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集:御前陈情难与易
张择端怀揣着满心的忐忑,一步一步缓缓踏入那威严的皇宫。脚下的石板路仿佛都透着一股让人紧张的气息,每走一步,都好似能听见自己心跳如鼓的声音。周围的宫墙高耸,朱红色的墙体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越发庄重,却也让他愈发觉得压抑。
来到大殿之上,宋徽宗高坐在那龙椅之上,身着华丽的龙袍,头戴冕旒,冕旒下的面容透着几分高深莫测,让人难以捉摸。他看着眼前这个一脸诚恳的画师,眼神中先是闪过一丝审视,随后脸色便阴晴不定起来。
大臣们则分列两旁,此刻就像炸开了锅一般,你一言我一语地指责起《清明上河图》来。那礼部尚书率先出列,手抚着胡须,一脸严肃地说道:“陛下,此《清明上河图》看似描绘我汴京之繁华,实则暗藏诸多不祥之兆啊。那画中街边一处米店伙计愁容满面,这岂不是在影射我朝粮食供应或将出现忧患?还有那桥上拥挤处,隐隐有争吵之势,仿佛预示着我汴京秩序的脆弱不堪呐,长此以往,定会坏了汴京的祥瑞之气,动摇我大宋根基呀。”
旁边的户部侍郎也赶忙附和道:“正是,正是啊,陛下。此画流传出去,被百姓们看到,定会心生不安,以为我朝已现颓势,这等画作,实不该留存于世啊。”众人七嘴八舌,话语就如同一把把利刃,朝着张择端和他的画作狠狠刺来。
张择端站在大殿中央,额头上已然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后背的衣衫也被汗水浸湿了一片。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随后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因紧张而产生的微微颤抖:“陛下,微臣作画之时,绝无半分抹黑我大宋、破坏祥瑞之意啊。”
他微微抬起头,目光中透着一股坚定,继续说道:“微臣为绘就此画,数月乃至数年之间,每日都穿梭在汴京的大街小巷。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在汴河之上,微臣便带着画具出门,去记录那河边船夫们忙碌的身影,他们喊着号子,齐心协力地搬运货物,那是何等生机勃勃之景啊。”
“白日里,街头巷尾,店铺林立,有那卖布的小贩,扯着嗓子吆喝着自家布的精美;有那卖糖人儿的手艺人,巧手之下,一个个栩栩如生的糖人儿便诞生了,引得孩童们围聚在旁,欢声笑语不断。还有那酒肆之中,文人墨客高谈阔论,举杯畅饮,好不畅快。这些都是微臣亲眼所见,一笔一划如实记录下来的百姓生活、汴京热闹啊。”
说到此处,张择端稍稍停顿了一下,又接着道:“至于大臣们所说的那些看似隐忧之处,实则不过是市井之中每日都会真实发生的瞬间罢了。这世间哪有处处尽是完美之景呀,可微臣的画整体展现的依旧是我大宋的昌盛繁荣呀。那汴河之上,商船往来不断,满载着各地的珍宝货物,这正是我大宋商贸繁荣的体现;那街头人来人往,百姓们衣着虽有贫富之差,可皆是面色安然,这说明我大宋治下百姓安居乐业啊。”
宋徽宗静静地听着,原本那透着几分冰冷的神色渐渐缓和了下来。他本就是对书画痴迷至极的人,深知一幅好的画作,便是要如实反映世间百态。此刻听着张择端这般诚恳又饱含深情的讲述,心中那原本因大臣进言而生出的不满,已然消散了大半。
他微微点了点头,开口道:“张卿家此言倒也在理,一幅画作若只是一味地粉饰太平,那便失了其本真之意。卿家能这般用心去记录我汴京风貌,如实呈现,确实用心良苦,这如实记录的态度值得嘉奖啊。”
听到宋徽宗这般说,张择端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赶忙跪地谢恩:“多谢陛下明察,微臣惶恐,只愿此画能为我大宋之昌盛留下些许见证,别无他求。”
随后,宋徽宗又叮嘱了几句,便让张择端退下了。张择端如释重负地走出大殿,沿着那来时的路往宫外走去。一路上,他只觉得脚步都轻快了许多,那原本压在心头的巨石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之感。
当他终于走出皇宫大门,那宫外的阳光洒在身上,竟让他有了一种重见天日的错觉。可就在他刚松了口气,还未来得及好好感受这轻松之时,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暗处有几双眼睛正盯着自己。那目光中透着不善,似是隐藏着无尽的算计,又好像有人并不想此事就这么轻易了结。
张择端心中顿时“咯噔”一下,刚刚放松下来的神经瞬间又紧绷了起来。他装作不经意地继续往前走,可心里却在暗自思索着,这暗中盯着自己的会是什么人呢?是那些朝堂上依旧对自己画作心怀不满的大臣派来的,想要继续找自己麻烦?还是另有其人,有着别的不可告人的目的呢?
他加快了脚步,想尽快离开这个让他感觉危机四伏的地方。然而,那几双眼睛却仿佛黏在了他的身上一般,始终紧紧地跟着。张择端不敢回头张望,怕打草惊蛇,只能凭着感觉往人多热闹的街市走去,心想只要到了人多的地方,或许就能摆脱这暗中的监视了。
可那暗中之人似乎看穿了他的意图,也不紧不慢地跟随着,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既不让张择端彻底摆脱,又不至于暴露自己。
张择端走进了街市,此时正是热闹时分,街道两旁的店铺生意兴隆,行人来来往往,摩肩接踵。他试图混在人群之中,左拐右拐,钻进了一家茶馆,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佯装镇定地点了一壶茶,眼睛却时刻留意着茶馆外的动静。
那几双眼睛的主人在茶馆外徘徊了一阵,似乎在商量着什么,随后有两人走进了茶馆,坐在了离张择端不远处的位置,看似随意地点了些茶水点心,可那眼神却时不时地往张择端这边瞟来。
张择端心中越发紧张,手心里全是汗水,他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得想个办法脱身才行。就在这时,他看到茶馆对面有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平日里与自己交好的一位书画界的友人。他灵机一动,待那友人经过茶馆门口之时,猛地站起身来,大声喊道:“兄台,别来无恙啊,快进来一同饮茶叙旧呀。”
那友人听到喊声,一脸疑惑地走进茶馆,还未等开口询问,张择端便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将自己被人跟踪的事简单说了一下。友人一听,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略作思索后,便对着张择端大声说道:“哎呀,择端兄,今日正巧遇到,我正想去拜访一位大家,听闻他得了一幅前朝的古画,兄台你精通此道,不如与我一同前去鉴赏一番呀。”
张择端心领神会,赶忙应道:“如此甚好,那便一同去吧。”说着,两人便佯装兴高采烈地走出茶馆,往街市另一头走去。
那跟踪之人见状,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张择端与友人一边走,一边低声商量着对策,友人带着张择端七拐八拐,走进了一条小巷子,这小巷子错综复杂,犹如迷宫一般。两人加快脚步,在小巷子里穿梭着,好不容易摆脱了那跟踪之人的视线。
待确定身后无人跟踪后,张择端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对着友人连连道谢:“今日多亏了兄台相助,不然我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友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择端兄这是哪里的话,只是不知究竟是何人要这般盯着你,你可得小心些呀。”
张择端微微皱眉,一脸忧虑地说道:“我也不知啊,只恐今日之事还不算完,往后怕是还有诸多麻烦呢。”说罢,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而那关于《清明上河图》的风波,也在这暗流涌动之下,继续朝着未知的方向发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