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问询
江雪衣学着祝昭的样子，缓缓伸出手触碰到雕像的基座之上，熟悉的感觉翻涌上来，她的视线凝聚在那座黑雀雕像之上，似乎想要从中看出什么——
可惜没有。
这座雕像更像是一个死物，或者更精准的说，是一个囚笼。
而它所囚的内容物已经逃出，只留下了一座空旷的雕像。
指尖触碰的地方微微灼热，江雪衣眯了眯眼，拉着祝昭往后退了一步——
眼前尘封的通往隐界最后一宫的大门骤然打开，灰尘四下飞舞，江雪衣逐渐变得严肃起来，收敛了所有的笑容。
因为她看见熟悉的小黑雀重新立在了十五宫的大门之外。
江雪衣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见过这系统了，她转身问道：“你看得见那黑雀吗？”
“江师姐说的是雕像？”
“……不是。”
看来祝昭依旧没办法直击那黑雀。
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能看到。
“江师姐看到了什么？”祝昭见江雪衣神色凝重，也有些跟着紧张起来。
明明知道修行到了这种境界，已经几乎不会有什么能威胁到她们的存在——
无论是返虚的嘲风，还是合道边缘的心魔，都已经彻底落败，她还是第一次在江师姐的面上见到如此严肃的神情。
“……看到了一个熟人。”江雪衣往前走了一步。
那殿外的黑雀似乎也预料到了她们的到来，飞进了第十五宫内，落在了那黑雀的雕像之上。
在那一瞬间，江雪衣就知道那黑雀雕像为什么会给她囚笼一样的感觉了——
它所囚禁的应该就是自己这个系统。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黑雀挣脱了雕像的束缚，能在最开始出现在自己身边，循循善诱她一点一点推进剧情进行。
江雪衣不得不怀疑它是不是别有用心，自从新生以来，她对于黑雀的担忧一直都没有放下来过，同样也有对之前黑雀所言的世界线动荡的后果感到恐惧和担心。
果然，还是有所关联吗？
江雪衣往前走了一步，现在她已经无比确认眼前的黑雀就是她那系统，只是她有太多的疑问。
“你在这里的原因？”
她的语气很淡，但是却前所未有的冰冷，身边的祝昭听不见女人的话语——
这是江雪衣同黑雀独特的沟通，和以往一样，依然不会被旁人听见。
黑雀站在那雕像的顶端，看上去似乎已经失去了大部分力气：“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隐界里？”
“这很重要吗？不解释一下你瞒着我的事？”江雪衣似乎察觉到了眼前的黑雀似乎没有她意料之中的恶意。
好像一直以来都没有，最多是在自己和女主有某些不正当接触的时候起了些护犊子的情绪而已。
分明黑雀做不出什么神情，可是江雪衣偏偏从它身上感受到了几分无奈。
“很重要，你来的很不是时候。”
“……搞小动作被我发现了？还是说……准备有大动作？”
江雪衣抱着手臂，明明眼前只是一只小小的黑雀，可是此时给她的感觉已经不像是当时初见时候的温和，它站在那雕像之上，就像是天道的一部分现身在她眼前，她们之间有着极深极深的隔阂。
也很正常。
江雪衣知道这黑雀一开始就没给她几句真话——
谁家系统完成第一个任务以后给的奖励是第二个任务？
草台班子罢了。
与其说是系统，不如说是假扮系统。
江雪衣的目光逐渐沉静下来，像是藏了一片晦暗的海：“其实你不是系统，对吧？”
明明是信息量极大的话语，落地的时候却不像是惊雷，反而像是一颗小石子落入湖面激起一圈浅浅的涟漪。
因为她其实已经近乎确定了。
“我的确不是……”
“是天道对吗？”
“……对，但不完全对。”黑雀的翅膀微微颤了颤，收在身边，声音却是前所未有的疲惫：“我只是天道的一部分。”
似乎找到一点答案了。
江雪衣想起先前所感受到的天道真意，以及黑雀唯一帮她出手的两次经历——
一次是布阵锁住洗剑池的入口，不让世家的修士闯进来。
一次是帮她遮掩崩溃的修为，隐瞒过祝昭。
当时尚未察觉，可是现在得了答案再去回顾，一切都早就露出了马脚。
能抵御返虚修士闯入的法阵说结就结，瞒过已经返虚的祝昭也是易如反掌，那这黑雀该是什么修为？
没有系统的样子，但还要强装，更多就是为了引导她去完成剧情。
江雪衣没有去纠结黑雀所言的“天道的一部分”是什么意思，她心里有了大致的猜测，所以她更在意的是——
“你让我推进剧情演化，实际上是为了什么？我不信如你所言，只是为了稳固世界线发展。”
当她在隐界十五宫见到黑雀的时候，她们之间就不得不把所有的东西都说开。
只是她尚不明确黑雀的态度。
但是就现在看来，它好像看上去有些无力回天的样子。
黑雀沉默了片刻，重新开口：“这个没骗你，确实是为了稳固世界线发展。”
“那世界线为什么动荡？”江雪衣咄咄逼人。
这黑雀瞒了她太多太多，不用说江雪衣也知道多半是和隐界最深处那一座宫殿里的东西有关。
而且好像答案也呼之欲出。
前八座宫殿是世家放下的灵兽残魂，这些都没什么，不过是用来考量年轻修士的手段。
而第九座开始就一直是黑雀雕像和一个个不同境界被封印的心魔，那么最后一座宫殿里躺着的是什么？
似乎也只可能是那些心魔的主人了。
黑雀面对江雪衣接连不断地提问也完全没有反驳，只是平静的讲述。
因为事已至此，已经彻底没了回头路。
但关于世界线动荡，要讲的实在太长。
“世界线动荡，还要从天道一分为二开始说起，而我就是二者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