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辞尘 作品

23. 第23章

顾姝臣没理她,又拿起筷子,对着二人道:“许是殿下突然有事,不妨事,咱们继续吃就是了。”


许良娣见她假装没听见,心里不屑。她还以为她有什么本事呢,原来还不是跟她们一样,费劲心思准备铜锅子献媚讨好,到底也没把太子留住。


她还以为太子会因为顾姝臣转了性了呢。也是,殿下堂堂储君,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她顾姝臣是多只眼睛还是怎么着,能让太子那样记挂着。


心里这般想着,嘴上又阴阳怪气起来:“说起来都是嫔妾的不是,还是早些给殿下去认个罪的才是,殿下整日里繁忙,怎能为这种小事烦扰。”


顾姝臣还没开口,张孺人先没忍住:“许姐姐前头还夸这羊肉呢,怎么现在不吃了,如今天冷,姐姐你还是再用些吧。”


说着,她不等宫女动作,自己就上手给许氏夹了一筷子。


就你话多,吃饭都堵不住那张嘴,殿下还没转出垂花门呢,就来落井下石了。


许良娣有些挂不住脸,长指甲攥着袖子上缠枝花纹,站起身来理了理袖子。


反正殿下也走了,她目的也达到了,也没什么必要跟她们在这里耗着,正当她稀罕长乐阁这口饭。


“今日多谢姐姐好意了,妾先告退了。”


顾姝臣也没留她,点了点头,让竹青把人送到门口。


许良娣前脚刚踏出垂花门,桌前张孺人就嗤笑一声。


“许娘子倒是个聪明的,顾娘子,你信不信,等一下她就一溜烟跑到继圣阁去了。”


顾姝臣扬起一个笑:“她爱上哪去也与我们无关,横竖东宫地大,也够她转悠了。”


说完,两人对视一笑。


等午膳用完,张孺人告辞回了画扇阁,顾姝臣抱着个小手炉,往美人榻上一窝,又泛起困来。


迷迷瞪瞪要睡过去,封嬷嬷拿个小盖毯过来,轻轻盖在顾姝臣身上。顾姝臣睡得轻,这么一动,就睁开眼睛。


封嬷嬷笑得和煦:“这里凉,娘娘去榻上歇息吧。”


顾姝臣摆了摆手,支着下颌,轻轻抚摸着手里的手炉,又想起刚才沈将时的话来。


“嬷嬷,你说殿下怎么突然就生气了呀?”她水眸有些迷蒙,“我说错什么了?”


听到她的话,封嬷嬷心里一松,她刚还思忖着,怎么提现顾姝臣太子殿下有些怒意,这下侧妃娘娘自己发觉了,倒是少了她一番口舌。


只是顾姝臣到底心思还是浅些,没往深里想,没明白殿下介怀的点。封嬷嬷心里感叹,这世间当真是一物降一物,太子殿下看似是东宫里说一不二的主君,实则暗地里喜怒早就被侧妃拿捏了,偏偏顾姝臣是个对情爱没心眼的,面上温驯,心里一点也没察觉到。


“奴婢不敢揣测殿下的心思,娘娘要不您仔细想想?”封嬷嬷笑意更深三分,“您就在殿下手边坐着,殿下哪一刻起转了神色,您再清楚不过了。”


顾姝臣眼珠一转,斜着眼看着额前碎发。


她又不是太子殿下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沈将时为什么突然生气。


思忖了片刻,她把帕子一甩,下了美人榻往里间架子床上去。


谁知道他怎么又起了脾气,莫名奇妙的。


一众婢女见她神色不佳,也都噤了声,竹青放下帐子,阖上隔门退出去。


顾姝臣平躺在床上,郁闷地盯着帐子干瞪眼。


她其实隐隐猜到太子为什么生气。


无非是觉得许氏来了,扰了他的兴致。堂堂太子殿下,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一顿饭的事而已,怎么那么幼稚。


许氏在门口眼巴巴等着,难不成她还能赶人家回去?况且她又不知道太子怎么看待许氏的,太子殿下也忒不讲理了,顾姝臣心一横,把被子拉上。


他要是不想让许氏来,自己开个口找个理由就是了,让她当恶人,什么话!


春日的雪果然是不长久,雪粒子刚停了一阵,云层里又缓缓见了太阳。


午后一点微末的阳光透过支摘窗下的缝隙,落在沈将时手边的茶盏里。


沈将时沉着脸,坐在几案前翻看奏章。


一连快一个时辰不停笔,魏有得有些不安,含着笑走上去轻轻提醒:“殿下,您稍微歇歇,奴才给您换杯茶来。”


沈将时不抬眼,淡淡开口:“不必。”


魏有得猫着腰站在一旁,心里犯了难。殿下这是又跟自己较上劲了,心里正别扭呢。


继圣阁里又静默了一刻钟,直到沈将时觉得手腕有些酸胀,才搁了笔。


魏有得忙招呼小太监上去换茶水的换茶水,开窗的开窗。


看着窗外春风里窸窣摇曳的翠竹,沈将时心里又浮上淡淡的烦躁来。


顾姝臣这份心思,沈将时真不知道是该爱还是恨。天真烂漫的时候无忧无虑,像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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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似的,看一眼也觉得欢欣;有时候又好像缺心眼子一样,自己待她的好,她是一点也察觉不出来吗?


看着殿下脸色又低沉下去,魏有得适时开了口:


“殿下,眼见着天气要好起来了,要不然过几天咱们上西边跑马去?”


听了他的话,沈将时微眯起眼思索了一下。


这天气确实适宜去跑马,过几天暖和些,春风轻柔拂面,阳光也明媚,正是出游的好天气。


“也成。”沈将时端起茶杯呷一口,“不然过几日繁忙起来,天气渐渐又热了。”


魏有得低头称是,观摩着太子的脸色,又开了口:“要不……把侧妃娘娘也带去?”


听到魏有得的话,沈将时的眸色又是一黯。


不带她去,对她再好,她也没一点察觉,到头来不过是他白费了心思。


沈将时恨恨地放下茶盏,静默了片刻,忽又觉得有些乏力。


他这是怎么了?为了这一点小事,也值得动这样大的火气吗?


只是想到顾姝臣方才那再温驯不过的笑,他心里又生出些委屈来。


这现在冷静下来,他又仔细想想,许氏和张氏毕竟早她进东宫一年,这一年里什么情况她没见着也不知晓,许氏和张氏又不会自己开口说,或许人家还心想着让顾姝臣误会才好呢。


万一她是觉着,他对每个东宫里的女子都是这样呢。今日里许氏来,他也没制止,还把张氏叫来了,说不定顾姝臣心里还委屈着呢。


他想着,心就软了些。刚才自己神色是严厉些,不知道顾姝臣在干什么,这一下午也没见人,不会在长乐阁里窝着哭呢吧?


沈将时心里叹口气,摸了摸拇指上的扳指,叫魏有得来:“你去长乐阁传话,若是后日天气好,就带她去西山玩。”


魏有得连忙应是,正准备退出去,就听到太子又开了口:


“再添一句,就告诉侧妃说,先送她回许家归宁,下午我再去接她到西山。”


皇室里规矩不像民间,民间有女儿家嫁人后归宁的习俗,顾姝臣可是甫一入东宫,除了头天进宫去拜见皇后娘娘,再没迈出过这门。


跟自己五岁开蒙就独自居住学习不一样,她从小娇养在父母身边,面上不显,心里恐怕是想家呢。横竖要出去,不如让她回家半天。


这待遇这可是东宫里头一份,魏有得领了命,乐呵呵地传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