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暑 作品
3. 值得吗
值班室里的对讲机肯定是用来联系雷锋馆工作人员的，池玉兔试探着问：“请问你们是雷锋馆的讲解员吗？”
对面隔了一会儿才回复：“是。”
池玉兔隐约听到打斗声和摩擦声，还有其他人交谈的细碎声音，但她没有多留意，因为她的注意完全被对方的一句“是”引走。
“太好啦！目前有空闲的讲解员吗？入口处有两位小朋友需要引导。”
“好……马上……忙……”
电流声逐渐加重，说话声也变得断断续续，池玉兔勉强听到几个字，好在这几个字足以完成此次沟通，有人可以来领走为小孩讲解的任务。
池玉兔安心放下对讲机，刚抬头就看见两只乌黑的巴掌印。
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无比希望这两个脏兮兮的巴掌印是她的幻觉，要不然管理员阿姨回来看到池玉兔都不好说。
难道说有个小孩摸了一手地上的灰，然后两巴掌拍在窗上吗？
池玉兔认为也只能这般如实相告了。
青脸小孩拿手掌拍值班室的玻璃窗，拍的邦邦响，张嘴嚷嚷：“喂？你不是说登记完就领我们参观雷锋馆，给我们讲解吗？怎么还不出来？”
池玉兔义正言辞反驳：“我从来没有说过，我只说参观要先登记。”
“你骗我？你竟敢骗我？！”青脸小孩爬上长桌，蛄蛹来蛄蛹去，嘴里不停怒吼咆哮，“你一定会后悔的，我要狠狠惩罚你！”
池玉兔已经能猜到幻觉之下是一个熊孩子正趴在桌上撒泼打滚。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体感出现错觉，池玉兔莫名有点热，原本阴凉的地下值班室好像塞入无数热风扇，从四面八方加热正中心的她，热得空气都开始扭曲波动。
头顶灯光忽闪，地面各种物品的影子拉长拉宽变得狰狞，渐渐包围那道唯一的人影，人影却毫无所觉。
池玉兔一边记小本本，一边敷衍：“小朋友，姐姐已经找到人带你，你稍微等一会儿。”
【10.12幻觉+2。】
说曹操曹操到，远远地跑来一名穿着红马甲的年轻人，上气不接下气喊一句：“来，来了！”
“你看，来人了。”
青脸小孩躺在长桌上扭头看去，见来的是个高高壮壮的年轻男子，颇感无趣，继续闹：“不要他，就要你！我就要你讲！”
灯光再也支撑不住，猛然熄灭。
比黑暗更吓人一跳的是近处爆开的尖叫声：“啊！”
池玉兔没想到能近距离听到如此熟悉的一声尖叫，怀疑自己之前听到的从地下二层传来的尖叫声就来自这位高高壮壮的红马甲志愿者。
高高壮壮的红马甲志愿者名为薛正义。
薛正义并非怕黑尖叫，而是在黑灯情况下他不尖叫就会遭受不明怪物袭击，且需要达到一定分贝才能免受怪物攻击，他不得不如此。
额头冒出一滴冷汗，薛正义大脑高速运转，他在预设无数应对管理员难题的方案。
距离新彼岸市雷锋馆出现异质，从正常志愿服务点转化为特殊志愿服务点已经过去三周，无数志愿者进入却始终没办法完全清除异质，难道这次也要无功而返吗？
异质是很特殊的物质，时而有形时而无形，出现后会逐渐扩大蔓延，扩散速度快慢不一。
它的存在会异化原本正常的物、人乃至一片区域，对物、人本身及进入异化区域的事物造成物理或精神伤害。该伤害往往具有迟发性，很多曾间接接触异化物、人或进入异化区域的人会在远离异质后消失相关记忆，随后慢慢出现精神衰弱、身体酸痛等情况。
更严重的情况也不是没有，但那些事离还是大一新生的薛正义很远，他没太关注。
好在相关部门有办法检测和清除异质，否则这世界要乱套了！
若任由新彼岸市雷锋馆这里的异质扩大蔓延，迟早会影响到周边普通人的正常生活……
所以残存的异质究竟在哪儿啊？
薛正义胡思乱想着，头顶的灯又亮起来。
他收回思绪，一面警惕长桌上突然冲他坏笑的青脸小鬼，一面留意背对他站在电闸旁的黄马甲管理员。
云队这么忙，他也得学着独当一面，不能总是跟在云队屁股后边。
加油，薛正义！
就是黄马甲管理员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喂，我同意了。”
池玉兔刚解决完断电问题，就听到青脸小孩改变主意。
周遭空气不知不觉中恢复正常，那种热到仿佛整个人被扔进沙漠中去受烈日暴晒的感觉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池玉兔回首，发现青脸小孩早已拖着白脸小孩缠上那个红马甲志愿者，不安分地扭来扭去，眼瞧着一肚子坏水。
池玉兔：祝他好运。
离得太远，所以池玉兔没看见薛正义瞳孔震颤的神色，就回到值班室工位。
薛正义确实很诧异，透过玻璃窗他能看到值班室只有池玉兔一个人，可这位过分年轻的女子显然不是之前的管理员阿姨。
他忽然想起，云队听到对讲机传来的声音时，面色有一丝古怪，莫非云队当时就察觉到异样？
第一次见这种情况，薛正义不敢贸然行事，于是在四人小队群发出消息——
【AAA正义哥：蔷姐，出现特殊情况，管理员阿姨消失不见。目前坐在值班室的是一个年轻可爱的女孩子，身上有黄马甲。】
【就这个蔷强：收到，不必担心，小心行事。】
一行简单的文字，却让薛正义镇定心神。
薛正义领着两个阴气森森的小屁孩，任劳任怨讲起第18次万字雷锋馆解说稿。
“雷锋，原名雷正兴，出生于……”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就快到志愿结束时间。来参馆的游客少得可怜，只有四位。
一人来了就走，一人溜进去拿个徽章还没付钱，这两人都没有填写登记表，也就是说正式的游客就那两个小孩，现在还没出来。
距离结束时间17:00还有3分钟，池玉兔开始整理收拾东西，顺带设好闹钟提醒自己签退。
空荡荡的肚子咕咕叫一声，似催促她尽快投喂。
通道阴影处，卷着精致短发的中年女子踩着低跟鞋无声走来，修身的旗袍展示出她高挑的曲线，手腕是价值不菲的糯冰种玉镯，修长脖颈挂一串檀木珠链，鲜红嘴唇旁一颗痣令人印象深刻。
她从侧边慢悠悠走进雷锋馆，巡视附近或新或旧的藏品。
值班室里，池玉兔刚把对讲机放回最远的工位，起身欲脱黄马甲，这才发现里面多了个人。
池玉兔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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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刚解开的扣子，连忙冲出值班室，跑到旗袍女人身边。
没几步路，她已经累得喘不上气：“等，咳咳，等等。参观请先登记信息。”
旗袍女人回眸，轻启红唇：“我姓蔡”。
“好的，蔡女士还需要登记全名、电话号码……”池玉兔见旗袍女人左顾右盼，误以为她也是来找人的，“如果您在找管理员阿姨或蔡老先生，他们目前都不在雷锋馆。”
旗袍女人似乎听到很好笑的事，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转身，目光落在池玉兔年轻清澈的面庞上，提醒：“雷锋馆是由谁创办的？”
背诵数遍讲稿带来的机械记忆让池玉兔脱口而出：“原馆是由蔡老爷子个人创办。”
电光火石之间，池玉兔被饥饿和劳累影响的大脑清醒了。
蔡老爷子……我姓蔡……
“难道您是？”
旗袍女人扬起嘴角，抬起下巴，朝里又走去两步。
“我家那老爷子真是有钱没处花，年轻时候不着家得闲就跑全国各地收集东西，有点钱和时间都砸在这上面，也不知道图什么。这照片知道么？他费尽心思，花了大价钱找来的真照片！”
是一张泛黄的旧照片，不是雷锋本人，是雷锋班某届成员。
“你听过他的宣讲吗？”旗袍女人见池玉兔摇头，颇为惋惜地叹一声，“比现在那些乱七八糟的专家的鸡汤强多了，他自己就是个不服老的家伙，整日念叨积极上进，勤奋努力，做好人好事，永不服输……他不止自己说，他还到处宣讲。”
“我早就听烦了。”
旗袍女人忽而站定在原地，指着墙上挂着的文字，询问池玉兔：“你能把这段话念给我听听吗？”
转角的墙上贴着雷锋的名人名言，池玉兔小时候就听过许多遍，早已烂熟于心。
可此时此刻，站在这段文字面前，正对雷锋的头像，池玉兔有一种很微妙的感受，简单的黑色文字越看越澎湃。
“如果你是一滴水，你是否滋润了一寸土地？如果你是一线阳光，你是否照亮了一分黑暗——”
灯忽然灭了，但这不影响池玉兔继续：“如果你是一颗粮食，你是否哺育了有用的生命——”
旗袍女人划开一根火柴，微弱的火苗足以照亮墙上的所有内容。
池玉兔和旗袍女人的声音重叠，共同念完最后一句：“如果你是一颗最小的螺丝钉，你是否永远坚守在你生活的岗位上？”
“我不是这样的人，但老爷子是。什么新彼岸活雷锋……人终归要服老，他看着身子硬挺，也已经去过医院好几回。这小地方现在变大变漂亮了，老爷子那身体不适合东跑西跑，还不知道能再来讲几次看几眼。”
旗袍女人垂眸，手指拂过展柜，展柜里满是有关雷锋的旧书籍。
“这满室的旧东西怕也没有其他人满心满眼再来讲再来看，花钱花力用心养。”
伴随旗袍女人的话，池玉兔脑中闪入一道回忆。
她想起自己与管理员阿姨在地上一层相遇，管理员阿姨手中拿着的那面锦旗似乎就印着“新彼岸活雷锋”几个金字。
“依你看，他这些年值得吗？”
旗袍女人骤然拔高声音，手指成爪划出清晰的痕迹，手下脆弱如纸的玻璃发出无法承受的尖锐爆鸣。
对面隔了一会儿才回复：“是。”
池玉兔隐约听到打斗声和摩擦声，还有其他人交谈的细碎声音，但她没有多留意，因为她的注意完全被对方的一句“是”引走。
“太好啦！目前有空闲的讲解员吗？入口处有两位小朋友需要引导。”
“好……马上……忙……”
电流声逐渐加重，说话声也变得断断续续，池玉兔勉强听到几个字，好在这几个字足以完成此次沟通，有人可以来领走为小孩讲解的任务。
池玉兔安心放下对讲机，刚抬头就看见两只乌黑的巴掌印。
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无比希望这两个脏兮兮的巴掌印是她的幻觉，要不然管理员阿姨回来看到池玉兔都不好说。
难道说有个小孩摸了一手地上的灰，然后两巴掌拍在窗上吗？
池玉兔认为也只能这般如实相告了。
青脸小孩拿手掌拍值班室的玻璃窗，拍的邦邦响，张嘴嚷嚷：“喂？你不是说登记完就领我们参观雷锋馆，给我们讲解吗？怎么还不出来？”
池玉兔义正言辞反驳：“我从来没有说过，我只说参观要先登记。”
“你骗我？你竟敢骗我？！”青脸小孩爬上长桌，蛄蛹来蛄蛹去，嘴里不停怒吼咆哮，“你一定会后悔的，我要狠狠惩罚你！”
池玉兔已经能猜到幻觉之下是一个熊孩子正趴在桌上撒泼打滚。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体感出现错觉，池玉兔莫名有点热，原本阴凉的地下值班室好像塞入无数热风扇，从四面八方加热正中心的她，热得空气都开始扭曲波动。
头顶灯光忽闪，地面各种物品的影子拉长拉宽变得狰狞，渐渐包围那道唯一的人影，人影却毫无所觉。
池玉兔一边记小本本，一边敷衍：“小朋友，姐姐已经找到人带你，你稍微等一会儿。”
【10.12幻觉+2。】
说曹操曹操到，远远地跑来一名穿着红马甲的年轻人，上气不接下气喊一句：“来，来了！”
“你看，来人了。”
青脸小孩躺在长桌上扭头看去，见来的是个高高壮壮的年轻男子，颇感无趣，继续闹：“不要他，就要你！我就要你讲！”
灯光再也支撑不住，猛然熄灭。
比黑暗更吓人一跳的是近处爆开的尖叫声：“啊！”
池玉兔没想到能近距离听到如此熟悉的一声尖叫，怀疑自己之前听到的从地下二层传来的尖叫声就来自这位高高壮壮的红马甲志愿者。
高高壮壮的红马甲志愿者名为薛正义。
薛正义并非怕黑尖叫，而是在黑灯情况下他不尖叫就会遭受不明怪物袭击，且需要达到一定分贝才能免受怪物攻击，他不得不如此。
额头冒出一滴冷汗，薛正义大脑高速运转，他在预设无数应对管理员难题的方案。
距离新彼岸市雷锋馆出现异质，从正常志愿服务点转化为特殊志愿服务点已经过去三周，无数志愿者进入却始终没办法完全清除异质，难道这次也要无功而返吗？
异质是很特殊的物质，时而有形时而无形，出现后会逐渐扩大蔓延，扩散速度快慢不一。
它的存在会异化原本正常的物、人乃至一片区域，对物、人本身及进入异化区域的事物造成物理或精神伤害。该伤害往往具有迟发性，很多曾间接接触异化物、人或进入异化区域的人会在远离异质后消失相关记忆，随后慢慢出现精神衰弱、身体酸痛等情况。
更严重的情况也不是没有，但那些事离还是大一新生的薛正义很远，他没太关注。
好在相关部门有办法检测和清除异质，否则这世界要乱套了！
若任由新彼岸市雷锋馆这里的异质扩大蔓延，迟早会影响到周边普通人的正常生活……
所以残存的异质究竟在哪儿啊？
薛正义胡思乱想着，头顶的灯又亮起来。
他收回思绪，一面警惕长桌上突然冲他坏笑的青脸小鬼，一面留意背对他站在电闸旁的黄马甲管理员。
云队这么忙，他也得学着独当一面，不能总是跟在云队屁股后边。
加油，薛正义！
就是黄马甲管理员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喂，我同意了。”
池玉兔刚解决完断电问题，就听到青脸小孩改变主意。
周遭空气不知不觉中恢复正常，那种热到仿佛整个人被扔进沙漠中去受烈日暴晒的感觉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池玉兔回首，发现青脸小孩早已拖着白脸小孩缠上那个红马甲志愿者，不安分地扭来扭去，眼瞧着一肚子坏水。
池玉兔：祝他好运。
离得太远，所以池玉兔没看见薛正义瞳孔震颤的神色，就回到值班室工位。
薛正义确实很诧异，透过玻璃窗他能看到值班室只有池玉兔一个人，可这位过分年轻的女子显然不是之前的管理员阿姨。
他忽然想起，云队听到对讲机传来的声音时，面色有一丝古怪，莫非云队当时就察觉到异样？
第一次见这种情况，薛正义不敢贸然行事，于是在四人小队群发出消息——
【AAA正义哥：蔷姐，出现特殊情况，管理员阿姨消失不见。目前坐在值班室的是一个年轻可爱的女孩子，身上有黄马甲。】
【就这个蔷强：收到，不必担心，小心行事。】
一行简单的文字，却让薛正义镇定心神。
薛正义领着两个阴气森森的小屁孩，任劳任怨讲起第18次万字雷锋馆解说稿。
“雷锋，原名雷正兴，出生于……”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就快到志愿结束时间。来参馆的游客少得可怜，只有四位。
一人来了就走，一人溜进去拿个徽章还没付钱，这两人都没有填写登记表，也就是说正式的游客就那两个小孩，现在还没出来。
距离结束时间17:00还有3分钟，池玉兔开始整理收拾东西，顺带设好闹钟提醒自己签退。
空荡荡的肚子咕咕叫一声，似催促她尽快投喂。
通道阴影处，卷着精致短发的中年女子踩着低跟鞋无声走来，修身的旗袍展示出她高挑的曲线，手腕是价值不菲的糯冰种玉镯，修长脖颈挂一串檀木珠链，鲜红嘴唇旁一颗痣令人印象深刻。
她从侧边慢悠悠走进雷锋馆，巡视附近或新或旧的藏品。
值班室里，池玉兔刚把对讲机放回最远的工位，起身欲脱黄马甲，这才发现里面多了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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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刚解开的扣子，连忙冲出值班室，跑到旗袍女人身边。
没几步路，她已经累得喘不上气：“等，咳咳，等等。参观请先登记信息。”
旗袍女人回眸，轻启红唇：“我姓蔡”。
“好的，蔡女士还需要登记全名、电话号码……”池玉兔见旗袍女人左顾右盼，误以为她也是来找人的，“如果您在找管理员阿姨或蔡老先生，他们目前都不在雷锋馆。”
旗袍女人似乎听到很好笑的事，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转身，目光落在池玉兔年轻清澈的面庞上，提醒：“雷锋馆是由谁创办的？”
背诵数遍讲稿带来的机械记忆让池玉兔脱口而出：“原馆是由蔡老爷子个人创办。”
电光火石之间，池玉兔被饥饿和劳累影响的大脑清醒了。
蔡老爷子……我姓蔡……
“难道您是？”
旗袍女人扬起嘴角，抬起下巴，朝里又走去两步。
“我家那老爷子真是有钱没处花，年轻时候不着家得闲就跑全国各地收集东西，有点钱和时间都砸在这上面，也不知道图什么。这照片知道么？他费尽心思，花了大价钱找来的真照片！”
是一张泛黄的旧照片，不是雷锋本人，是雷锋班某届成员。
“你听过他的宣讲吗？”旗袍女人见池玉兔摇头，颇为惋惜地叹一声，“比现在那些乱七八糟的专家的鸡汤强多了，他自己就是个不服老的家伙，整日念叨积极上进，勤奋努力，做好人好事，永不服输……他不止自己说，他还到处宣讲。”
“我早就听烦了。”
旗袍女人忽而站定在原地，指着墙上挂着的文字，询问池玉兔：“你能把这段话念给我听听吗？”
转角的墙上贴着雷锋的名人名言，池玉兔小时候就听过许多遍，早已烂熟于心。
可此时此刻，站在这段文字面前，正对雷锋的头像，池玉兔有一种很微妙的感受，简单的黑色文字越看越澎湃。
“如果你是一滴水，你是否滋润了一寸土地？如果你是一线阳光，你是否照亮了一分黑暗——”
灯忽然灭了，但这不影响池玉兔继续：“如果你是一颗粮食，你是否哺育了有用的生命——”
旗袍女人划开一根火柴，微弱的火苗足以照亮墙上的所有内容。
池玉兔和旗袍女人的声音重叠，共同念完最后一句：“如果你是一颗最小的螺丝钉，你是否永远坚守在你生活的岗位上？”
“我不是这样的人，但老爷子是。什么新彼岸活雷锋……人终归要服老，他看着身子硬挺，也已经去过医院好几回。这小地方现在变大变漂亮了，老爷子那身体不适合东跑西跑，还不知道能再来讲几次看几眼。”
旗袍女人垂眸，手指拂过展柜，展柜里满是有关雷锋的旧书籍。
“这满室的旧东西怕也没有其他人满心满眼再来讲再来看，花钱花力用心养。”
伴随旗袍女人的话，池玉兔脑中闪入一道回忆。
她想起自己与管理员阿姨在地上一层相遇，管理员阿姨手中拿着的那面锦旗似乎就印着“新彼岸活雷锋”几个金字。
“依你看，他这些年值得吗？”
旗袍女人骤然拔高声音，手指成爪划出清晰的痕迹，手下脆弱如纸的玻璃发出无法承受的尖锐爆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