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真相之下,血色抉择
废宅的断墙根下,月光被云翳割成碎片,落在李明腰间的玄玉牌上,泛着冷冽的光。
舒瑶的呼吸在面纱后凝成白雾,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他刚才的话像一记重锤,砸开了二十年来蒙在记忆上的灰。
"你说什么?"她的声音发颤,尾音却绷得极紧,"我母亲...灭门的真相?"
李明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抬手捡起脚边被风卷起的碎纸。
碎纸上"紫冥阁"三个字浸着夜露,墨迹晕开如血。
他将纸递给她时,指节擦过她腕间的月牙胎记,像是触碰某种禁忌:"当年舒夫人发现紫冥阁在民间试药,用流民做活死人兵器。
她带着证据去见先皇,可还没踏进宫城,舒府就着了火。"
舒瑶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记忆突然翻涌——十岁那年冬夜,她缩在柴房的草堆里,看着冲天火光中,母亲浑身是血地撞开柴门,将半块玉珏塞进她手心:"瑶瑶,走,千万别回头..."母亲颈间的玉印被火光照得发亮,此刻竟与李明方才的话重叠。
"所以她临终前说'勿轻试',不是怕我治不好毒,是怕我查到这一步。"她喉间发苦,"你怎么知道这些?"
远处传来石宇的怒喝,十二暗卫的脚步声碾碎了满地碎瓦。
李明却不退反进,玄色衣摆扫过她沾着霉灰的裙角:"因为我父亲是当年舒府的门房,他护着我躲在马厩,亲眼看见紫冥阁的人放的火。"他忽然低笑一声,音色却比夜露更凉,"更因为,你腕上的月牙胎记,和舒夫人当年一模一样。"
话音未落,石宇已破窗而入。
他腰间的佩刀映着月光,刀尖几乎要贴上李明咽喉:"瑶瑶,你没事?"
舒瑶抓住他的手腕:"没事。"她看向李明,后者已退到阴影里,玄玉牌的光忽明忽暗,"李公子,后会有期。"
李明转身时,碎纸从他指缝滑落,被风卷着飘向废宅深处。
石宇揽住她的肩往外走,靴底碾碎了那片纸,却碾不碎她心底翻涌的惊涛。
回到医馆时,东窗已泛白。
舒瑶甩开石宇要扶她的手,直奔后堂密室。
檀香混着药材的苦香扑面而来,她颤抖着打开母亲留下的檀木匣——帛书、药方、半块玉珏,还有那枚刻着"清宁"二字的玉印。
帛书的边角已经发脆,她翻到最后一页,母亲的字迹力透纸背:"蚀魂散可控人心,然其根本,是要造无魂之兵。
若见此卷,慎之,慎之。"
"原来如此。"她将帛书按在胸口,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
案头的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照亮"九清解毒丹"的配方——这是母亲耗尽十年心血研制的解药,原本只能解蚀魂散的毒,却无法唤醒被控制的意识。
她抓起笔在药方上圈点。
朱砂笔锋游走如电:"若加三分醒神草,二分石菖蒲...或许能冲开被蚀魂散封闭的识海。"药香裹着墨香钻进鼻腔,她忽然笑了,眼尾泛着水光,"母亲,你留的不是警告,是钥匙。"
次日清晨,舒瑶跪在御书房的金砖上。
皇帝案头的龙脑香烧得正浓,她将改良后的"伪九清丹"呈上去:"此丹需连续服用七日,可解蚀魂散之瘾。
但臣恳请陛下允准,选十名中毒最深的官员试药。"
皇帝放下茶盏,目光像鹰隼般扫过她:"舒爱卿,你可知这是拿朝廷重臣的命做赌?"
"臣愿以项上人头作保。"她抬头,目光灼灼,"若试药失败,臣自请领罪。
若成...陛下将得到十双能看清真相的眼睛。"
殿外的铜鹤香炉飘起轻烟,皇帝忽然笑了:"朕准了。
就选李尚书、赵侍郎,还有...张统领。"他顿了顿,"三日后,朕要听到第一个醒过来的消息。"
接下来的七日,医馆的药炉昼夜不熄。
舒瑶守在试药官员床前,看着他们的瞳孔从涣散逐渐聚起焦距——第三日辰时,李尚书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舒大人...我这是在哪?
昨日紫冥阁的人还让我..."话未说完,他已泣不成声。
"成功了。"石宇站在门外,看着屋内相拥而泣的主仆,声音发闷,"他们记起自己是谁了。"
舒瑶抹掉眼角的泪,将最后一丸九清丹塞进瓷瓶:"还差七人。
等全部醒过来,紫冥阁的阴谋..."
"大人,有人送了信来。"小药童捧着个锦盒跨进门槛,"说是只给您。"
锦盒的锁是母亲玉印的模子,她指尖发颤地打开,里面只有一张素笺,八个墨字力透纸背:"明日辰时,太庙见。"
月光透过窗纸洒在素笺上,映出玉印的刻痕——正是母亲当年挂在颈间的"清宁"印。
舒瑶将信贴在唇上,忽然想起废宅里李明说的最后一句话:"有些真相,比谎言更可怕。"
她望向窗外,星子正从天幕上一颗颗坠落。
明日辰时,太庙的古柏下,等待她的究竟是母亲的遗愿,还是另一个深渊?
(次日辰时初刻,舒瑶依约来到太庙。她身着素衣,未带随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