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往生债
忘川之畔，一片死寂与神秘交织的景象。忘川水在脚下，仿若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操控，缓缓凝结成散发着诡异光芒的星砂。那些星砂如同细碎的星辰，镶嵌在这阴森的地界，却又透着无尽的哀伤。郝峰孤身一人，艰难地在这星砂铺就的道路上前行，每迈出一步，都有血色涟漪以他的脚印为中心，缓缓荡开，仿佛是这片神秘之地对他的到来发出的无声抗议。
四周，黄泉雾霭弥漫，那雾霭浓稠得仿佛实质化一般，让人几乎看不清前路。然而，在这重重迷雾之中，因果线却显现出暗金色的脉络，如同夜空中的银河，散发着神秘的光芒，执拗地指引着他走向三生石畔那团蜷缩的光晕。那光晕微弱却又透着一股奇异的吸引力，仿佛藏着郝峰苦苦追寻的答案。
“阿蘅...” 郝峰的声音沙哑而又充满期待，他的手微微颤抖着，判官笔尖小心翼翼地触到那团光茧的瞬间，变故突生。二十八条傀儡丝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蛇，猛然暴起，带着凛冽的气势，向着他扑来。与此同时，夜冥那充满嘲讽的冷笑，顺着丝线清晰地传来：“帝君连自己下的蛊都认不得了？” 这声音仿若来自九幽地狱，在这空旷的忘川之畔回荡，让郝峰的脊背瞬间涌起一股寒意。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震惊与愤怒，握着判官笔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心中暗自思忖：这夜冥究竟又在谋划着什么？为何会在此处设下如此诡异的陷阱？
就在郝峰陷入震惊与愤怒之际，星砂女童突然从浓稠的雾中如闪电般窜出。她的身形灵动而又诡异，脸上带着一股野性与不羁。她的獠牙瞬间弹出，闪烁着冰冷的寒光，毫不犹豫地撕开两条傀儡丝。被啃食的丝线断面，竟涌出无数记忆残片，如同电影画面一般，在众人眼前缓缓展开。画面中，是三百年前的月夜，月光如水，洒在一片静谧的山林之中。郝峰身着一袭黑袍，面容冷峻，手中的朱雀簪闪烁着幽光，他的眼神中透着复杂的情绪，有决绝，也有一丝不忍，将朱雀簪刺入阿蘅心口。星砂顺着簪身，缓缓注入她颤抖的躯体，阿蘅的眼中满是痛苦与不解，那眼神深深刺痛了郝峰的心。看到这一幕，郝峰只觉脑海中一阵轰鸣，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与自责，自己当年为何会做出如此残忍的举动？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这是假的！” 郝峰突然怒吼道，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他猛地挥笔，斩断那团光茧，然而，涌出的却并非他心心念念的阿蘅残魂，而是无数星宿转世者的哀嚎。那些声音尖锐而又凄厉，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撕裂。他们的面孔在雾气中快速流转，如同走马灯一般，最后定格在陆青阳被命魂剑贯穿的瞬间。陆青阳的眼神中满是绝望与不甘，这一幕让郝峰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悲痛与自责，他深知，这一切的悲剧似乎都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就在郝峰沉浸在悲痛与自责之中时，孟婆的汤勺敲击青石的声音，清脆地响起，打破了这片死寂。雾气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缓缓散开，显露出孟婆的真容。她的面容褶皱纵横，仿佛岁月的沧桑都镌刻在了上面。然而，令人震惊的是，在她褶皱的面皮下，涌动着无数的星砂，那些星砂如同活跃的生命，在她的皮肤下闪烁跳跃。她的眼眶里，悬浮着两团混沌火焰，那火焰散发着诡异的光芒，仿佛能够看穿人的灵魂。“要换魂，先押魄。” 孟婆的声音沙哑而又低沉，如同破旧的风箱发出的声响。她将汤碗递到郝峰面前，那汤碗中的浑浊液体里，沉浮着阿蘅的命牌碎片，每一片都仿佛承载着阿蘅的一缕灵魂，让郝峰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渴望，他想要不顾一切地将阿蘅的灵魂找回 。
判官笔在郝峰手中突然剧烈震颤起来，那震颤的幅度越来越大，仿佛即将挣脱他的掌控。郝峰下意识地握紧笔杆，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面前的汤碗上。只见自己的倒影在那浑浊的汤水中缓缓分解，画面诡异至极。他看到自己的头骨里密密麻麻地嵌着星砂，那些星砂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如同无数双眼睛在窥视。胸腔中空荡无物，显得格外阴森。而从左腕延伸出的因果线，如同一张巨大的蜘蛛网，密密麻麻地缠绕着整个黄泉，每一根丝线都散发着神秘的暗金色光芒，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星砂女童好奇地凑近汤碗，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口。就在这一瞬间，碗底突然映出一幅画面，正是那隐藏着无数秘密的诛魔台。画面中，阿蘅面容凄美，她的手紧紧握着郝峰的手，眼神中透着决然与深情，主动将朱雀簪刺入自己的星核。那一刻，她的眼眸中闪烁着泪光，却又带着一丝解脱。郝峰看到这一幕，只觉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痛得无法呼吸，他的脑海中不断回响着阿蘅的声音，那些曾经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让他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与自责之中。
"情债要用血契还。" 孟婆那沙哑而又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郝峰的回忆。只见她伸出长长的指甲，寒光一闪，划开了郝峰的左腕。暗金色的血液从伤口处汩汩流出，滴入汤碗之中。每一滴血落下，就有一位星宿转世者的虚影在忘川河畔缓缓浮现。他们的面容模糊不清，但那痛苦的神情却清晰可见，仿佛在向郝峰诉说着他们所遭受的苦难。当第十九滴血融入汤水的瞬间，一道柔和的光芒从汤碗中升起，阿蘅的残魂终于缓缓凝聚成人形。
阿蘅的身影若隐若现，仿佛随时都会消散。她缓缓伸出指尖，轻轻触到郝峰新生的星砂眼瞳。那一刻，她的泪水夺眶而出，化作点点星砂坠落。"你吃了多少颗星核，才把眼睛变成这样？" 她的声音轻柔却又带着无尽的心疼，仿佛能看穿郝峰这些年所经历的痛苦与挣扎。
郝峰听闻此言，右眼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仿佛有千万根钢针同时刺入。紧接着，三百段记忆如同汹涌的潮水，同时在他的脑海中苏醒。他看见自己一次次剖开每个转世者的胸膛，那些转世者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他挖出的星核都带着朱雀火纹，散发着神秘的力量。而当那些沾血的星砂被右眼吞噬时，他的心脏位置就会亮起一点微光。此刻，他才惊觉，自己胸腔里跳动的根本不是心脏，而是封印着阿蘅命牌的星砂结晶！这个发现让他震惊不已，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与恐惧，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自己为何会陷入这样的命运漩涡之中。
忘川河水仿佛受到了某种强大力量的牵引，突然沸腾起来。河水翻滚着，发出阵阵轰鸣，仿佛在宣泄着无尽的愤怒。郝峰见状，猛地撕开自己的衣襟，只见左胸皮肤下，一个星砂团若隐若现，里面赫然嵌着半块命牌。星砂女童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她的爪子猛地掏向星核。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孟婆的汤勺如同一道闪电，挡住了女童的攻击。"时辰未到。" 孟婆的声音低沉而又威严，仿佛在宣读着命运的裁决。
"让我看看！" 郝峰心急如焚，他猛地握住女童的手腕。然而，他却发现女童的骨骼上刻满了混沌铭文。那些符文散发着诡异的光芒，与玄微子脊椎上的傀儡丝同源。此刻，这些符文正顺着他们接触的地方，往郝峰的手臂迅速蔓延。郝峰只觉一股寒意从手臂传来，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仿佛即将面临一场巨大的危机。
阿蘅的残魂看到这一幕，突然发出一声清脆的朱雀清啼。她振翅而起，向着女童扑去。两道星砂在半空中激烈碰撞，产生的气浪如同汹涌的波涛，瞬间掀翻了孟婆亭。周围的碎石飞溅，尘土飞扬。在这混乱之中，三生石表面开始出现龟裂。郝峰在纷飞的碎石中，看到了三生石内封印的画面：夜冥站在混沌王座旁，一脸得意。而王座上，坐着的竟是瞳孔漆黑的自己！这一幕让郝峰的世界观彻底崩塌，他的心中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你还不懂吗？" 夜冥的声音从裂缝中渗出，带着一丝嘲讽与得意，"所谓转世者，不过是你为复活朱雀准备的养料。" 这句话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郝峰的心头，让他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与迷茫之中 。
判官笔在郝峰手中微微颤抖，他神色凝重，笔尖蘸满了混合着星砂的鲜血。那血与星砂交融的液体，散发着诡异而又神秘的气息。郝峰深吸一口气，手腕翻转，判官笔如灵动的游龙，在虚空之中凌空书写。他的笔触坚定而有力，每一笔都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随着他的书写，一道道神秘的符文在虚空中浮现，散发着淡淡的光芒，逐渐汇聚成一张往生符。
这张往生符带着郝峰的执念与期望，缓缓向着阿蘅的残魂飘去。当符咒触及阿蘅残魂的瞬间，整个黄泉上空仿佛被一道惊雷炸开。只见一道巨大的混沌契约，如同天幕一般缓缓展开。那契约由古老的羊皮制成，散发着陈旧而又神秘的气息。在契约之上，郝峰三百年前按下的血手印依然散发着夺目的光芒，似乎在诉说着那段被尘封的过往。而契约上的条款，此刻也清晰地显现出来："以二十八星宿为祭，换朱雀重生。" 这一行行文字，如同锋利的刀刃，刺痛了郝峰的双眼，也让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女童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她突然猛地咬破舌尖，一股血雾从她口中喷射而出，喷溅在契约之上。刹那间，契约上隐藏的第二层文字显现出来："祭品包括缔约者神魂。" 这一发现，让郝峰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与此同时，所有星宿转世者的虚影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疯狂地向着郝峰扑来。他们的身影虚幻却又带着无尽的怨念，每一道虚影都带着强烈的恨意。他们的因果线如同锋利的钢针，狠狠刺入郝峰的星核，开始疯狂地抽取封印其中的阿蘅命牌。
"不要！" 郝峰发出一声绝望的怒吼，他的声音在黄泉上空回荡，充满了愤怒与不甘。他毫不犹豫地挥剑斩向契约，试图阻止这一切的发生。然而，就在剑刃即将触碰到契约的瞬间，却被阿蘅的残魂伸手握住。阿蘅的身体在星砂中逐渐凝实，她的面容依旧美丽动人，但她的瞳孔却变成了混沌的漩涡，透着无尽的神秘与诡异。"当年我甘愿赴死，就是为了今天..." 她的声音空灵而又冰冷，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让郝峰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
忘川河水仿佛受到了某种强大力量的牵引，开始疯狂地倒卷起来。汹涌的河水汇聚成一道擎天巨浪，浪尖之上，站着三百年前的郝峰。那时的他，身着一袭黑衣，宛如暗夜中的魔神，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黑衣帝君抬手轻点，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击中了郝峰。只见郝峰胸腔里的星核破体而出，那星核之上，每一道裂痕都映出一位星宿转世者惨死的画面。那些画面触目惊心，让郝峰的心中充满了痛苦与自责。
孟婆静静地站在一旁，她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复杂的情绪。她缓缓将汤碗扣在三生石基座上，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碎裂的命牌开始迅速重组。在无数星砂的环绕之中，阿蘅的完整魂体逐渐显现出来。她的身上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仿佛是从黑暗中诞生的希望。然而，郝峰此刻却跪在血泊之中，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与无助。他看着自己亲手养大的星砂女童，蹦蹦跳跳地融入了阿蘅的眉心，心中五味杂陈。
"这才是完整的朱雀。" 夜冥的声音从浪尖传来，他的身影缓缓走下，仿佛是从黑暗中走出的恶魔。他的指尖缠绕着郝峰的因果线，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容，"你设计的情债骗局，不就是为了让她吞噬所有星砂？" 他的话语如同锋利的匕首，狠狠地刺向郝峰的内心，让郝峰感到无比的愤怒与屈辱。
阿蘅缓缓睁开双眼，她的眼神中透着一股神秘的力量。就在她睁眼的刹那，整个黄泉万鬼同哭，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灾难而哀号。她额间的朱雀火纹里，浮动着女童的脸，显得格外诡异。她轻轻抬手，一股强大的力量瞬间引动郝峰体内的星砂暴走。只见判官笔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瞬间炸成碎片。每一块碎片都映出混沌时期的真相 —— 所谓阿蘅殉情，不过是吞噬星核计划的序幕。这一真相的揭示，让郝峰彻底崩溃，他的心中充满了悔恨与痛苦。
"现在轮到你了。" 阿蘅的声音重叠着女童的嬉笑，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审判。只见二十八根星宿锁链从虚空之中猛然刺出，狠狠地刺入郝峰的四肢。这些锁链的另一端，连接着现存的所有转世者。他们的本命星砂，正通过郝峰的身体，源源不断地汇向阿蘅。郝峰只觉自己的力量在不断地被抽空，意识也逐渐模糊。
忘川河底传来混沌体的咆哮，那咆哮声仿佛是来自远古的怒吼，让整个世界都为之震颤。郝峰在被抽空意识的最后一刻，看见自己左腕的因果线突然全部断裂。孟婆破碎的汤碗中，真正的阿蘅残魂正在消散。她的嘴唇微微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郝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努力辨认着她的口型，终于看清了她所说的是 "小心星砂"。这四个字，如同最后的警告，在郝峰的脑海中回荡。
星砂女童的狂笑震碎了黄泉天幕，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笑声中崩塌。夜冥的身影在崩塌中逐渐虚化，仿佛从未存在过。郝峰坠向忘川深渊，他的身体在黑暗中不断坠落。就在他即将失去意识的最后时刻，他的右眼星砂自动凝结成茧，将他包裹进混沌初开的记忆洪流。在这最后的清醒时刻，他摸到了胸口的星核深处，那里藏着阿蘅最后一块未被污染的命牌碎片。这一丝希望，如同黑暗中的微光，让郝峰在绝望中看到了一丝曙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