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雨中的华尔兹
暴雨在午夜突然降临。
突然间,一道耀眼的闪电划破夜空,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声。瞬间,整栋别墅被黑暗笼罩,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吞噬。
文暖暖正站在厨房的操作台前,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水果刀,准备将一个苹果切成小块。然而,就在闪电劈过的一刹那,她的手猛地一抖,刀锋偏离了原本的轨迹,不偏不倚地在她的食指上划出了一道细细的伤痕。
"嘶——"她倒抽一口凉气,疼痛让她的眉头紧紧皱起。她下意识地想要找一个创可贴来处理伤口,但还没等她来得及行动,客厅里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咚!"
这声巨响让文暖暖心中一紧,她立刻放下手中的刀,顾不上手指的疼痛,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向客厅。
借着窗外偶尔闪过的电光,她隐约看到一个身影倒在茶几旁边,助行器也翻倒在一旁,发出金属支架与地面摩擦的刺耳声响。
"司瀚?!"文暖暖失声惊叫,她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她心急如焚地扑到那个身影身边,借着微弱的光线,她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商司瀚。
只见商司瀚双膝跪地,身体前倾,左手紧紧抓住沙发的边缘,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绷得发白。他的右腿上戴着的矫正支架似乎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无法动弹。
"别动!"文暖暖毫不犹豫地跪到他身边,双手轻轻捧起他的脸,焦急地问道,"伤到哪了?"
商司瀚的呼吸又重又急,冷汗顺着下颌滴在她手背上。他摇了摇头,哑声道:"......腿抽筋。"
文暖暖立刻明白过来——暴雨天的低气压总是让他残留的神经痛发作。她摸索着找到他的右腿,掌心下肌肉硬得像石头,正在不正常地痉挛。
"念荨......"商司瀚突然抬头。
"我去看看。"文暖暖迅速起身,却在转身时被拽住手腕。
"不用。"他咬牙,"她在弹琴。"
文暖暖这才注意到,黑暗中有断断续续的钢琴声从儿童房传来——是念荨的玩具钢琴,被她弹得支离破碎,却奇迹般地能听出是《蓝色多瑙河》。
"她在给自己壮胆。"商司瀚试图站起来,右腿却再次抽搐。他闷哼一声,额头抵在文暖暖肩上。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雨点砸在玻璃上像鼓点。文暖暖突然扶住他的腰:"能站吗?"
商司瀚疑惑地看她。
"跳舞。"她说,声音轻得像梦呓,"反正停电了。"
她捡起助行器塞到他手里,然后牵起他的左手放在自己腰上。玩具钢琴的走调旋律从远处飘来,混着雨声,竟有种荒诞的浪漫。
"一、二、三——"
她带着他滑出第一步。商司瀚的右腿还僵着,大部分重量压在助行器上,但左腿已经能跟上节奏。他们在黑暗的厨房里缓慢旋转,拖鞋蹭过瓷砖,发出细碎的声响。
"我踩到你了吗?"文暖暖小声问。
商司瀚没有回答,只是突然低头,唇擦过她的耳垂:"比股东大会有趣多了。"
他的呼吸里带着止痛药的苦味,却让文暖暖眼眶发热。她想起上次股东大会,他忍着喉痛当众发言的样子,像一把出鞘的剑,锋利又脆弱。
念荨的钢琴声突然停了。
"妈妈?爸爸?"小女孩怯生生的声音从走廊传来。
文暖暖正要回应,商司瀚却收紧搂着她腰的手:"继续。"
他们跳完了整首曲子,尽管大部分时间只是相拥着摇晃。念荨抱着兔子玩偶站在厨房门口,借着闪电的光看见爸爸的助行器倒在一边,整个人几乎挂在妈妈身上,而妈妈笑得像个小姑娘。
"我也要跳!"她宣布,光着脚丫冲进来。
于是这场即兴华尔兹变成了三人游戏。念荨抱住商司瀚的左腿当"舞伴",文暖暖撑着他半边身子,三人在雨声里笨拙地旋转,直到——
"咔!"
商司瀚的右腿矫正支架突然卡死。他猛地弓起身,脸色煞白。文暖暖立刻架住他,却被他全身的重量带得一起跌坐在湿漉漉的瓷砖上。
念荨吓得哭起来。
"没事......"商司瀚喘息着,手指颤抖地抚上女儿的脸,"只是......螺丝松了。"
文暖暖摸到他的右膝,果然,支架的铰链脱位了。她咬着唇帮他调整,指尖碰到他冰凉的皮肤——那里有一道长长的疤痕,是去年植入神经刺激器的切口。
闪电再次亮起时,她看见商司瀚闭着眼,睫毛在惨白的光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像垂死的蝶翼。
翌日清晨,商氏集团顶楼
李克将平板电脑推到商司瀚面前:"最后一个。"
屏幕上是一封辞职信,来自持股7%的董事徐明远。这位曾带头提议罢免商司瀚的老臣,今早被Ai系统挖出二十年前的财务造假记录。
"算法比预期快12小时。"李克推了推眼镜,"他来不及转移资产。"
商司瀚扫了一眼文件,右手在电子签名处停顿片刻:"陈勇呢?"
李克的表情微妙地变了:"医院。昨晚的......例行检查。"
轮椅上的男人缓缓抬头。晨光透过落地窗,照见他眼底冰冷的审视:"说清楚。"
李克沉默片刻,突然卷起左袖——他的小臂上有一块诡异的蓝色斑纹,像皮肤下渗出的墨水。
"纳米机器人排斥反应。"他轻声说,"我和陈勇......都是早期实验体。"
商司瀚的瞳孔骤然收缩。
李克苦笑:"灵梧教授当年选的‘容器’不止您一个,只是......"他指了指太阳穴,"我们这里没装芯片。"
办公室陷入死寂。
商司瀚突然操控轮椅来到窗前。暴雨过后的城市像被洗过的棋盘,而他终于看清了所有棋子的位置。
"治疗条件。"他问,声音冷得像冰。
"您的基因样本。"看、李克说,"或者......"
"或者?"
"念荨小姐的一滴血。"
窗外,一只蓝翅蝴蝶撞在玻璃上,翅膀扑闪出细碎的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