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自裁

祝昭的目光平静下来,她轻轻的把刚才还有些紊乱的呼吸抚平,仿佛刚才情绪失控只是江雪衣的错觉。

江雪衣也收回了手,往旁边让了一点,目光闪躲。

光罩之中的战斗也落下了帷幕,上元宗的剑修确实是有备而来,一剑干净利落的贯穿了对面剑修的胸膛,血顺着剑锋滴落下来,在地面晕开一片肮脏的痕迹。

先前的光罩逐渐暗淡,慢慢从中央向周围消散开去,上元宗的剑修剑身撑在地面,有些兴奋的喘着气,眼里满是复仇之后的快意。

剑墓的风气在祝昭登位以后一改往日,宗内也少了些以往自私自利的风气,年轻一代更甚,颇有些同仇敌忾的意思。

上元宗光明正大的寻衅上门,但凡是剑墓的剑修就会被冒犯到,更别说出头的剑修还被斩杀在他们面前。

一时间双方的氛围更加剑拔弩张。

再加上先前那剑修在光罩之中所说的话,无疑在本就烧得正旺的火上添了热油。

祝昭不想暴露身份,她前来神都本就是为了暗中窥探,这几日躲在江雪衣的府邸也没有引人注目,换做是别人也不会猜到剑墓宗主亲临神都。

甚至江雪衣也没想到。

祝昭皱了皱眉,往后退了一些,离开了人群。

剑墓的事情她暂时不能插手,不能为了眼前的小事损了大局。

她相信邵盏能够处理好。

光罩褪去以后,那最后剩下的上元宗剑修还没来得及高兴,下一刻就被一道黑影拢住,快到都几乎分辨不出。

这一突变让谁都没反应过来,包括还在旁观的白裕。

邵盏出手动作之快,在白裕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前,就已经将那剑修反手剪住,押倒了在了地面之上。

那剑修不堪受辱,可修为被邵盏碾压,被迫当众跪下,膝下石板都碎裂开来,一声闷响过后,隐约有血迹渗透出。

“你!”白裕震怒,刚要阻止就被邵盏无悲无喜的目光定住身子。

“我说,你们上元宗未免也太猖狂了,在神都之中擅自动手不说,还强行使用生死斗,今日不给个说法……”邵盏目光冷冽了下来:“谁都别走。”

他和白裕都是出窍后期的修行,打起来更是谁都不怕谁,但今日被这上元宗蹬鼻子上脸,甚至强行斩杀一名年轻剑修,这口气他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

更别说宗主也在场,只是她不方便露面,自己更不可能退让。

白裕自知理亏,但今日之事本就是他挑唆而致,也不可能任凭邵盏立危:“生死斗乃是双方同意方可建立,你剑墓那剑修技不如人,死了便死了……”

“那按你所言,我们打一场看看谁技不如人?”邵盏冷笑一声:“或者,你想惹来世家的人,各打三十大棒?”

白裕怒目圆睁:“你搬世家来压我?”

“彼此彼此,若不是世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真当你能上门寻衅?”

“那又如何?”

“或者我们干脆不要小打小闹,闹得满城风雨以后,两家都被取消铜雀台资格不是更好?”邵盏哈哈一笑:“剑墓失了这万里铜雀台也无所谓,本就是今年第一次收到请柬,就算退了也可以说是瞧不上世家,但我们名门正派的上元宗若是被世家扫地出门,啧啧,我都不敢想……”

白裕脸色一变,邵盏这话确实戳在了他的痛点之上。

剑墓在祝昭接手之前本就是一堆烂摊子,在九洲之上名声也差得很,这一年来倒是好了一些,全都是祝昭所为,但剑墓本身也并不在乎这些,万里铜雀台退就退了,明年再来也并非不能。

但历年都参加的上元宗若是今年被赶了出去,那九洲之上的闲话绝对不会少。

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白裕死死瞪着邵盏,后者不退不避。

“那你要怎么解决?年轻一辈的事情,我们不应插手……”

“我杀了他,或者他自裁。”邵盏懒得和白裕扯东扯西,简简单单一句话扔了过去,完全没有半点周转的余地。

“邵盏!”

“没得商量,给你三个数。”

“三,二,一……”

“你敢?”

手起剑落,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长剑以完全相同的姿势贯穿那上元宗剑修的胸膛,连一丝血都没带出来,整个现场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

“赶紧滚。”

邵盏把那剑和剑修的尸体丢到了门外,合上大门。

祝昭叹息了一声。

江雪衣眨了眨眼,说实话,看得很爽,上元宗的剑修她接触过不少,其中更是以薛久为首,一个一个都是面上看起来正派的很,实则小心思比谁都阴狠。

看那白裕吃了瘪,江雪衣也只是冷冷一笑。

不过这些都和她没关系了,她如今也只是一个看客罢了,真正被卷入漩涡的,应该是祝昭。

她小心翼翼的偏头去看祝昭,后者面上带着一丝浅浅的疲惫,她似乎发觉了江雪衣在看她,于是和她坦然的对视。

江雪衣连忙移开视线。

“我带了些酒,你喝吗?”祝昭摸了摸指根的戒指,那是她的储物宝具。

江雪衣愣了一下:“你以前没喝过酒。”

祝昭没有回答,一个人慢慢走在前面。

让江雪衣哭笑不得的是,祝昭还是走回了她的住所,似乎算准了自己不会赶她出去一样。

好吧,就是她心软,没办法,她看得出祝昭现在情绪低落的很,当然不会赶她出去。

可能刚才的那些事……

江雪衣知道一些内情,也没有继续想下去。

祝昭默然的坐在了后院的石桌边上,江雪衣也就顺势坐在她对面。

少女从戒指中取出一坛酒,轻轻拔了塞子,只是一开瓶的时候,那浓郁的酒香就泛滥开来,让江雪衣都怔了一下。

“你随身带着?”

祝昭没说话,算是默认,她凭空变出两个酒杯,给江雪衣斟了半杯,推到她的面前。

江雪衣没喝过,只是闻着味道感觉有些不妙。

坏了,她不会是那种沾一点酒就醉倒的体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