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卑鄙

他一惊，连忙躲起来，借架子遮住身形，而后疯狂摆手，示意她遵守承诺。

宋观澜打开门。

鲁学官咳两声：“练的如何了？弹给我听听。”

基础指法弹完，额头浮现一片薄汗。

鲁学官忍得辛苦，宋观澜弹得也不轻松。

“不错不错，有进步。”昧着良心夸两句，鲁学官抓着宋观澜手捏了捏，“回府泡泡热水，软软手。”

变着法说她手僵硬呢。

角落传来低笑。

宋观澜偏头冷斥：“谁在那？”

男子：？？？

“卑鄙！”

他冲上前，与鲁学官正面对上。

“你还骂别人卑鄙？裴——”鲁学官捋起袖子，扭着他耳朵：“我呸！”

扭头对宋观澜道：“你先回吧，我来收拾他就好。”

二人显然认识，宋观澜放下心，拱手行礼：“学生告辞！”

男子气不过：“喂！你站住！”

等人走远，鲁学官屈指敲他额头：“继续嚷嚷，让大家都听听裴玄珠的儿子是怎么混进太学的！”

裴妙音捂住嘴，声音从指缝飘出来：“老师，我只是想拿回落在这的残卷，谁知道她会进来，还弹得那么难听！”

鲁学官一肚子火，裴妙音是她唯一的徒儿，常出入太学后山学琴。

为了他的名声，她与裴玄珠苦苦遮掩，到头来差点被他自己断送。

“幸亏她不认识你，否则……不对啊，她居然不认识你！哈哈哈哈她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她！”

裴妙音缩缩脖子：“老师，你笑得好吓人！”

嫡亲的表姐弟，居然见面不相识。

除非宋观澜这辈子都不知道裴妙音的身份，否则裴玄珠在她面前，再也端不起架子了。

*

莫家登门，大司马还没下朝，裴氏亲自迎接。

江暮秋身为女婿，自然陪伴左右。

裴氏与宋醉丹成婚时，莫争艳已经被封西北将军，举家迁至边疆定居，十数年不曾回京。

去年正夫年氏病逝，莫争艳没有另娶，而是将侧夫马氏扶正。他性情腼腆敦厚，不爱出门，没有孩子也没什么朋友。

二人第一次见面，裴氏几句话的功夫，马氏便对他心存好感。

江暮秋落后一步，与莫寻星并肩。莫寻玥坠在身后，几步之遥，他不自觉全身绷紧。

“姐夫，你的手还好吗？”

莫寻星干净清澈的鹿瞳带着好奇，像林涧清泉，一眼就能看到底。

昨日，江暮秋全部注意力在莫寻玥身上，没发现莫寻星也在，此时有些意外：“小伤而已，劳弟弟挂心。”

莫寻星对他笑笑，路上被府中景色吸引，感慨脱口而出：“宋府好大啊！”

马氏是看着莫寻星长大的，把他当自己孩子一样偏爱，生怕他惹不人喜：“你这孩子，不得无礼！”

“无妨，寻星第一次来京都，必定见什么都好奇，咱们也是这个年岁过来的，郎君何必拘着他？”

裴氏牵着莫寻星的手笑道：“咱们府上的景致算不得什么，待会让你姐夫带你去观澜园瞧瞧，那花儿开得正好，你肯定会喜欢！”

莫寻星乖乖地被牵着，对宋观澜很是好奇：“观澜园是隔壁的院子吗？姐姐和姐夫不同你们住在一处？”

“说来话长……”

提起观澜园就避不开宋观澜的身体，裴氏有说不完的话，马氏从旁安慰，二人又走到一块去。

莫寻玥耳朵听着，眼睛看着。

自入府，她心底也和寻星一样惊讶，只是不曾表露，听到宋观澜居住的院子在这样寒冷的天气还“花儿开得正好”，不由咋舌，这得何其奢靡？

难怪陛下视其为眼中钉，意欲除之而后快。

自寻死路。

“小心！”

转过庭院有节石梯，江暮秋故意慢半拍提醒，莫寻星果然没有注意，鞋底踩空向下摔去。

江暮秋眼疾手快拉住他胳膊，避免一场意外。

马氏吓一跳：“寻星，你没事吧？”

莫寻星虚惊一场，先对马氏和裴氏摇头：“不小心踩空了，幸好姐夫托我一把！”

“多谢姐夫。”

江暮秋抚着胸口：“弟弟无恙就好。”

确认他没事，众人继续向前。

一个有惊无险的小插曲罢了。

身后的莫寻玥缓缓收回试图搀扶的手，无声跟上。

除了江暮秋，没人看到莫寻星摔下的瞬间，身后那人急切的神色。

宋玥果然还是那个宋玥——即便她前世的后宫中根本没有莫寻星这号人物，也不妨碍她依旧风流多情。

她对莫寻星有情就好办了。

进入宴客厅内，一阵芳香扑鼻。

数十个白玉瓶上插着盛放的鲜花，摆放在厅中四处，供人观赏。

花香馥郁，令人沉醉。

马氏睁大双眼：“这时节竟有百花开放，真是稀奇。”

江暮秋浅笑：“听闻寻星弟弟爱花，我想西北的花必定已经看腻了，这些多是南方的花种培育，天气渐冷，只怕开不了多久，索性摘了些，叫弟弟看个新鲜。”

莫寻星伸手摸了摸娇嫩的花瓣，绒绒的触感，带着清凉的露水。

“这是什么花？”

“这是小凤尾，香味清甜细腻……”

谈到喜爱的东西，莫寻星话多了起来，没一会便挽着江暮秋的胳膊，亲亲热热地喊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