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安眠药与股权

雨夜，楚家废弃制药厂。

文暖暖被刺眼的白炽灯晃醒时，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张金属椅子上，手腕上的尼龙绳深深勒进皮肉。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某种化学试剂的刺鼻气息，头顶的通风管道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醒了？"

商子期的声音从阴影处传来。他踱步到灯光下，锃亮的皮鞋踩过积水，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文暖暖的裤脚。这位商氏家主今天罕见地没穿西装，一身休闲装扮显得格外阴森。

"商司瀚马上到。"他晃了晃手中的平板，屏幕上显示着工厂外围的监控画面，"猜猜他会用几分钟签完股权转让书？"

文暖暖的喉咙干得冒火，但她还是挤出一个冷笑："他会先打断你的腿。"

商子期大笑，突然掐住她的下巴："知道我为什么选你吗？"他的拇指摩挲着她锁骨间的凤佩，"因为你是灵梧阿姨最成功的实验品——完美适配司瀚的生物频率。"

文暖暖瞳孔骤缩。实验品？什么实验？

没等她追问，工厂大门被猛地撞开。商司瀚的轮椅碾过满地碎玻璃，在距离他们五米处停下。他左手握着一份文件，右手无力地垂在身侧，灰蓝色的眼睛在看清文暖暖的状况后瞬间结冰。

"放了她。"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灵翼集团的专利全在这里。"

商子期吹了声口哨："为了个女人放弃母亲的心血？灵梧阿姨在天之灵会怎么想？"

"别玷污她的名字。"商司瀚将文件扔在地上，"解药。"

文暖暖这才注意到自己左臂上有一个新鲜的针眼，周围皮肤已经开始泛青。商子期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瓶，里面装着淡蓝色液体。

"先签字。"他踢了踢地上的文件，"顺便提醒你，暖暖小姐体内的神经毒素两小时后发作，没有解药会死得...很痛苦。"

商司瀚的指节泛白，但他还是弯腰捡起文件，在最后一页签下名字。文暖暖拼命摇头，却被他一个眼神制止。

"给她解药。"商司瀚将签好的文件递过去。

商子期接过文件检查了一遍，突然笑了："差点忘了，还有个小条件。"他又掏出一粒白色药丸，"把这个吃了。"

文暖暖剧烈挣扎起来："不要！"

商司瀚盯着那粒药丸："这是什么？"

"安眠药而已。"商子期耸肩，"我需要12小时无干扰地完成专利转让。放心，等暖暖小姐醒来，你会好好地躺在她身边——当然，如果解药有效的话。"

文暖暖看到商司瀚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伸手接过药丸，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

"现在，解药。"

商子期满意地点头，将蓝色小瓶扔给他。商司瀚接住后立刻操纵轮椅来到文暖暖身边，将液体喂进她嘴里。苦涩的味道在舌尖炸开，文暖暖呛得咳嗽，却听见商司瀚在她耳边极轻地说：

"咽下去，别怕。"

液体滑入喉咙，几乎同时，一阵强烈的困意袭来。文暖暖努力睁大眼睛，看到商子期正弯腰检查商司瀚的状况——男人已经瘫在轮椅上，头无力地垂着，像是陷入了深度昏迷。

"真是感人的爱情。"商子期讥讽道，转身去拿文件，"可惜..."

他的话戛然而止。文暖暖用尽最后的力气抬头，看到商子期的后颈上顶着一把袖珍手枪——持枪的正是本该昏迷的商司瀚。他的眼神清明如刀锋，哪有一丝昏睡的迹象？

"你..."商子期难以置信地转头，"那药..."

"吐了。"商司瀚冷冷道，左手稳稳地持枪，"现在，真的解药。"

文暖暖的视线开始模糊。在彻底陷入黑暗前，她感觉有人将她抱起，熟悉的雪松气息包裹着她。朦胧中，她听见商司瀚在耳边低语：

"楚家墓园第三排...给你外公留了位置..."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记忆深处的某个匣子。文暖暖想起来了——十年前那个下雪的圣诞节，她曾跟着外公去楚家墓园祭拜，在第三排遇到过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蓝眼睛少年...

黑暗彻底吞噬了她。

再次醒来时，文暖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窗外阳光明媚。商司瀚靠在轮椅里浅眠，左手还握着她的手指。他的睫毛在阳光下近乎透明，投下细小的阴影。

文暖暖轻轻动了动手指，商司瀚立刻惊醒。四目相对，他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如释重负。

"盆栽..."文暖暖的嗓子哑得厉害。

商司瀚会意，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微型存储器："季风的摄像头拍到了全部。"他嘴角微微上扬，"包括商子期承认下毒的录音。"

文暖暖突然注意到他右手手背上新增的针孔："你给我输血了？"

商司瀚移开视线："血型匹配。"

文暖暖想起昏迷前听到的那句话，鼓起勇气问："楚家墓园...你认识我外公？"

商司瀚沉默了很久。阳光从窗帘缝隙溜进来，在他轮廓上描了道金边。

"杨鑫教授...是我母亲的老友。"他最终开口，声音很轻，"车祸那天，他本来要去实验室取一份数据..."

文暖暖的心跳加速："关于玉佩的？"

商司瀚点头，从领口拉出那枚残缺的龙佩："完整的实验数据证明，这对玉佩中的生物芯片能重组受损的神经系统。"他的指尖轻抚过玉佩上的裂痕，"母亲和初荨阿姨的死，就是因为这个发现。"

文暖暖突然明白了一切——为什么商子期要处心积虑地阻挠商司瀚康复，为什么她的存在能缓解他的症状，甚至为什么他们幼时会被"配对"...

"所以我们是..."

"实验组01号。"商司瀚轻声说，"基因匹配度99.8%。"

阳光突然变得刺眼。文暖暖低头看着自己锁骨间的凤佩，它正在阳光下泛着微弱的蓝光，与商司瀚那枚龙佩的频率完全同步。

"现在你知道了。"商司瀚的声音带着她从未听过的脆弱，"我们的婚姻始于一个实验，你对我而言只是..."

文暖暖突然伸手捧住他的脸，吻住了他的嘴唇。这个吻很轻，却让商司瀚整个人僵住了。

"不，"她抵着他的额头说，"我们的婚姻始于你吞下那颗'毒药'。"

商司瀚的睫毛颤动，像是承受不住这样的直白。他低下头，用前额抵着她的肩膀，良久，才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窗外，一只蓝翅蝴蝶落在窗台上，翅膀上的纹路与两枚玉佩的光晕交织在一起，宛如命运早已写好的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