餐,他们得赶在集合前收拾完行装,七点三十从香格里拉出发西当村。


他们花了二十分钟抵达酒店餐厅,餐厅放着电影,同伴们聊着天吃饭。


“我早上起来的时候妗妗早就出门了,总不能他们一起去逛了吧!”这是盛妍的声音。


“也不是没可能啊......”


他们进来的时候几道视线齐齐看过来。


顾朝言挑了挑眉,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我就说阿霁准是去哪里逛了,你还不信。”


盛妍不理他,“妗妗过来坐,我给你留了一碗燕窝。趁热吃!”


今天走冰湖线,往返12公里。但是从香格里拉到上雨崩徒步起点还要坐很长时间的车,再转越野车进村。


所以,早餐需要补充好体力,才有余力拿下之后的困难重重。


昨天夜里下了雪,好在今天天晴,进山的公路正常通车。


向导是个健谈的当地大叔,年轻的时候专门在哈巴当向导,年纪大了退而求其次回到雨崩村。


一路上和他们介绍雨崩,讲解着注意事项。


这一路的颠簸也没那么难熬了。


“天气预报明天夜里开始下暴雪,延续到后天早上,如果这雪下上一整夜,后天的尼色线可能走不了了。”向导说。


冬季的雨崩雪多晴天少,雪地松软,还很容易遇上小面积的雪崩。


前来徒步的人只能量力而行,运气不好路况太差只能半路下撤。


云妗看着窗外,想着昨天晚上黎俏俏和她说的话。


车里放着律动的音乐,路上的颠簸和紧闭的车窗让她有些难受。


她给窗开了条缝隙,兀自把脸对着窗,让寒风吹到脸上清醒一下。


徐霁扭过头,“不舒服?”


她摇头,“有点闷,现在好多了。”


二月的冰湖线,雪线以下也被覆上松软雪被。比六七月的雨崩要难走上不少。


前一小段还有裸露的土地和岩石路段,走了两三公里,前路尽数被厚厚的冰雪遮盖,越走到后面越艰难。


深一脚,浅一脚,一队人仿佛置身冰天雪地。


前几天下的雪变成了滑溜的冰,被先前来过的人踩了之后脏脏的。


溪流岸边裸露的岩石上留存着徒步者勒砌的玛尼堆,在当地象征着祈愿和祝福,集结着路行者发自内心虔诚的挚愿。


它们被留在原地,风吹一次,眷顾一次。


人在见到这些陌生的事物会新奇敬重,然后无论信还是不信,都想自己也做一个。


一队人停下来稍作休息,苦中作乐,比谁垒起的玛尼堆高。


云妗也蹲下来堆了一个,堆完拍了照留作纪念。


就这样走一段,休息一段。


越到后来,深的地方脚下的雪层没过小腿,海拔已然达到三千,包括几个男生在内的所有人都有些体力不支。


向导喊:“大家小心一点,踩路中间,别踩空了!”


体感里热外冷,冰火交融,还有不可避免的轻微高反,云妗感觉四肢都不是自己的了。


她身后的盛妍更是如履薄冰,摘掉面罩气喘吁吁:“妗妗......你还好吗?”


云妗同样气若游丝:“我好想躺下......”


南方长大的孩子,没见过那么多的雪。


奈何雪地又冷又难走,一开始的兴奋也在深浅不一的步伐中消失殆尽。


翻过笑农垭口,五彩的经幡在树梢挂起,层层叠叠,参天大树笔直往上,雪山安静地站在路段的尽头。


但此刻她连抬头看一眼的力气都没有,眼前都是脚下的路,只想快点走到补给点。


“还有一百米就到笑农大本营了,我们一会儿休息半个小时,加油啊同志们!胜利就在眼前!”


“真的?!”时裕一听顿时不摆烂了。


“一百米爬升。”向导笑眯眯回头。


顾陵楚“呵”了两声,露出一脸嘲讽的表情。


太天真了,孩子。路还是走少了。


云妗累得不想说话,却也笑弯了腰,把全身的力气靠登山杖支撑着。


她打掉冲锋衣上粘住的落雪,嘴唇冻得发紫,随手掏了根士力架补充能量,歪着头看他们闹。


树上的鸟忽地从树梢上跃起,翅膀扇动撞到积满霜雪的枝叶,抖落一片。


扑哧哧,雪落了满地。


站在正下方人被打了个正着。


云妗冷得一个激灵,眉宇间参杂着错愕,反应过来后气哼哼地攥了一团雪往树梢一扔:“叫你砸我!”


周围的几个人都停下来笑。


簌簌的干净白雪落了满头,帽子、额头、鼻尖雪珠零落。


她被冻红的眼周红红的,黑眸明耀,露出的半张脸美得实在是有些过人。


特别是那双眼睛,水润清亮,像一块美玉,让他有一种吻上去的冲动。


徐霁想到了一个词,冬雪藏春。


好想私藏起来,不让别人看到。


“戎叔,扎西德勒!您今天又带队上山啦?”


从他们的队伍后面冒出来一个藏族小伙,他显然是认识向导的。他很高兴地跑了两步追上向导搭话,咧着一口大白牙,笑得很阳光。


少年一头卷毛,皮肤黝黑,显得那口牙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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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他和向导叽里呱啦说了几句听不懂的藏语,又转头看向他们,随后点点头。


朝他们挥挥手,大声说了一句“扎西德勒”,小跑着赶路。


他说话的时候,云妗这才注意到他的皮肤虽然黑黑的,但是五官的立体程度不亚于徐霁。


于是她多看了两眼。


顾陵楚蹲在裸露出地面的树根上,烟瘾上来。


摸了根烟出来,扫了一眼他的背影:“这小孩还挺帅,年纪也不大吧?”


“在外地上大一。”向导踢了一脚雪,“胆儿真野,高原上还想抽烟!”


“不抽,就拿出来玩玩。”他手里夹着烟,眉眼昳丽,“您来一根不?”


向导气极:“不来!”


“大一,那和云妗一样大吧。”盛妍看向她。


云妗闻声“嗯”了一声。


盛妍已经麻了,干脆往雪地上一坐,“放过我吧,他还跑?这体力也太好了吧!”


云妗笑着拿手机拍她的惨状,盛妍手一个用力,她也跟着倒下来。


两人也顾不得脏不脏的,一屁股坐下来趁机摆烂。


向导说这是他们晚上要留宿的民宿老板的儿子,土生土长的藏族少年。


寒假从学校里回来,帮父亲看店。


“夫妻两个闹矛盾嘞!他母亲在笑农开了家便利店,他父亲见不到她,苦了个小孩喂,让扎布每天来回步行给母亲送饭。”


向导八卦完看了一眼手表,催促着大部队走快点。


“这次是真100米,不骗你们,看见那边的白烟了不?就在那儿。”


这次时裕说什么也不信。


-


在大本营,又遇到了方才偶遇的藏族少年。


这回是她去小卖部买水的路上,她在货架上拿水,扎布撩开帘子从卧室里出来。


扎布认出了她。


他笑着打招呼:“嗨~来买水啊!”


“......嗯。”云妗挑着水的顿了一下,点了点头,有些不习惯他的热情。


扎布性格很开朗,知道他们一会儿要去冰湖,和她搭着话。


“你们这个季节过来,冰湖是已经冻住看不到了,你们要去看的话,还可以看到一点轮廓。”


云妗点点头:“我知道的,放寒假嘛,就想过来。”


扎布了然,“呃,碰见两次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他问什么,云妗就答什么:“我叫云妗,云朵的云,女今妗。”


“噢,好文艺的名字,我叫扎布!我在西安上大学!”扎布说着,黝黑但俊秀的面庞上淡着薄薄的笑意。


“西安啊,那你还挺厉害的。”


扎布刚张了张口,印花长帘后面传来女人高昂的声音,说的是当地的语言。


云妗听不懂,但听声音,能猜测到里面的应该就是他的妈妈。


果然。


扎布应了一声,挠了挠脑袋,朝她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啊云妗,有客人来了,我得去招待一下,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是。”


直到藏族少年的背影消失在另一道门帘里,她才收回视线。


这个角度看不见收银台,却能直直地看见门口。


可能是省电的缘故,室内光线相对昏暗,室外的自然光打在雪面上就显得明亮许多。


狭窄的小木门外,逆光站着一抹落拓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