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走到了回廊角落,确定声音不会被褚淮舟听到,陈馥野转过身,正色看向这五个大汉。本文免费搜索: 进入她

“先告诉我,你们在此做这个营生,没有太过张扬吧?”

娄进立刻弓腰抱拳,回答道:“回大小姐,我们自从被老太太分配到应天府之后,从扬子江码头一路到这里,从来都是安分守己、以礼待人、怀瑾握瑜、高风亮节啊!”

“……”

要不是她没信,她差点就信了。

“很好。”陈馥野点头,“那么现在我有一个要求。”

“大小姐请说!”

“我们终究还是在这秦淮水街上,各方势力繁杂,又有所谓可疑人士作祟,因此,关于我陈家的事情,把你们的嘴全部都堵好,不可透露一分一毫。”

“大小姐教训得是。在下方才实在是太过激动,竟然当着那小小倌人的面喊出了您的名号,在下罪该万死。”娄进连忙跪下。

“如果您需要,在下现在就去把他灭口,以绝后患!”

……说好的以礼待人高风亮节呢。

“这个倒也没必要。”陈馥野说,“不过,既然你提到刚刚那个人了……”

说到这里,陈馥野被自己噎住了。

娄进顿时会了意:“方才在下进来时,看见大小姐和那个倌人在一起,莫非……”

陈馥野条件反射,当即否定:“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说完,陈馥野沉默了片刻。

一个念头瞬间涌上心头。

那就是顺水推舟。

一能把褚淮舟这个倒霉撞大运的人从自家据点给请走,二还能继续原定的计划,并且能把这个复杂的情况最大程度简化。

当然了,只要褚淮舟可以忽略这转变过大的中间过程。

还有什么能比这个主意更完美的?

“好吧,其实就是你想的那样。”陈馥野说。

娄进的神情顿时变得严肃。

这时才能看出来,他估摸着得有五十岁了,怪不得能说出“您小时候我还抱过您”那种话。只不过体格实在是高大强壮,轻易看不出年纪。

“大小姐。”他抱拳垂首,“在下虽然是您的下属,指东打西,生死交由,可论辈分,也算是您的长辈,这里便多嘴一句,还请谅解——这揽云声楼里的倌人对于大小姐来说,实在是太过轻贱,简直就是脏了大小姐您的手啊!”

果然。

陈馥野就猜到他会这么说。

其实稍微靠谱点的长辈都会这么说。

只不过陈馥野实在不记得,这个娄进究竟是她的哪门子长辈了。陈家树大根深,派系复杂,是她哪个什么远房姐夫堂姐夫也说不定。

所以,这种时候就要稍微ooc一下。

直接摆烂。

“无妨。”陈馥野回答,“我就随便玩玩。”

娄进:“……”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脑海里仿佛有一万只土拨鼠大吼大叫,脚指头几乎可以一比一复刻抠出一幢新的揽云声楼。

还好褚淮舟听不见。

不过听陈馥野这么说了之后,娄进紧皱的眉头,竟然舒展开来。

“好!”娄进震声道。

陈馥野:“……”

哥你在好什么?

“在下方才之所以劝阻大小姐,是因为这些楼里的倌人往往最擅长花言巧语,迷惑人心,在下实在是怕大小姐为那人所迷惑,从而耽于男色,无心振兴家业——并且,万一他哄骗大小姐,让他进了我们陈家大门,那简直不堪设想!”

“不过,既然听到大小姐这么说了,在下实在是非常欣慰啊。”娄进说。

陈馥野:……你倒也不至于到欣慰的地步。

这心态跨度还挺大。

“那么,我能把他带走吗?”陈馥野问。

“这……”娄进为难道,“不瞒大小姐说,那个褚姓倌人,恐怕有些棘手。最近这秦淮水街上的怪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又是个清清白白新来的,行踪还十分诡异,阁主最近很怀疑他。”

陈馥野心悬了起来,试探问道:“怀疑他?哪一方面?”

“阁主怀疑他——”娄进左右看看,压低嗓音,

“怀疑他,私下勾结了旁家倌楼的夫人,趁着这秦淮水街一派乱象,想跳槽抢我们的生意呢!”

陈馥野:“…………”

好吧!

果真是半斤对八两,针尖对麦芒。

大哥不说二哥,一个站在反贼窝里说这里肯定没有反贼,一个指着锦衣卫说他是来抢牛郎生意的,双方都有着极其令人赞叹的推断力和惊人的直觉。

怪不得能聚到一起去。

“大小姐请看。”娄进指向熙熙攘攘的热闹大厅,“这揽云声楼内鱼龙混杂,各路派系在此聚集,想混进来个别有目的的人,实在是非常容易。”

馥野便也跟着他手指的方向,向楼下看去。

“您看,那个体态丰满,头戴金钗,正搂着三个小倌的夫人,乃是兵部职方清吏司郎中夫人!”

“您又看,那个大声玩笑,向吹箫的小倌身上扔钱的年轻娘子,是时下当红的谱曲歌伎!”

“那个与倌人在台上共舞的娘子,是南京国子监监丞!”

“您再看,那个穿着富贵,带帽蓄须的男子,乃是……喔呦,正是兵部职方清吏司郎中大人本人。 ”

娄进话音刚落,大厅里便激烈地吵了起来,因为兵部职方清吏司郎中大人和他的夫人正好碰面。

于是揽云声楼的厅堂内,古装伦理狗血剧进行中。

听他这么一说,陈馥野只觉得,原来大家都玩儿得挺花啊。

夜生活真是丰富多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