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屋中灯火昏暗，宋婉儿大惊，还未看清对面的面容便转身要开门往外逃。
她是未出阁的姑娘家，院子里只有婢女嬷嬷伺候，兄长也不许男人随意靠近。
这人趁夜而来，出现在她的屋子里，必然来者不善。
那人却先宋婉儿一步，一把将门按死，高大身躯也随之逼近，彻底将宋婉儿笼罩其中。
宋婉儿吓得险些窜起来，闭上眼睛急声道：“别、别动我！你要多少银子，直说就是，我兄长一定会给你，你不要伤我！”
不等对方开口，她又道：“你要是看上我屋里什么东西你只管拿走，我闭着眼睛不知道你生的什么模样，事后也不会报官抓你，你别杀我——”
在宋姑娘以往的经验里，找上她的人都是为了宋家钱财。
这次定然也不例外。
只是今夜夜闯宋宅的这个歹人有些奇怪，他一直不说话。
只是将宋婉儿困在臂膀和门板之间，压迫感极强，几乎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而且这个歹人身上还带着酒气，跟宋婉儿在王府夜宴上饮过的佳酿一个味。
春枝说她酒量差，不许她多饮，宋婉儿就只浅尝了两杯，以至于回了宋宅还对那杯中之物念念不忘。
眼下忽然出现在她屋里的这个歹人也带着这样的酒味。
但她还是不敢睁眼。
生怕看清了对方的容貌之后，就会被杀人灭口。
来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嗓音阴鸷道：“这屋里还有什么能比你值钱？”
宋婉儿更害怕了，“我、我是很值钱，但你抓我不就是为了换钱吗？那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拿钱呢？”
男人嗤笑了一声，“歪理。”
“是……是正理。”宋婉儿瑟缩了一下，“好汉、好汉饶我性命，我还没及笄、我还小呢，我不想死……”
她有天底下最好的兄长，有那么好的姐姐，拥有这世间美好的一切，她还没活够呢。
男人一手掐住了宋婉儿的下颚，“你这么怕死，还敢招惹我，当初你敢害我，就敢想到今日！”
“什么想到今日？”宋婉儿被他捏的很不舒服，“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我——”
男人说：“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一切自然都明了了。”
“不、我不看。”宋婉儿把眼睛闭得更紧了，“我要是看到你长什么样，你定要杀我灭口了。”
男人轻“哼”了一声，“这时候倒是聪明了。”
宋婉儿当即又道：“我兄长有钱，我姐姐是长安王妃，你要什么直说便是，但凡我有，一定奉上。你不要杀我……”
“我不要旁的。”男人说：“我只要你的命。”
“你要我的命干什么？”宋婉儿实在不理解这人为什么非要做这损人不利已的事，带着哭腔道：“我怎么得罪你了？你非要我的命！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
男人不再同她废话，冷声道：“睁眼。”
宋婉儿道：“我就不睁。”
男人低声威胁道：“再不睁眼，我就现在就杀了你。”
“别别别……”宋婉儿苦着一张脸，慢慢睁开眼，看着眼前男人凌厉的面容，顿了顿，“江三！我就知道是你！”
她都已经一直闭眼不看他了，还是落入了这样的境地。
当真不是冤家不聚头。
江昊听到她这样话，微微勾唇，“怎么？你也知道你害过我，我一定会来找你讨这笔债？”
宋婉儿抬手掰开对方捏着她下颚的手，气呼呼道：“那哪能算是我害过你？分明是我帮了你！”
“你帮我？”江昊都气笑了，亏她说的出口。
宋婉儿从一开始的极度惊慌里缓过不少，她知道江三如今归顺了朝廷，还跟着长安王一起将西陵人赶出了大兴国土，这人已经弃暗投明了。
即便来找她寻仇，最多也是打她一顿，捅她两刀，不会真的要她的命。
在京城杀人，杀的还是长安王妃的妹妹，对江三以后的仕途有百害而无一利。
宋婉儿想到这里，壮着胆子同他说：“要不是我，春枝姐姐怎么会派人把你送到西州去？你若不是去了西州，如何能斩杀叛军头子弃暗投明、归顺朝廷？你若不归顺朝廷，如何能立下赫赫战功，回京受封？”
宋婉儿越说越觉得自已占了理，胸脯都挺起来了。
江昊冷笑道：“这么说，我还要多谢你？”
“按道理来说，是这样的。”宋婉儿看了一眼江三的脸色，当即又道：“但你也不是什么讲道理的人，道谢的话就免了吧。”
江昊听到这话，抬起了右手。
“别……别打我脸。”宋婉儿以为江三要打她泄愤，立刻双手抱头，“我明日及笄，不能鼻青脸肿地出现在人前，你真要打的话，就打……”
宋婉儿说着，转身用屁股对着江三。
虽然这么大的人了被人屁股很丢脸，但怎么都好过脸上挂彩，在及笄礼上沦为众人的笑柄谈资。
江昊怒极反笑，一把将宋婉儿拽的转过身来，“谁要打你那里？”
“那……”宋婉儿小声说：“要是能不打的话就最好了。”
江昊俯视着宋婉儿，凉飕飕地说：“我打人，就喜欢打脸。”
“别啊。”宋婉儿还想再挣扎一下。
她对江三说：“当初那事，也不是我故意害你，是你自已图谋我宋家家财，蓄意接近我在先，而且那次我跟着你出城是想给你解药，是你自已……”
“闭嘴。”
江昊一想到那天就如觉得如鲠在喉。
他步步为营，精心谋算却栽在了宋婉儿这个笨蛋的无心之举里。
实在是他平生之耻。
见不到宋婉儿的时候，他尚且一想到这个人就咬牙切齿，今日在王府夜宴看到她，看到她跟邵飞扬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就更气了。
“不说就不说。”宋婉儿小声说：“你别那么凶嘛。”
江昊深吸了一口气，才压下想要一把掐死宋婉儿的心。
“我知道你生气，但你多往好处想想呢。”宋婉儿偷偷打量江三的脸色，“你遇到我也算是歪打正着、因祸得福、好运加身不是吗？不如咱们就此一笑泯恩仇，以后就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