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郁白,你怎么来了?
褚耀邦和严秀丽在门口迎宾,两人似乎还在为了什么小声争执,突然看到门廊口下车的一家三口,严秀丽顾不上跟丈夫怄气,快步走上去,做夸张的相迎表情。
“晁先生晁太太,云津,你们来啦!”
严秀丽的欢迎无比真挚,在旁人看来可能略显区别对待,但对于晁太太来说,这是她们互认为亲家的一种默契仪式,她十分乐意配合。
即便这件八字没一撇的事从头到尾只是这两位太太自己的精神狂欢。
“褚太太,您瘦多了,比从前更有气质了。”
其实她们上个月才刚见过面。
严秀丽却很吃这一套,两人手臂交挽着,沿着台阶一级一级往上,将男人们扔在身后。
褚耀邦有点尴尬地和晁先生寒暄,几句话以后,两个男人也默契起来,沉默且无奈地各自看向妻子的背影。
晁云津落在最后面,严秀丽像是突然想起他,转头就笑,“云津,你去花园找嫣嫣呀,她在和女同学们拍照,你也去拍几张。”
晁云津脸上是标准的与长辈周旋的笑容,“严阿姨,我先进去看看褚爷爷吧。”
“也好,老爷子前几天还念叨你呢……”
门廊下突然又滑进来一辆相当高调的私家车。
其实只是辆奔驰e,高调的那张外省车牌,漂亮的豹子号,足以让所有人停步侧目。
容A7777。
谁的?
两位夫人还在愣神,丈夫们已经迅速掉头返回门廊,脚步停在车前,挤掉旁边的侍应,倒像是他们两个才是迎宾门童。
车门打开,晁先生朝里确认一眼,依旧难掩惊诧。
“郁白,你怎么来了?”
褚耀邦更是惊得不行,努力维持语句连贯,“小谢公子,您这是……?”
谢郁白从车里下来,手里拄拐,神情温谦,管家从后备箱先提了贺礼递到他手上,然后才去展开折叠轮椅。
“晁叔,”谢郁白先跟熟人打招呼,然后转向褚耀邦,“褚叔叔,我受嫣嫣的邀请来给老爷子庆寿,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褚耀邦瞳孔地震,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妻子,发现妻子比他还茫然不知所措,赶忙先稳住场面。
四下已经有刚到的宾客们认出了这辆车,蠢蠢欲动往这里挪。
“小谢公子,你太客气了,嫣嫣这丫头真是,也不早点说,家里好早点安排……”
“褚叔叔,叫我郁白吧。我和嫣嫣是朋友,很乐意来赴宴,不必准备什么,一切随意。”
“诶……郁白。”褚耀邦喊出这两个字,还觉得有点像做梦。
后面两位夫人已经重新迎上来,预备说话,被晁云津挤进来打断。
“小白,是嫣嫣请你来的?你们怎么都没跟我说?”
晁云津说不上来心底那股除却惊喜以外的异样情绪,只一味地问出他想问的,没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已经有点咄咄逼人。
因此毫无意外地受到了他父亲的数落。
“啧,郁白就不能有其他朋友了?还得事事同你汇报?”
“晁叔,没事,是我不好,忘记告诉云津了。”
谢郁白比长辈们想象得更加喜怒不形于色,这种真正的沉稳持重,一下子就与晁云津惯常的伪装区分得泾渭分明。
晁云津竟然有种想跟他较真又担心自取其辱的矛盾感。
他气闷地看了他一眼,往台阶下走。
“我去看看嫣嫣。”
晁母和晁父最尴尬,不知道儿子突然发什么神经。
“郁白,要不你也去……”
“没关系,我先进去给长辈道贺。”
褚耀邦连连点头,“诶诶,行,我带你进去。”
这是个慕强的世界。
褚耀邦无法免俗,即便面对的是个小辈,也无法忽视他背后绝对强势的家族力量。
这个少年在他这里,是不可轻慢的存在。他相信,在其他人眼中也差不多。
否则领着他一路进门的功夫,怎么会有这么多宾客横插进来打招呼。
他第一次觉得从家门口到主厅是这么长一条路。
花园里。
依旧是王琦负责摄影,褚嫣从旁协助取景定位。
慎丽给家里当了这段时间的平面模特,已经渐入佳境,镜头感和拍照姿势都有了质的飞跃,往草坪上一站,轻轻松松就能出片。
褚嫣觉得自己的作用已经不大了,所以中途想偷个懒,一屁股坐到乔思雯身边,头搁在她肩膀上,等着她给自己喂鲜切水果。
乔思雯手里动作突然一顿,肩膀晃一下提醒她。
“晁云津像个讨债鬼一样过来了。”
褚嫣被她的说法逗笑了,“看来你对他是真没有男神滤镜了。”
“你还笑的出来!你又哪里招他了?要不先找地方躲躲?”
褚嫣岿然不动,眼皮都懒得抬,直到面前停了双黑亮的皮鞋。
她抬头打量眼前人,不吝夸赞,“哟,今天这身挺板正,不愧是人靠衣装啊。”
晁云津今天穿的是定制西服,他母亲亲自替他搭配的领结,因为是纯手工定制,完全按照他的身材尺寸裁剪出来,所以完全不会有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不和谐感。
晁云津当然知道自己今天有多帅,却鬼使神差又想到了刚才门廊口的谢郁白。
小白今天穿的是件中式衬衫,不算什么隆重的造型,但是一下车就被人团团围住,连他手里的拐杖似乎都变成了一种增强气场的配饰,对比之下,他这身西服三件套沦为了用力过猛却无人问津的笑话。
褚嫣看出他脸色不算痛快,好歹从椅子里起来。
“怎么了?谁惹我们晁少爷了?”
晁云津看了眼周围,突然不管不顾拉住她手腕,“你跟我来!”
“嫣嫣!”
“没事。你们先玩,我一会儿就回来。”褚嫣安抚闺蜜,跟着晁云津离开。
两人走到一处无人的花圃拐角,晁云津终于撒手,开口就是顾全大局的前提:
“我不想当着别人的面给你难堪,所以这事儿咱俩单聊。”
褚嫣眼眸半眯,“那你说来听听,我怎么你了?”
“不是我!”晁云津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褚嫣,我警告你,你平时混不吝,逗弄逗弄旁人也就算了,甚至你纠缠我,我也没意见……”
“但是你别去祸害小白!”
褚嫣一时错愕,没答话,晁云津更以为她是心虚。
“小白跟我们不一样,你不知道他有多可怜,从小落下残疾,亲生母亲走得又早,你要是还有点人性,就别折腾他……”
“晁云津,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自大的毛病?”
褚嫣逆着光站在偌大的花圃旁,神情冷峻,眼眸里没有半点温度。
“我什么时候折腾他了?我喜欢他还来不及,怎么,这天底下,他只能有你晁云津一个好朋友?”
晁云津仿佛终于从她口中逼出了最让他惊惧的答案,意料之内的愤怒终于有的放矢,咬牙切齿警告道:
“你跟小白不是同路人,你照顾不了他,你扛不起那么重的责任!”
褚嫣气笑了,“你干脆说我不配做容城太子妃算了。”
晁云津瞪大眼睛,情绪暴涨,“你果然在打这个主意!谁教唆你的!你爸妈吗?”
褚嫣火了,明丽的双眸瞬间迸发严厉的暗芒,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高于自己的那张可恶的脸拉到面前。
女孩盛怒下依旧绝艳的脸被无限放大,两人几乎要鼻尖相贴。
从前哪怕她缠得最紧的时候,晁云津也没有这样近距离和她说过话。
此时的褚嫣终于像是再次觉醒恶女血脉,蛮横、偏执,甚至于邪狞,一字一句对他下通牒:
“好话我只说一次,你听着,我喜欢谁,跟我家里人没半毛钱关系…”
“你觉得我配也好,不配也罢,我告诉你——
“谢郁白,这辈子,只能是我褚嫣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