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九死一生

这两个月来，皇帝回想起后宫争宠的种种手段，尤其是林悦儿下五石散之事，不禁心有余悸，烦躁之意油然而生，因此一直没有召幸妃嫔侍寝。他将大量的精力都投入到朝政之中，试图从繁忙的公务里暂时忘却这些烦心事。

然而，平静的后宫却在此时被一声尖锐的呼喊打破。玉婕妤的宫殿内，宫女们匆忙地奔走，传来此起彼伏的“快传稳婆”“准备热水”的呼喊声。原来，玉婕妤竟在此时悄然发动生产。

消息如疾风般传遍整个后宫，妃嫔们纷纷放下手中的事务，赶来探望。皇后脚步匆匆，神色关切，一边走一边叮嘱身旁的宫女：“快去看看稳婆都到齐了没有，一定要保证玉婕妤和皇子平安。”娴妃和容妃也并肩而来，脸上满是担忧。

皇帝听闻消息，更是立刻放下手中奏折，大步朝着玉婕妤的宫殿走去。一路上，他的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新生命降临的期待，也有对玉婕妤安危的担忧。当他踏入宫殿时，屋内弥漫着紧张的气息。稳婆们在忙碌着，宫女们进进出出传递着物品。皇帝坐在外间，眉头紧皱，眼睛紧紧盯着内室的门，时不时询问着里面的情况。

“皇上，玉婕妤已经开始用力了，再坚持一会儿就好了。”一位年长的稳婆走出内室，向皇帝汇报。皇帝微微点头，站起身来，在屋内来回踱步，嘴里喃喃自语：“一定要平安，一定要平安……” 整个后宫都在这紧张的氛围中等待着，每一个人都屏气敛息，仿佛时间都凝固了，只盼着那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为这压抑许久的后宫带来新的生机。

玉婕妤生产的宫殿内，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夕。稳婆和宫女们在里屋忙得焦头烂额，玉婕妤痛苦的呻吟声不时传出，揪着每一个人的心。皇帝在宫殿外间来回踱步，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焦急与忧虑，玉婕妤此前中过蛊毒，他实在担心这会危及母子二人的性命。

“皇上，您先别太着急，玉婕妤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皇后轻移莲步，走到皇帝身旁，柔声安慰道，眼神中满是关切与担忧。她虽神色镇定，可微微颤抖的双手还是泄露了内心的不安。

皇帝停下脚步，望向皇后，眼中满是无奈与疲惫：“这蛊毒的隐患一直悬在朕心头，玉婕妤和孩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朕如何对得起他们。静妃实在歹毒，搜遍了静妃母族也没有搜到解药和母蛊，朕实在愧对她们母子。”声音里透着深深的自责。

皇后轻轻握住皇帝的手，给予他力量：“皇上，臣妾已经告知太医，要不惜一切代价保住玉婕妤和孩子。若实在两难，也要尽力保下皇嗣。太医们皆是宫中翘楚，定会全力以赴的。”

皇帝默默点头，再度将目光投向那扇紧闭的内室门，仿佛这样就能看穿一切，知晓里面的情况。此刻，整个宫殿外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屏气敛息，生怕惊扰了屋内的玉婕妤，又盼着能第一时间听到好消息。每一分每一秒的等待都无比漫长，皇帝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上天能眷顾这对母子，让他们平安度过这一劫 。

玉婕妤的寝宫内，传来她痛苦的哀嚎，那声音仿佛一把利刃，割着在场每个人的心。玉婕妤的贴身侍女芙蓉，满脸泪痕，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她突然挣脱众人的拉扯，一个踉跄扑倒在皇帝面前，“砰”的一声重重磕头，额头瞬间渗出鲜血。

“皇上，求求您救救婕妤娘娘和皇嗣吧！主子她疼得受不了了，可不能出事啊！”芙蓉声泪俱下，声音带着哭腔，尖锐又凄惨。

与此同时，侍女暗香紧紧守在玉婕妤身边，帮着产婆递这递那。玉婕妤每一声痛苦的喊叫，都让她的心狠狠揪起。突然，玉婕妤一阵剧烈的挣扎，鲜血瞬间溅到了暗香的身上。

暗香顾不上擦拭身上的血迹，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见到皇帝“扑通”一声跪下，泣不成声：“皇上，主子她……她快撑不住了，求皇上快想想办法啊！产婆说情况不好，奴婢怕……怕主子和小主子有危险！”她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恐惧和哀求，泪水止不住地流。

皇帝脸色煞白，心急如焚，双手紧握成拳，指关节都泛白了。他看向皇后，声音颤抖：“皇后，这可如何是好？一定要想办法，一定要保住他们！”皇后也是满脸焦急，强作镇定地安慰道：“皇上莫急，太医们定不会让他们有事的。”可她的眼神中也满是不安，转头朝着内室大声喊道：“太医！太医快想想办法！”

整个宫殿内，弥漫着紧张、恐惧和绝望的气息，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那最终的结果，每一秒都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

就在众人焦急万分、六神无主之时，容妃挺身而出，神色镇定却又带着一丝急切。她向前一步，福了福身，朗声道：“皇上，臣妾入宫之时，家中曾为臣妾准备了保胎丸。此药若用，能保玉婕妤母子平安。只是，服下这药后，玉婕妤生产之后会虚弱至极，需要好生调理。而且，玉婕妤先前中了蛊毒，服用此药虽可保她性命，可日后恐怕无法再生育了。还请皇上定夺，让太医仔细查验这药。臣妾在此立誓，若有虚言，存了坏心眼儿，便用自己的性命赔给玉婕妤母子！”

容妃的话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皇帝原本焦急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但很快又被疑虑所笼罩。他微微皱眉，看向容妃，沉声道：“容妃，人命关天，此事非同小可。若这药真如你所说，能保他们母子平安，朕定有重赏；可若是有半点差错，朕定不轻饶！”

说罢，皇帝转头吩咐身旁的太监：“速传太医，仔细查验这胞胎丸，不得有误！”太监领命后，匆匆离去。不一会儿，太医们手持药瓶，神色严肃地走了进来。他们围在一起，仔细查看、嗅闻、品尝，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

经过一番查验，为首的太医上前一步，跪地奏道：“皇上，此药确实如容妃娘娘所言，有保胎护母之效，且能解玉婕妤娘娘体内部分蛊毒。只是，正如娘娘所说，服用之后，玉婕妤娘娘日后恐难再孕。”

皇帝微微颔首，心中天人交战。他既想保住玉婕妤和孩子的性命，他对容妃还是信任的，只是如此情状他难以抉择。但眼下情况紧急，容不得他再多做犹豫。他咬了咬牙，沉声道：“罢了，先保玉婕妤和孩子的性命要紧。容妃，你且将药给玉婕妤服下，若他们母子平安，朕重重有赏。”

容妃微微欠身，领命而去。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静静地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容妃快步走进玉婕妤的内室，只见屋内一片狼藉，玉婕妤汗如雨下，脸色惨白如纸，痛苦地蜷缩在床上。容妃赶忙来到床边，轻声唤道：“玉婕妤，玉婕妤你且听我说。”

玉婕妤缓缓睁开双眼，眼中满是痛苦与绝望，有气无力地问道：“容妃姐姐，我……我和孩子，还能保住吗？”

容妃紧紧握住玉婕妤的手，将前因后果，包括这胞胎丸能保母子平安却会导致日后无法再孕、生产后身体极度虚弱等情况，都如实相告。“妹妹，这药虽有弊端，但能救你和孩子的命。如今这是最好的法子了，你自己做个选择吧。”容妃的声音轻柔却坚定。

玉婕妤听着容妃的话，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脸上满是挣扎。她痛苦地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出孩子可爱的模样，又想到自己若是一尸两命，那该有多不甘。求生的本能和对腹中孩子深深的期盼，让她内心的天平渐渐倾斜。

她的身体因剧痛而颤抖着，嘴唇也被咬得泛白，许久之后，玉婕妤缓缓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容妃姐姐，我……我愿意吃这药，我要保住我的孩子，我也想活下去。”

容妃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不忍，随即将保胎丸递到玉婕妤嘴边。玉婕妤强忍着身体的剧痛，缓缓张开嘴，艰难地将药吞下。药丸入喉的那一刻，她仿佛抓住了生的希望，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容妃轻轻拍着玉婕妤的手，安慰道：“妹妹放心，你和孩子定会平安的。等你生产后，我定会和皇后姐姐、娴妃姐姐一同照顾你，让你好好调养身体。”

玉婕妤虚弱地笑了笑，轻轻地点了点头，而后再次闭上双眼，全力应对这艰难的生产过程。屋内，稳婆和宫女们又忙碌起来，所有人都在为玉婕妤和即将出世的孩子默默祈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