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公文包里的战备

商氏大厦的电梯里，文暖暖的指尖正无意识地敲击着公文包的真皮表面。

这是商司瀚的包——黑色定制款，内衬烫金印着他名字的缩写。五分钟前，助理李克匆忙间错把它塞给了她，而商司瀚已经乘另一部电梯去了地下车库处理"突发情况"。公文包沉甸甸的，比普通商务包重至少两倍，侧面口袋微微鼓起，隐约能看见医疗用品的轮廓。

电梯下行的嗡鸣声中，暖暖拉开了夹层拉链。

**导尿器、无菌手套、防水垫单**——整套应急装备整齐地码放在专用隔层里，旁边是标注着"dAy 301"的小药盒。她的手指顿了一下，熟练地检查导尿管的密封性，确认有效期还有三个月。

"型号f12，硅胶材质。"她喃喃自语，指尖抚过包装上的参数，"果然换成了温玉推荐的新款。"

"连这都记得？"

低哑的气音突然在耳边炸开，带着薄荷与苦药混合的气息。暖暖手一抖，公文包差点脱手——商司瀚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电梯里，轮椅无声地滑到她身侧，近得能看清他衬衫领口下微微发红的皮肤。那是长时间使用声带后的轻微过敏反应。

"病、病历上写着！"她啪地合上夹层，耳根烧得发烫，"上周四温玉刚调整过你的护理方案......"

商司瀚的眉梢微微抬起。这个表情暖暖太熟悉了——每当他抓到她在偷偷关心他，就会露出这种介于愉悦和揶揄之间的神色。他左手突然覆上她握着公文包的手背，带着薄茧的拇指擦过她突起的腕骨。

"只是看病历？"他声音压得更低，气流的震动让两人相贴的皮肤微微发麻，"那怎么知道我把止痛药换到了左侧口袋？"

暖暖这才发现自己的左手正下意识地按在公文包左侧——那里确实鼓起一个方形轮廓，是她在无数个疼痛发作的夜晚亲手放进去的速效止痛片。

电梯"叮"地停在车库层。门开的瞬间，李克的身影出现在外面，手里还攥着个闪着蓝光的探测器："商总，B区有三辆可疑——"他的目光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立刻战术性转身，"——我先去检查车辆。"

空气突然变得粘稠。商司瀚的手指从暖暖手背滑到公文包提手，在交接时故意用指腹蹭过她掌心："防痉挛贴的位置也换了。"他操纵轮椅向外滑去，声音轻得像羽毛扫过，"看来某人昨晚又偷看我换药。"

暖暖涨红着脸跟上，公文包突然变得烫手。他说得没错——自从商司瀚的右手恢复部分知觉后，她总忍不住在深夜溜进书房，确认他有没有按时贴新的神经修复贴片。只是没想到，他连这种程度的"偷看"都了如指掌。

车库昏暗的灯光下，李克已经打开了防弹车的后备箱。暖暖正要上前，突然听见金属碰撞的脆响——商司瀚的轮椅碾过一枚螺丝钉，车身阴影里有什么东西反光了一下。

"小心！"

她扑过去的动作比意识更快。公文包在疾跑中自动弹开，里面的物品天女散花般甩出来——导尿包、药盒、文件夹，还有三片从内袋飞出的防痉挛贴，精准地粘在了突然从车后窜出的袭击者鞋底。

黑衣男人脚下一滑，手里的电击器"噼啪"砸在自己腿上。李克一个箭步上前，利落地反剪对方双手："蓝晶雇的？"

"不。"商司瀚弯腰捡起滚到轮椅边的止痛药盒，眼神冷得像淬了冰，"是冲这个来的。"

药盒底部粘着枚纽扣大小的金属片——声纹采集器的另一半组件。暖暖倒吸一口凉气，这才明白所谓的"车库突发情况"根本是个陷阱。

"声纹锁。"商司瀚用指甲撬开金属片，露出里面的微型芯片，"他们需要我完整说出一组密码。"他突然咳嗽起来，右手痉挛地抓住轮椅扶手，指关节因疼痛发白。

暖暖立刻蹲下，从散落的物品中精准摸出止痛药，熟练地掰开一片塞进他嘴里。商司瀚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唇瓣擦过她指尖时，舌尖无意间扫过她指腹的茧——那是常年给他按摩复健留下的痕迹。

"密码是......"药效还没完全发挥，他的声音比平时更哑，"你生日。"

暖暖的手僵在半空。

"三年前设置的。"商司瀚的右手慢慢松开扶手，掌心向上摊开，露出里面攥着的防痉挛贴包装纸——上面用马克笔画了只歪歪扭扭的蛋糕，日期正是明天，"声纹锁的密钥。"

车库顶灯突然全部亮起。温玉带着医疗团队冲进来时，正看见暖暖跪在一地医疗用品中间，手里捏着那张涂鸦，眼泪砸在商司瀚还没来得及换的、写着"dAy 301"的药盒上。

"所以......"她嗓子发紧，"你早就计划好要在今天......"

"用原本的声音对你说生日快乐。"商司瀚的指尖碰了碰她湿漉漉的脸颊，触感温热，"可惜计划有变。"

李克突然干咳一声，从袭击者口袋里搜出手机："老板，刚收到消息，蓝晶的人正在破解第一重声纹锁。"他顿了顿，"用的似乎是......夫人安慰您时的录音？"

空气凝固了一秒。

暖暖突然想起上个月某个雨夜，商司瀚神经痛发作时，她确实抱着他说过一堆哄小孩似的情话——当时窗帘没拉严，对面楼有可疑的反光。

"所以这才是真正的陷阱。"她恍然大悟，"你故意让他们录到那些......"

"嗯。"商司瀚突然凑近，带着药味的呼吸喷在她耳廓，"现在他们大概正对着'亲亲就不疼了'的录音破解密码。"

暖暖的耳垂瞬间红得滴血。

温玉默默递过一支镇静剂："商总，您声带需要立刻处理。"

"不急。"商司瀚操纵轮椅碾过那枚失效的窃听器，金属碎裂声像某种宣告，"先给夫人演示下......"他忽然抬高音量，声音竟恢复了七成清澈，"真正的声纹锁该怎么用。"

暖暖目瞪口呆——这分明是他车祸前的音色！

"惊喜。"商司瀚从轮椅暗格里取出个小盒子，打开是枚蓝宝石耳钉，"纳米级声波接收器。"他亲手为她戴上，指腹蹭过她发烫的耳垂，"以后说情话......"嘴唇贴近她另一侧耳朵，声音轻得只有她能听见，"走加密频道。"

李克突然背过身去："车准备好了。"

"回家？"商司瀚问。这次是完完整整的、不带一丝嘶哑的声音。

暖暖低头看着满地狼藉——导尿器、止痛药、防痉挛贴，还有那张画着蛋糕的包装纸。这些零碎的"战备物资"，拼凑出他多年来不为人知的复健历程，也拼出了他缜密布局的真相。

"回家。"她握住轮椅扶手，指尖擦过他刚刚恢复知觉的右手，"顺便解释下，为什么你公文包里还藏着......"从药盒底层抽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是她半年前随手写的《防痉挛按摩手法十则》，"我扔进碎纸机的东西？"

商司瀚的耳尖肉眼可见地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