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溪有风 作品
37. 第 37 章
半个时辰前，叶流空忽而到了厨房来找李云锦。
刚用过午饭，厨房里的人都去歇着了，阳光透过窗洒进来，照在案板上，映出透亮的光影。蝉鸣声此起彼伏，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声音。
李云锦在廊下的凉椅上躺着，手里捏着一把蒲扇，轻轻扇着风，偶尔抬眼看一眼屋子里的炉火。见叶流空进来，她起身给他倒了一碗凉茶：“天热，喝点凉茶解解暑。”
叶流空接过茶碗，喝了一口，顿觉一阵清凉：“这天气，真是热得人发昏。”
“是啊，这几日太阳毒得很。”李云锦随口应道，目光却在他脸上停留片刻，见他神色游离，便问：“你怎么突然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叶流空叹了口气，低头看着手中的茶碗，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碗沿。一时间，他越发犹豫起来——当真要将她卷入这些是非当中吗？
心底这么一问，刹那之间他便想明白了。不愿意的，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自己要做的事都和她没什么关系，更何况，那本就是一件充满危险的事。
想到这里，他忽然轻松起来，对李云锦笑了笑：“原本是有件事，只是想想做不做似乎也没什么意义，不过还是过来告诉你一声。”
他取出一张分外典雅的花笺，递到李云锦面前。
后者随意瞥了一眼，只见到“县令”二字，挑了挑眉：“这是？”
叶流空无奈道：“昨日陪县令家的儿子周思越喝酒，他醉醺醺地将这花笺塞到我手里。”
当时周思越已醉得东倒西歪，几乎是玩笑般地将花笺塞到他手中。可那人虽漫不经心，语气里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
“他说，‘带着你那个妹妹，叫李云锦的过来。’”叶流空同样玩笑般地将这句话说出来，旋即弹了弹手中的花笺，冷笑道：“能打探到你的名字，想来也是费了一番功夫。不过是浪费心机罢了。”
他对李云锦叮嘱道：“此事你不必再管，日后若是见到那周思越，小心一些就是了。”停了一停，他又说：“倒也不用太过小心，那周思越的日子不太长久了。”
说完这些，他自觉心里舒畅了许多，方才又想起自己喝的凉茶，嚷嚷道：“这是什么凉茶？为什么我那里没有？你这里有好东西，怎么从来不惦记着我？奶奶那里送了没？我那里没有不打紧，奶奶那里可不能少了。老人家苦夏，凉茶说不定能让她多吃些喝些。”
他一说起来就滔滔不绝，李云锦不自觉地翻了个白眼：“知道了知道了。老夫人那里，我什么时候漏过了？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不都是先送到老夫人那里。”
“我就说好东西只有老夫人那里有。”叶流空愤愤不平道，“我那里就不配有吗？”
“一天到晚在外头，送去你那里也只是便宜五福哥和六顺哥。”
叶流空当即被气得深吸一口气，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忽然又被李云锦叫住了。她认真道：“如果需要我帮什么忙的，只管说就是了。没有必要为了我和县令家对上。”
叶流空心中一颤，回过头来，倒退着走到她面前，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小小年纪，心思不要这么重。我过来说说，就真的只是说说。一个县令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拿大？再说了，他这县令的日子也当不长久了。”
本以为对方会面带疑惑，没想到李云锦听了这句话，眼中瞬间放光，脱口而出：“安叔叔那边有进展了？”
叶流空顿时呆住，过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李云锦定定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扑哧一笑：“安叔叔那边有些消息还是我提供的。你以为王婶子一家为什么住在这里？不就是因为王叔去帮安叔叔找纳银矿的具体位置，提供周边信息了？安叔叔怕被人顺藤摸瓜找到这边来，对王婶子一家不利，才安排王婶子住到这里来的。”
叶流空无话可说，抬手在空中点了点，最后也没说出什么话来。
只在临走之前，愤愤不平地丢出一句：“别想多了，奶奶是万不会让你去冒险的。”
走了之后，他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将此事向祖母报一声。穿过长廊，进了老夫人的院子，守着的丫鬟起身向他行礼，向屋内汇报：“小少爷来了。”
“进来吧。”屋内传来老夫人的声音。
老夫人刚睡醒，发髻微乱，脸上还带着几分朦胧的倦意。她抬头看了叶流空一眼，见他神色凝重，便招手叫他过来在自己身边坐下，轻声问道：“怎么了？”
叶流空将自己刚才给李云锦看过的花笺递了过去，低声道：“县令家的那个混账儿子送过来的，说是县令夫人的生日宴，年年都要来这一着，特地说了要锦姐儿一同去。”
老夫人接过请柬，眉头微微蹙起。前些时候叶流空还特意为了这件事情来向她告状，让她将李云锦关在家里，不要出去。如今对方就送来了这个请帖，显然是有备而来。
可是……
“你怎么看？”她沉吟片刻，问道。
叶流空摇了摇头，道：“周思越此人是个蠢毒小人，此次点名要锦姐儿赴宴，恐怕不怀好意。锦姐儿倒也没有必要跟着我去，平白给自己找麻烦。”
老夫人点了点头，颇为满意。沉思片刻，她问道：“锦姐儿那边，你准备怎么说？”
“孙儿来之前已经去过她那里，将事情告诉她了，让她小心些。”
老夫人微微一笑，赞许道：“你倒是想得周到。”
话锋一转，老夫人却又说：“不过去或者不去，我倒是有另外的想法。”
叶流空不解：“奶奶的意思是？”
老夫人笑道：“等她们回了京城，日后两个姐儿少不得要去各种宴会上。芳姐儿如今年岁还小，尚可以慢慢教，锦姐儿却已经不小，偏偏回去之后的宴会只怕少不了。”
叶流空了然，轻声道：“奶奶是想让锦姐儿拿这周思越练练手。”
老夫人点了点头，眼中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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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许：“正是如此。”
她说：“宴会之上，其实礼仪规矩都是其次，最要紧的就是不能让自己出事。如今也算一个好机会。”
叶流空依旧犹豫不决，眉头微蹙，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椅子的扶手。他心中虽明白祖母的用意，却仍放不下心。周思越那人行事阴险，锦姐儿年纪尚小，若真出了什么岔子，不说别的，自己心里头那一关就过不去。
老夫人见状，轻笑一声：“我知道你担忧锦姐儿安危，难道我就是那种狠心之人？我让红霞跟着去就是了。”
叶流空一愣，随即想起祖母身边那位武婢红霞。她是祖父特意寻来贴身保护祖母的，身手了得，平日里沉默寡言，却极可靠。若她能跟着李云锦去，安危倒也不必太过担心。
念及此，他顿时又愁眉苦脸：“我方才才同锦姐儿说了，让她不必管这事。”
老夫人笑得更深：“叫你嘴快。好了，翠儿，去请锦姑娘过来，说我有事同她说说。”
叶流空连连拱手，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多谢祖母周全。”
不多时，李云锦便到了。她缓步走进屋内，向老夫人和叶流空福身行礼：“老夫人安好，少爷安好。”
老夫人招手叫她近前，温声道：“锦姐儿，来，坐下说话。”
李云锦依言坐下，目光在老夫人和叶流空之间转了一圈，心中隐隐猜到几分。
老夫人将花笺递给她，语气平和：“此事清远已经与你说过了，如今我想问问你的看法。你怎么看？”
李云锦看到那花笺，初时诧异，旋即明白，老夫人大约另有想法。
难道是希望自己去？
可……
她沉吟片刻，抬头看向老夫人：“点名要我赴宴，怕是别有用心。”
老夫人点头：“你说得不错。不过，我倒是觉得，这是个历练的好机会。”
李云锦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老夫人的意思是……让我去？”
老夫人笑道：“正是。你年纪虽小，却心思通透，我想，这也是个历练的机会。”
不等李云锦说话，她又连忙说：“不必担忧安全，我会派武婢与你同去。”
叶流空在一旁忍不住插话：“锦姐儿，你若不愿去，也不必勉强。”
李云锦没有看他，略加思索，她深吸一口气：“不，老夫人说得对。这是个好机会。”
不管老夫人是为了什么，对她来说确实都是个锻炼的机会。
老夫人满意点头：“好孩子。不过，你切记要小心行事，不可大意。红霞会跟着你，若有任何不妥，立刻回来，不必顾忌什么礼数。”
叶流空也再三叮嘱：“锦姐儿，周斯越那人蠢毒，你千万要小心。若他有什么不妥当的，你只管让红霞出手，不必客气。”
李云锦一一应下，心中却已有了计较。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她坐在床边，低头思索片刻，决定去弄点防身的东西来。
刚用过午饭，厨房里的人都去歇着了，阳光透过窗洒进来，照在案板上，映出透亮的光影。蝉鸣声此起彼伏，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声音。
李云锦在廊下的凉椅上躺着，手里捏着一把蒲扇，轻轻扇着风，偶尔抬眼看一眼屋子里的炉火。见叶流空进来，她起身给他倒了一碗凉茶：“天热，喝点凉茶解解暑。”
叶流空接过茶碗，喝了一口，顿觉一阵清凉：“这天气，真是热得人发昏。”
“是啊，这几日太阳毒得很。”李云锦随口应道，目光却在他脸上停留片刻，见他神色游离，便问：“你怎么突然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叶流空叹了口气，低头看着手中的茶碗，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碗沿。一时间，他越发犹豫起来——当真要将她卷入这些是非当中吗？
心底这么一问，刹那之间他便想明白了。不愿意的，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自己要做的事都和她没什么关系，更何况，那本就是一件充满危险的事。
想到这里，他忽然轻松起来，对李云锦笑了笑：“原本是有件事，只是想想做不做似乎也没什么意义，不过还是过来告诉你一声。”
他取出一张分外典雅的花笺，递到李云锦面前。
后者随意瞥了一眼，只见到“县令”二字，挑了挑眉：“这是？”
叶流空无奈道：“昨日陪县令家的儿子周思越喝酒，他醉醺醺地将这花笺塞到我手里。”
当时周思越已醉得东倒西歪，几乎是玩笑般地将花笺塞到他手中。可那人虽漫不经心，语气里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
“他说，‘带着你那个妹妹，叫李云锦的过来。’”叶流空同样玩笑般地将这句话说出来，旋即弹了弹手中的花笺，冷笑道：“能打探到你的名字，想来也是费了一番功夫。不过是浪费心机罢了。”
他对李云锦叮嘱道：“此事你不必再管，日后若是见到那周思越，小心一些就是了。”停了一停，他又说：“倒也不用太过小心，那周思越的日子不太长久了。”
说完这些，他自觉心里舒畅了许多，方才又想起自己喝的凉茶，嚷嚷道：“这是什么凉茶？为什么我那里没有？你这里有好东西，怎么从来不惦记着我？奶奶那里送了没？我那里没有不打紧，奶奶那里可不能少了。老人家苦夏，凉茶说不定能让她多吃些喝些。”
他一说起来就滔滔不绝，李云锦不自觉地翻了个白眼：“知道了知道了。老夫人那里，我什么时候漏过了？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不都是先送到老夫人那里。”
“我就说好东西只有老夫人那里有。”叶流空愤愤不平道，“我那里就不配有吗？”
“一天到晚在外头，送去你那里也只是便宜五福哥和六顺哥。”
叶流空当即被气得深吸一口气，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忽然又被李云锦叫住了。她认真道：“如果需要我帮什么忙的，只管说就是了。没有必要为了我和县令家对上。”
叶流空心中一颤，回过头来，倒退着走到她面前，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小小年纪，心思不要这么重。我过来说说，就真的只是说说。一个县令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拿大？再说了，他这县令的日子也当不长久了。”
本以为对方会面带疑惑，没想到李云锦听了这句话，眼中瞬间放光，脱口而出：“安叔叔那边有进展了？”
叶流空顿时呆住，过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李云锦定定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扑哧一笑：“安叔叔那边有些消息还是我提供的。你以为王婶子一家为什么住在这里？不就是因为王叔去帮安叔叔找纳银矿的具体位置，提供周边信息了？安叔叔怕被人顺藤摸瓜找到这边来，对王婶子一家不利，才安排王婶子住到这里来的。”
叶流空无话可说，抬手在空中点了点，最后也没说出什么话来。
只在临走之前，愤愤不平地丢出一句：“别想多了，奶奶是万不会让你去冒险的。”
走了之后，他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将此事向祖母报一声。穿过长廊，进了老夫人的院子，守着的丫鬟起身向他行礼，向屋内汇报：“小少爷来了。”
“进来吧。”屋内传来老夫人的声音。
老夫人刚睡醒，发髻微乱，脸上还带着几分朦胧的倦意。她抬头看了叶流空一眼，见他神色凝重，便招手叫他过来在自己身边坐下，轻声问道：“怎么了？”
叶流空将自己刚才给李云锦看过的花笺递了过去，低声道：“县令家的那个混账儿子送过来的，说是县令夫人的生日宴，年年都要来这一着，特地说了要锦姐儿一同去。”
老夫人接过请柬，眉头微微蹙起。前些时候叶流空还特意为了这件事情来向她告状，让她将李云锦关在家里，不要出去。如今对方就送来了这个请帖，显然是有备而来。
可是……
“你怎么看？”她沉吟片刻，问道。
叶流空摇了摇头，道：“周思越此人是个蠢毒小人，此次点名要锦姐儿赴宴，恐怕不怀好意。锦姐儿倒也没有必要跟着我去，平白给自己找麻烦。”
老夫人点了点头，颇为满意。沉思片刻，她问道：“锦姐儿那边，你准备怎么说？”
“孙儿来之前已经去过她那里，将事情告诉她了，让她小心些。”
老夫人微微一笑，赞许道：“你倒是想得周到。”
话锋一转，老夫人却又说：“不过去或者不去，我倒是有另外的想法。”
叶流空不解：“奶奶的意思是？”
老夫人笑道：“等她们回了京城，日后两个姐儿少不得要去各种宴会上。芳姐儿如今年岁还小，尚可以慢慢教，锦姐儿却已经不小，偏偏回去之后的宴会只怕少不了。”
叶流空了然，轻声道：“奶奶是想让锦姐儿拿这周思越练练手。”
老夫人点了点头，眼中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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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宴会之上，其实礼仪规矩都是其次，最要紧的就是不能让自己出事。如今也算一个好机会。”
叶流空依旧犹豫不决，眉头微蹙，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椅子的扶手。他心中虽明白祖母的用意，却仍放不下心。周思越那人行事阴险，锦姐儿年纪尚小，若真出了什么岔子，不说别的，自己心里头那一关就过不去。
老夫人见状，轻笑一声：“我知道你担忧锦姐儿安危，难道我就是那种狠心之人？我让红霞跟着去就是了。”
叶流空一愣，随即想起祖母身边那位武婢红霞。她是祖父特意寻来贴身保护祖母的，身手了得，平日里沉默寡言，却极可靠。若她能跟着李云锦去，安危倒也不必太过担心。
念及此，他顿时又愁眉苦脸：“我方才才同锦姐儿说了，让她不必管这事。”
老夫人笑得更深：“叫你嘴快。好了，翠儿，去请锦姑娘过来，说我有事同她说说。”
叶流空连连拱手，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多谢祖母周全。”
不多时，李云锦便到了。她缓步走进屋内，向老夫人和叶流空福身行礼：“老夫人安好，少爷安好。”
老夫人招手叫她近前，温声道：“锦姐儿，来，坐下说话。”
李云锦依言坐下，目光在老夫人和叶流空之间转了一圈，心中隐隐猜到几分。
老夫人将花笺递给她，语气平和：“此事清远已经与你说过了，如今我想问问你的看法。你怎么看？”
李云锦看到那花笺，初时诧异，旋即明白，老夫人大约另有想法。
难道是希望自己去？
可……
她沉吟片刻，抬头看向老夫人：“点名要我赴宴，怕是别有用心。”
老夫人点头：“你说得不错。不过，我倒是觉得，这是个历练的好机会。”
李云锦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老夫人的意思是……让我去？”
老夫人笑道：“正是。你年纪虽小，却心思通透，我想，这也是个历练的机会。”
不等李云锦说话，她又连忙说：“不必担忧安全，我会派武婢与你同去。”
叶流空在一旁忍不住插话：“锦姐儿，你若不愿去，也不必勉强。”
李云锦没有看他，略加思索，她深吸一口气：“不，老夫人说得对。这是个好机会。”
不管老夫人是为了什么，对她来说确实都是个锻炼的机会。
老夫人满意点头：“好孩子。不过，你切记要小心行事，不可大意。红霞会跟着你，若有任何不妥，立刻回来，不必顾忌什么礼数。”
叶流空也再三叮嘱：“锦姐儿，周斯越那人蠢毒，你千万要小心。若他有什么不妥当的，你只管让红霞出手，不必客气。”
李云锦一一应下，心中却已有了计较。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她坐在床边，低头思索片刻，决定去弄点防身的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