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良想 作品

99. 风与月(2)

暗卫的消息更准确些:八长老中姑射、云将、冯异叛变,玄冥长老牺牲。尤其是玄冥,死状之惨轰动了整座扬州城,战败后被当众分尸,先砍双足,再断双臂,最后让饿了三天的猪狗吃掉他仅剩的残躯。


光这三言两语就把众人吓得不轻,饮牛津的人个个面色如铁,死气沉沉。


许慕臻一直以为,玄冥长老的功夫最硬,即便自己身负神功也还是忌惮玄冥长老。他武功卓荦,为人千仞无枝,教众敬他严格又佩服他的决断行事。如今英雄倒下,不啻于华表崩塌,芸芸教众如同影子不知何随。


“我观独孤姑娘是很有气节的人。玄冥长老若这样牺牲,独孤姑娘不可能甘受许寄端驱使。”


丰隆讥刺道:“大难临头,还能相信人性?”


慕适容反问:“玄冥长老以身作则,为何不信?赵姑娘肯定也不是真心叛教的。”


“你这丫鬟······我女儿肯定不是!”


众口争执不休之际,影卫从外面扶进一个伤痕累累的姑娘,只能从衣裳完好的几块看出原本的色彩,全身沾满灰,宛如战壕里滚过。青丝缭乱,糊在后脑,被影卫架进来时身子朝着地面,众人以为是哪个冒死逃出的弟子。


“赵四姑娘求见。”


“啊!”丰隆一声嚎叫,赶紧把女儿扶进自己怀里,把那失了妖艳颜色的脸抹干净,“如意!如意!”


慕适容端来一碗热茶,喂她吃下。


许慕臻拖了张贵妃榻,赵如意倚靠榻上又吃半碗茶,魂魄才回到身上。


“阿耶,教主,扬州反了,落在那······许寄端手里了······”她目光晶莹。


丰隆着急问:“你大娘张小娘王小娘崔小娘还好吗?”


许寄北含着怒气甩他一眼,丰隆改了口:“扬州怎么回事?说清楚!说明白!”


“许寄端带着叛军进总舵,用的是······少主的办法。”


“我?”许慕臻成了千古罪人。


赵如意微微颔首:“她找人假扮教主,司阍开门,她的手下迅速包围各殿,云将冯异束手就擒,姑射······姑射一直是许寄端的人。霄汉楼被围时,我不在里面,我跟着曲直使杀出来,同玄冥长老的旗队会合。”


当日的情形残酷混乱,赵如意回忆此处,情绪起起伏伏。


慕适容无声地递上一方熏了安神香的手绢。


许寄北:“玄冥战死,是真的吗?”


赵如意掩面啼哭,红着眼说:“我们没有亲眼目睹,但玄冥长老的确是留下断后的。那时稼穑使一家带着燕夫人、二少主避难,玄冥长老令我跟曲直使、无双保护他们一起走,他自己率领旗队殿后。我们走到楚州,听说了他的消息,可别是真的······”


对她素所误解的老人的敬意,更加重了良心的愧怍。


许寄北闭紧双目。


玄冥是他信赖倚重的老将,直到生命最后一息不弃忠诚,令他百感交集。另外,他听到了最想知道的妻子平安的消息。危机降临时,许寄北也像普通男人一样,只顾念家人是否保全,而将教主的立场与责任推到后面。


“其他人也来益州了?”许慕臻问。


赵如愿摇头:“只有我。因为阿耶在这里,所以我来求援。其他人向北逃了,我跟他们在海州分别。”


赤毛魔从柜子底找出一份陈旧的地图铺在桌上。


沈呈华道:“他们携老带幼,肯定比你走得慢,但你能到益州来,这个时间足够他们到汴州。”


赵如意不解:“为什么是汴州?”


许寄北说:“汴州有河南道的防线,你们不知道?”


赵如意哭丧着脸:“叛军来得这么突然,我们从哪里知道?曲直使与我约定在陈州会合。”


“陈州?糟了!许寄端的人马就驻扎在陈州。”


羊入虎口。


慕适容在一片死寂中发声:“赵姑娘与独孤姑娘并未倒戈,但金羁派听到的消息却说她们镇守隋州。敌人故意放出假消息,引我们误以为四面楚歌,这是敌人的反间计。倘若真抓获了那么多要员,敌人必定有下一步动作。”


许慕臻顺着她的思路说:“许寄端想占据饮牛津,势必和父亲一战。如果已经稳操胜券,我们不去找她,她也会来找我们,她还没来,说明自己盘子里也是一团乱。”


慕适容与他四目相对,“摘金钩被迫散派的消息一传过去,她肯定更坐不住。”


横竖是一场躲不开的恶战。


许慕臻指着地图上的地名,“我去陈州接应他们,父亲率大部队支援汴州。”


“我陪你去!”赵如愿道。


慕适容愕然望向她,随后装作听不见似的,只看地图。


赵如意解释:“我知道联络方式,带我走,否则你找不到他们。”


丰隆急切地说:“仅有你们两个怎么够?教主,我护我宝贝女儿!”


许寄北沉声道:“丰隆,你跟我走。其他天选子、林琅,跟着少主。”


决战在即,用人且需防范。丰隆与赵如意若生反心,许慕臻压不住,那么所有人就都落到许寄端手里,成了丰隆的进身梯。丰隆不似玄冥忠贤,惯会审时度势,看紧了才好放心。


丰隆不满:“我女儿刚刚死里逃生,万一遇到危险谁担着?”


赵如意没听出弦外之音,“阿耶,你信不过女儿的功夫吗?这么远、这么危险的路我都走下来了!”


“那是你运气好!许寄端嫉恨如儿,我的如儿,谁能保护你啊?”


“女儿能自己保护自己。”


“反贼里有的是高手,比方说姑射,她就不是吃素的!你的功夫比不上少主,碰到高手怎么办?”丰隆痛心疾首,“谁保护我的如儿?”


众人先后听出丰隆的意思来,他向教主求一个承诺,也是为女儿牵红线。


“吵什么?”许寄北听出他的腔调,“少主会保护赵四,有什么危险让臻儿冲在前面。”


赵如意这才明白父亲的良苦用心,偷偷瞄了眼许慕臻,双颊漾出暖光,可又瞧瞧慕适容,后者与许慕臻的关系是摆在明面无视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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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容读着地图,想看出什么来,看得上面字都懈了,才把装样子的地图丢下。


许慕臻知道丰隆故意挑唆,也知道父亲一是气小容不随队行动,二是要在此时笼络丰隆,所以为之。但小容怕不是要恨死他。


当夜,他想同小容说几句体己话,却发现她将内屋的门上了锁。


无不斋从不锁门,三老管家宽松,那时他和小容同居一室,中间隔道帘子便成,眼下这道门锁完全是锁给他看,锁给他不让进的。


许慕臻心里又有些活泛,她是生气,但总归心里有他才会吃醋。


许慕臻站在门外低声问:“是父亲说的,又不是我说的,我的心你不明白?”


“不明白。反正我们也分开了,你的心爱搁谁身上就搁谁身上,我不需要明白。”


“我搁谁身上了?我比你信誉好多了吧?我可没订过三次婚。”


他一句话插到慕适容心窝上,里面彻底没了声音。


许慕臻阴阳怪气地说:“赵四确实漂亮,又追我,你说得对,我明天就去和她好!”他重重砸了下门,大步走开了。


慕适容躲在门后,仔细听不见一点动静,再向窗外看,想是人已走得没了踪影。她是做定主意听从母亲的遗愿,可真有别人要抢走她的慕郎,她又像溺水的人拼命抓住浮木一样。


她好一会儿唉声叹气,又不肯死心,悄悄开了道门缝向外瞥。


第一眼,便看到一颗眼珠子。


“哎呦!”她吓得捂住心口。


门后闪进一道迅猛的黑影,上来就要抱她亲她。


“你放开,放开,你刚才什么都不说,现在来找我做什么!”


许慕臻定定看着她:“你呢?开门找我做什么?”


他的神色养着深情的蛊,望一眼就能让人中毒。


慕适容站到一边去,“你不也默许了保护赵如意吗?”


“现在饮牛津大乱,我只能顺势答应,以免丰隆长老内讧。再说我只是答应保护她,武功比我的低的人,我当然义不容辞。”


“你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吗?”


许慕臻低下头,呼出口气。


“我只想告诉你,这是我最后一次允许你进我屋子,我们分开了。无不斋你也不要再来。”


“无不斋是我师父的故居,我比身为徒孙的你更亲一层,你凭什么不允许我来。”他的口吻异常冷酷。


“你这时候说分开说到正点上了,饮牛津乱了,我不配挽留你,分就分。”


终于从他嘴里听到放她自由的话,却让慕适容眉心一痛。


“但是好了这么些年,是不是该有个告别的样子?”


许慕臻没看到她反驳,不规矩的大手游过她敏觉的地带,将人笼在怀中索吻。亲到情潮高涨难以自禁,他不舍地放开女子。


“我明天就走了。”许慕臻眉眼压着笑看她,浅笑很凉,“你死都不肯原谅我,假如我死呢?”


他没有等少女反应,阖上门出去了。


“万事小心。”慕适容来不及说,室内已无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