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书房里的秘密

雨水敲打着书房窗棂，文暖暖踮脚去够顶层那本《神经解剖学》时，厚重的书籍突然倾斜。相册从书页间滑落，"啪"地摔开在地板上。

散落的照片像蝴蝶般铺满地毯。文暖暖蹲下身，指尖触到第一张——十五岁的她站在中学领奖台上，右颊沾着墨水印，而照片边缘裁掉了半个身影。

翻到背面，褪色的钢笔字写着：

「2018.5.12 暖暖获得化学竞赛一等奖（墨水是故意的，因为讨厌颁奖的教导主任）」

"别看。"

商司瀚的轮椅卡在门口，左手悬在半空。他耳尖通红，病号服领口歪斜，露出锁骨处尚未消退的红斑。文暖暖举起另一张照片——大学咖啡店里，她被热饮烫红的手指正捏着杯耳。

"这款咖啡..."她看向他书桌上的马克杯，"你喝了七年。"

商司瀚的轮椅突然转向，撞翻了门口的盆栽。陶土碎裂声中，文暖暖发现锁芯里卡着半节助听器电池——原来这个抽屉需要特定频率的震动才能打开。

阳光穿过雨帘，照亮照片背面密密麻麻的记录：

「2019.3.15 暖暖打工第九天，被热美式烫伤（星巴克蓝山咖啡豆，水温92c）」

「2020.8.7 暖暖在图书馆睡着，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偷拍失败三次，第四次成功）」

「2022.11.3 暖暖第一次来商氏面试（白衬衫第二颗纽扣松动）」

最新的一张是上周拍的，她趴在商司瀚病床边熟睡。文暖暖却注意到照片角落模糊的人影——楚家保镖特有的鹰形袖扣在反光。

"解释一下？"她晃了晃照片。

商司瀚的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轮椅扶手刻痕，那里新增了五道抓痕。暴雨声中，他的声音轻得像幻觉："十八岁那年...医生说我最多活五年。"

一滴雨顺着窗缝滴在照片上，恰好晕开了某个日期。文暖暖突然想起，那正是实验室爆炸的日子。

"所以..."她喉咙发紧，"这些是你的..."

"遗愿清单。"商司瀚用指尖碰了碰她手中的咖啡店照片，"想记住你所有的样子。"

秦悠悠的尖叫从走廊传来："小叔叔！你的加密文件...呃..."

她僵在门口，怀里抱着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亮着——那是商司瀚的私人相册备份，分类标签赫然显示：

【暖暖哭】【暖暖笑】【暖暖生气时眉毛的弧度】

文暖暖噗嗤笑出声，眼泪却砸在键盘上。商司瀚的轮椅猛地后退，撞得书柜摇晃。一本笔记从高处坠落，飘出张泛黄的纸条：

「司瀚：

如果哪天你遇见初荨的女儿，请把这个交给她。

——灵梧 2013.7.14」

纸条包裹着一枚银钥匙，齿痕与文暖暖锁骨间的胎记分毫不差。

雨势渐小，文暖暖坐在书房地毯上，指尖轻轻描摹着照片背面的字迹。商司瀚的轮椅停在阴影里，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右腕上的疤痕——那是他第一次偷拍失败时，被图书馆门夹伤的痕迹。

"这张..."她举起一张模糊的侧影，"为什么只拍了一半？"

商司瀚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那天你哭了。"他的声音低哑，"我没敢再拍。"

照片上的文暖暖站在墓园角落，雨丝模糊了她的轮廓。背面写着：「2015.4.5 暖暖父母忌日，她没让任何人看见眼泪」。

文暖暖突然想起，那天离开时，她在台阶上捡到一把黑伞——伞柄上刻着小小的"s"，如今正收在她公寓的玄关柜里。

秦悠悠抱着电脑蹭到文暖暖身边："小叔叔的加密文件还有二级密码哦~"

屏幕亮起，需要输入「暖暖最喜欢的味道」。文暖暖试了"咖啡茉莉雨后青草"，全部错误。

商司瀚的轮椅突然转向窗外，耳尖红得滴血。秦悠悠贼笑着敲入「消毒水」——密码正确。

文件夹里是段监控录像：医院的走廊上，十八岁的商司瀚拖着刚瘫痪的双腿，艰难地爬向儿科病房。护士拦着他，他颤抖的手里攥着一颗融化变形的巧克力。

"那天..."文暖暖的声音发抖，"是我做完阑尾手术..."

商司瀚的左手死死攥住扶手，指节发白。录像里的少年最终没能把巧克力送出去，却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守了整夜。

温玉的视讯突然接入："化验结果出来了。"

她放大一份基因图谱，文暖暖的dnA链与商司瀚的完美互补，缺失片段恰好能被对方填补。图谱角落有个小小的蝴蝶标记，与灵梧标本箱里的编号一致。

"理论上..."温玉推了推眼镜，"你们的基因就像拼图。"

商司瀚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左手慌乱地去关屏幕。文暖暖按住他的手，发现他掌心有道陈年烫伤——形状像极了她在咖啡店被烫伤的位置。

阳光穿过雨后的云层，在书房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文暖暖忽然明白，那些她曾以为的巧合——突然出现的伞，总在痛经时送到的红糖姜茶，甚至是大火中那个护住她的怀抱——都是他精心计算过的轨迹。

夜深了，文暖暖在书房角落发现一个上锁的小保险箱。钥匙孔的形状，与她锁骨间的胎记轮廓完美吻合。

"要试试吗？"她举起银钥匙。

商司瀚的轮椅停在月光里，轻轻点头。钥匙插入的瞬间，箱内传来机械运转的声响。

里面只有一张泛黄的纸条，灵梧的字迹工整清秀：

「亲爱的暖暖：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司瀚终于学会把心意说出口了。

请替我告诉他，妈妈从没后悔过那个决定。

——灵梧 & 初荨」

纸条背面是一张双人婚纱设计图，日期写着「2023.5.20」。

晨光熹微时，文暖暖在书房沙发上醒来，身上盖着商司瀚的西装外套。

他蜷在轮椅里熟睡，左手还维持着给她掖被角的姿势，膝头摊开着那本相册。最新的一页贴着张拍立得——昨晚睡着的文暖暖，唇角还沾着一点红糖渍。

背面是新鲜的字迹：

「2023.4.18 暖暖发现了我的秘密

（她睡着时，终于偷亲到了）

p.s. 红糖沾嘴角的样子，比咖啡渍可爱」

文暖暖轻轻吻了吻他颤抖的眼睫。窗外，一只蓝翅蝴蝶停在窗棂上，翅膀的纹路与她手臂的淤青渐渐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