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黑雀
如蝶君所言，十四宫的大门从来没能打开过，祝昭和江雪衣仅仅是站在通往十五宫的路上，就能感受到一阵陈旧的感觉翻涌过来。
而之前在那十四宫的白雀虚影身上感受过的天道真意似乎也越来越浓烈——
就仿佛在隐界的尽头沉睡着残缺的天道一样。
祝昭走了两步，面色变得有些凝重：“江师姐先前在合道边缘的时候，有没有察觉出天道有些问题？”
江雪衣动作顿了一下——
她在重获新生之前，虽然没有在修行上有所投入，多半时间都投入到了和祝昭“斗智斗勇”之上，但也隐隐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只是那时候尚不明显，此时被祝昭突然点醒，仿佛也发现了什么一样。
“天道好像是……残缺的？”江雪衣有些不确定的得出了这个答案。
修士一旦合道就能彻底与天道齐平，从而获得所谓真正的自由——
超脱于世界之外。
所以当修士到达合道边缘的境界时候，也就离天道仅有一步之遥。
无论是祝昭还是曾经的江雪衣，都站在过这个位置上。
原本还只是隐约觉得天道残缺，但是当越来越接近十五宫的时候，这样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最后逐渐变成了彻底的确信。
“天道为什么会残缺？”祝昭喃喃自语，她所担忧的事情似乎就与天道有关。
难不成隐界深处真的藏有天道的一部分？
可是为什么天道会落到隐界之中？
“可能……”江雪衣回想了片刻，但依旧没能得出结论：“可能天道一直都是残缺的？”
“……江师姐所言何意？”
“你见过合道成功的修士吗？”江雪衣抬头望天，可是此时隐界的天空只是灰蒙蒙的一片，看不见任何光线。
简单的问句被江雪衣轻飘飘的抛下，祝昭却只觉得浑身发冷。
合道成功的修士？
似乎仅仅存在于遥远的传说之中，突破返虚的修士历来不少，站到合道边缘的大能也有一手之数，但却从未听过谁真正额合道成功、与天平齐。
或许，合道只是一个诱饵，或者说，是一个谎言。
那薛久那么执着的追求，也就是为了一个虚假的幌子？
祝昭立在原地，感觉一阵淡淡的绝望：“那修行又是为了什么？”
她从小就被教导着不能松懈的修行，被揠苗助长，被闭关修炼，又是为了什么？
江雪衣眉眼微微垂落，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毕竟她来这个世界就已经是合道边缘的修行，她不需要思考那么多，也无心于合道——
可能修行着修行着就像薛久那样，对更高的境界充满了贪欲，于是不择手段。
只是她没有，她从一开始的心愿就是活下来，除此以外，一无所求。
可能后来才在自己的新生之中添上了祝昭的名字。
虽然某个少女现在也不知道。
江雪衣放眼望去，第十五座宫殿巍然屹立在不远处，殿角飞翘，装潢古朴，像是隐藏在隐界深处许久，等来者探索的宝藏，但里面藏着的究竟是风险还是机遇，在没有进入之前，她们不得而知。
“不管修行是为了什么，但至少我们现在都在路上不是吗？”江雪衣能理解祝昭一瞬间的失落。
怪不了她。
没有人问过她想不想要天生剑骨，也没有人问过她喜不喜欢通明剑心。
她与生俱来这些东西，就仿佛是背负了某种使命一样。
同时，也背负着无数觊觎的目光。
祝昭轻轻合上了眼，许久之后，重新睁开，她的目光落在江雪衣面上，又牵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谢谢你，江师姐。”
江雪衣迅速转过脸。
哄小剑修其实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可若是被她用太过炙热的目光盯着的话，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江雪衣咳嗽了两声，手不自觉在身后背着：“不去十五宫看看吗？”
又是熟悉的转移话题。
祝昭掩唇轻笑，然后跟了上去：“全听江师姐吩咐。”
十五宫近在眼前，殿门却好像尘封了很久一样，周边是奇特的法阵符文，似乎将此处整个封锁住了一样。
江雪衣轻轻抬手，推动了那沉重的大门，法阵应声破碎，看上去像是年岁已久，用尽了所有的灵力，仅仅是轻轻的触碰就瞬间脱落而下。
殿门吱呀一声打开，宫内空间宽敞，但却是一片昏暗。
天道的真意在此处似乎变得更加浓郁了起来，祝昭第一步踏入，甚至觉得若是让那些元婴的修士来此处感悟一日就能修为突飞猛进——
这是纯粹的天道气息，但美中不足的是，这是残缺的。
除开浓郁的天道气息，祝昭却没能感应到别的东西的存在，就仿佛这第十五宫就是一座空旷的宫殿而已。
她按着之前的经验，朝着宫殿尽头走去，不出意外的在尽头发现了一座雕像。
依旧是雀身雕像。
江雪衣屏息，心中微颤。
先前在十四宫遇见的是返虚产生的心魔，那此处的应该是什么？
合道之后产生的心魔？
有些可笑，既然都合道了，难不成还能有心魔？
江雪衣有些嘲讽般的笑了笑，然后借着极其微弱的光线看见祝昭缓缓伸出手触摸到雕像的基座。
那里和之前一样，依旧有着一行深深刻下的字迹，只是因为时间已久，那字迹的凹槽之中满是灰尘。
祝昭慢慢用指腹擦过那一行字，然后跟着读了出来：“得成天道第一日……顿觉不自由。”
话音刚落，整座宫殿蓦然间亮起灯光，江雪衣与祝昭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等到适应了强光，方才见到眼前雕像的真容——
和此前的宫殿不同，这里摆放的乃是一座庞大的黑雀雕像。
羽翼漆黑，哪里还有半点洁白的痕迹？
江雪衣彻底沉默。
因为眼前这雕像，她再眼熟不过了，不是她那没用的系统又是谁？
只是这座雕像比她那黑雀要大上许多。
果然吗？自己冥冥之中就有所感悟，她那系统多多少少在复苏她以后会有动作。
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