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祥瑞

匆匆跑回祈年殿正殿内后,慕云筝抓住听雨双臂,万分焦急:“听雨,方才我离开的这段时间,祈年殿可有什么异样?”


听雨奇怪地看着她,摇了摇头道:“这…慕大人走后,祈年殿的宫人都处理着自己应做之事,也没有外人出入。”


慕云筝怔住,皱了皱眉。


听雨抬手替她拢了拢因着奔跑有些散乱的云发:“我一直在这守着,绝对错不了。慕大人,或许是您多虑了。”


真的…没事吗?


慕云筝心中被怪异之感填满,但听雨为人耿直踏实,又是赵令卿的人,是绝不可能做出隐瞒或者背叛之事的。


“慕大人,皇后娘娘的仪架已抵达殿前。后宫妃嫔,前朝大臣及命妇也将陆续到达。”一个内侍走入殿内,躬身向慕云筝禀报。


纵然揣揣不安,可眼下没有线索,慕云筝也只得将怀疑放下。


慕云筝点点头:“知道了。”


很快,便听见殿前候着的宫人高声道:“皇后娘娘到!”


李青棠头戴凤冠,身着一袭用金线绣成的繁复凤纹袆衣,外披霞配,扶着身旁凤仪宫中大宫女白芷的手款步进了大殿。


慕云筝掩去面上异色,盈盈福身。


李青棠扬起朱唇,掌心向上微微一抬:“免礼。一切都布置妥当了吧?”


慕云筝心中天人交战,最终还是决定见机行事。


“回娘娘,一切顺利。”


李青棠与她擦身而过,满意地嗯了一声,走向大殿最深处方鼎前,在整齐摆放的黄褥蒲团中选择了为首的一个而停下脚步,跪坐下来。


“你也先入座等着吧,不然一会人来了你站在一旁也不像个样子。”


慕云筝抿了抿唇,低头称是。


不一会的功夫,殿外钟声敲响,辰时已到。所有应当出席此次典仪的人悉数落座。


李青棠起身,静穆地从一旁内侍高高举着的承盘中接过孔雀罗,将其投入鼎中焚化。


众人随着李青棠的动作,纷纷俯身叩拜。


在最后一块蓝田玉落入鼎中化为灰烬之时,祭祀的下一个阶段开始。


众人整齐起身,注目皇后行三次上香礼,为家国安宁与百姓和乐祷祝祈福。


只见李青棠从承盘上执起三根两指宽的线香,在一旁另一个宫女恭敬端着的烛案上点燃。


三支香都焚起来后,李青棠抬起手便要行礼,可就是眨眼间,每一支香上燃着的火都熄灭了。


李青棠并没放在心上,再次重复方才的动作,却是一样的结果。


李青棠便这样反复燃了五六次,每一次那香都是燃起来后不过转瞬便灭了。


慕云筝抓紧裙裾,深吸一口气。


原来如此,是在这等着她呢。


原本肃静的祈年殿逐渐出现低声的交谈声。


“这香点不起来可是凶兆啊…”


“这香怎会燃不起来?莫不是上天不满?”


“哼,趁着陛下病重便越俎代庖,行牝鸡司晨之事。现下好了,惹怒了上苍,降下惩罚。”


“此等女流只会祸国殃民,染指男人的江山。唉,天要亡我大燕!”


李青棠将线香在承盘上放下,神情并未有什么变化,可起伏的胸膛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她昂首转身,凤目一凌看向慕云筝,目光饱含着不虞。


慕云筝并未闪躲,直直对上她视线,而后施施然起身,引起所有人注意。


只见慕云筝不卑不亢地微笑,而后大声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此乃大吉!”


李青棠眼中愤怒稍稍消散,抬眉道:“哦?此话怎讲。”


大殿上又响起一阵窃窃私语声。


“将凶兆说成吉兆,这中舍人怎能这般颠倒黑白?”


“是啊,我们可不能睁着眼说瞎话啊。”


慕云筝却仍是自信浅笑,向李青棠走去,转身朝向众人:“诸位,是与不是,眼见为实,一试便知。”


“请纷纷从宫人手中拿三根香,依序试试能否点燃。”


成贵妃族亲,光禄大夫吴良才冷笑道:“臣子行上香礼可是僭越,你是想害我们不成?”


慕云筝恭敬看向李青棠,李青棠虽是有些困惑但因情况紧急,便应声道:“既是为了检验是否为祥瑞…本宫准你们无罪。”


吴良材放在膝上的手握成拳,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一个皇后党的臣子扬袖起身,走向持香宫人处。


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


很快,在场众人皆尝试燃香,不出意料的,无一人能将香燃起。


皇帝执政时一手提拔的太子太师陈鸿向皇后行了一礼,嘲讽道:“皇后娘娘,恕臣直言,这又能代表什么呢?您不要听信这小丫头片子的一面之词啊。”


李青棠撩起眼皮,盯着陈鸿:“放肆!陛下许本宫临朝,中舍人又是本宫亲自提拔之人,是有封赏的内官,岂容你这般轻贱?”


“微臣知罪,请娘娘责罚!”陈鸿忙皱着眉下跪认罪,然神色不屑,无一点顺从。


吴良材见状也趁热添柴,一拱手道:“娘娘,就算所有人的线香都点不燃,也不能改变此乃上天警示的事实啊。”


李青棠看向慕云筝。


慕云筝嘴角噙着笑意,环视在场的每一个人:“今年开春以来,一直流年不利,各地旱灾频发。就连京城,也是许久才下一次雨。”


“因而,皇后娘娘十分看重此次祭祀,斋戒数月,寤寐难安…最终诚心终是感动了上苍。”


陈鸿瞠目,气得嘴角胡须乱颤:“你到底想说什么!”


慕云筝语气激昂,抬起手高呼道:“线香无法点燃…便是上天即将降下雨泽的预兆!”


一旁观战许久的成贵妃终是忍不住,不顾身旁赵扶蓁的阻拦蹙眉凝着慕云筝:“中舍人,你大放厥词也要有个凭据,这下雨与否岂是你能预测和决定的?”


慕云筝仍是柔柔笑着,目光无半分退缩:“贵妃娘娘,当然不是我说了算,一切都需要眼见为实。”


成贵妃只觉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般无力,冷哼一声:“你的意思是要我们这一大批人,在这等着不知道猴年马月才会下的雨?”


“若是半年之后下了一场雨,你是否也要算在你身上?”成贵妃说完,掩嘴捂笑。


慕云筝仍是端着从容的笑,眸光扫过一眼一直将视线放在她身上的赵扶蓁,而后莞尔道:“当然不是。”


“半个时辰后,京城便会降下一场雨,润泽大地。”


“烦请诸位,拭目以待。”


成贵妃瞪大双目,捂住胸口退后几步,既怀疑又害怕她口中话语成真。


赵扶蓁连忙将她扶住,低声道:“母妃,莫要再同中舍人争执了…是与不是,一会便会见分晓。”


成贵妃大口喘着气,咬着牙看着慕云筝:“真是好样的。中舍人这般伶牙俐齿,还真是同三年前大相径庭…”


慕云筝眸光一滞,垂眸道:“娘娘谬赞。”


赵令仪率先撩起裙摆跪回蒲团上,打破僵局严肃道:“既中舍人发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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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只需等候便是。”


紧接着便有皇后党跟着一起跪下。


其余人见状,也只得照做。


最终只有李青棠手执佛珠,站在大殿中央。


半个时辰很快在一柱又一柱的用于计时的草香燃尽中流逝。


慕云筝垂着长睫,攥紧的掌心不断冒着汗。


前世赵扶蓁参加祭祀,她留在府中。因着赵扶蓁身体不好,担忧他从皇宫回来的路上淋了雨不适,在太子府的门口守了一整夜。


由此,对这场雨印象极为深刻。


但这一世发生的许多事情都和前世有所不同,故而她对这场雨是否还会下心有惶然。


但破坏祭祀之人有备而来,她既已中计,也只能用自己的命和前程去搏一场豪赌。


她深吸一口气,闭紧了双眼。


“这最后一柱草香也烧完了,怎得还未下雨?”


“哼,这下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吧。”


李青棠蹙起柳眉。


陈鸿捋了捋长须:“皇后娘娘,您看我方才说得没错吧。此等奸佞小人,为了我大燕的将来,是断断不能留了!请娘娘治她祸乱朝纲…”


还未等陈鸿说完,春月从殿外迈着碎步进来,禀告道:“皇后娘娘,殿外下起了细密的小雨!”


慕云筝蓦地回头,脸上扬起笑容。


赵令卿连忙附和道:“原来如此,因着雨还小无怪乎殿内察觉不到下雨!”


陈鸿指着春月,颤抖道:“这…这怎么可能!”


不过谈话间,殿外雨势愈发的大,淅淅沥沥的雨声传入殿内,一滴又一滴的蓄在殿顶的雨珠从重檐上连绵落下。


赵令卿朝李青棠跪拜,高喊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天降祥瑞,福泽万年!”


有着长乐公主的领头,以及无可辩驳的事实,剩下之人哪怕再不甘愿,也只得要咬碎了牙吞进肚子里跟着跪拜。


“完了,全完了…”成贵妃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


自有了此等祥瑞,朝中之人在不能轻易置喙李青棠参政的正统性,否则便是与上天作对。


她软倒在蒲团上,拳心狠狠地锤了一下地面。


李青棠在众人臣服欢呼声中抚掌大笑,恣意桀骜:“好!天佑我大燕!”


*


凤仪宫中,李青棠已换下了袆衣,只着一身黛青色常服,一只手支在宝座上的引枕上,一只手揉着额间:“云筝,知晓为什么今日本宫要将你留下来抄写经文吗。”


慕云筝坐在一旁的雕漆案台上,本执着毛笔在宣纸上写着字的手顿了一顿:“臣愚钝,请娘娘赐教。”


李青棠阖着双目,撩起唇畔:“本宫知道今日之事,是有人故意为之。”


慕云筝放下毛笔,看向李青棠。


“本宫也知道,与你无关,也不是你的疏忽导致。”


慕云筝有些愧疚:“多谢娘娘信任。”


李青棠微微叹了口气:“你办事很有章法,又为了这个祭祀操了不少心。但还是太嫩了,心存良善,没有预见到敌人可能会在哪些地方下狠手。”


慕云筝抿唇,指尖陷进掌心。


“这皇宫看似平和,确是纠葛杂乱,你以后做什么事都要再三谨慎,不可掉以轻心!不过今日之事,到底还是圆满解决了,甚至起到了意料之外的极好的效果…”


慕云筝知她话中有话,抬起杏眸。


李青棠睁开凤目,丝毫不隐藏眼中探究的情绪:“不过,本宫倒有一事还想问问,你到底是怎么预料到会下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