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我现在看上去怎么样?像那种从来没嫖过的人吗?”陈馥野问。本文免费搜索: 打开它

“嗯……”金芸心沉思道,“那倒是不像,你更像是准备把这栋楼给炸了的人。”

陈馥野:“……”

她又蹙眉:“嗯?你怎么看上去这么自在?”

“那当然了!”金芸心一别簪子,把头发盘了起来,她个子本就高,又是浓颜,便显得十分成熟,“不管怎么说,我好歹也是前纨绔子弟,对于本混吃等死的前任豪门大小姐来说,像出入这种地方,都是撒撒水啦。”

说完,她一拽陈馥野手腕:“跟着我来就行。”

“喔。”陈馥野只好跟上她。

走到门口,一个面容严肃,脸上一道刀疤的高大男人正抱臂站在那里。

根据惯例,古今中外所有的高端娱乐会所外面都会站着一些看起来能一打五的男人,所以这人很显然是看门的保镖。

他看了一眼金芸心,犹豫道:“这不是……金大小姐吗?”

“是我。”金芸心抱臂,胸有成竹道,“今日我带我朋友来,你还会放行吧?”

保镖背手侧开身子,斜睨了一眼陈馥野,又将目光看向前方,清清嗓子:

“听闻金大小姐府上的事情,略感遗憾。托那些夫人的福,最近我们这儿的消费越来越高昂,如大小姐只是携友人前来转转,我倒还可以念是旧客的份上开门欢迎,如果大小姐还想一次性点十个八个公子给你削苹果,恐怕还请回头是好。”

这保镖的意思其实就是,听说你被赶出家门了,估计你现在也没钱,只配在大厅里转转,半个人你都点不起。

“我……!”

听出他话里的意思,金芸心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你……竟然……你……哎……!”

憋了半天,她喊出一句:

“how dare you!”

当然了,保镖肯定听不懂。他跟个石雕似的,绷着刀疤脸一言不发。

反正他嘴上嘲讽归嘲讽,至少放行了。

陈馥野给她拉了回来:“他又听不懂,走吧。”

金芸心费了半天劲才接受她已经不是豪门金主的事实,说:“哎,人情冷暖,世态炎凉,金陵真是个罪恶的城市。”

陈馥野斜睨:“也没见你当初嫖的时候这么说。”

走进大门,里面的厅堂豁然开朗。这里是可以随意走动喝酒谈天的地方。

仰头望去,竟然一共有足足七层,雕梁画栋,华灯彩饰,极尽珠光宝气却又不落俗套,令人眼花缭乱。

往来的人多是女人,年轻的和上了年纪的都有,也有些男人。总之,看上去都是非富即贵,并且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有钱人特有的松弛感。

真正进了厅堂,陈馥野倒是松了一口气。

在进来之前,受各种古装电视剧的影响,她一直很担心这种风月场所,都是脚一踏进去,就会有花枝招展的妈妈桑捏着嗓子挥舞手帕,高喊“大爷快来玩儿啊!”的地方。

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实在是令人暖心。

否则陈馥野真的不知道,万一一进来就有人招呼自己“姑娘快来玩儿啊!”,应该如何应对。

厅堂右侧,都是红木桌凳,镂空屏风,往来小厮忙着送点心送酒。旁边站了不少人,十分热闹,似乎实在围观着什么。

“好!好!”

“好棋!这一步实在是巧妙啊!”

“实在是高!”

“褚公子果真秀外慧中,七窍玲珑啊!”

“……”

人们不断传来阵阵夸张惊呼。

褚公子?

好不容易挤到围观人群旁边,陈馥野踮脚,看见了里面的景象。

果然是褚淮舟。

他今日穿了件雪青流水纹道袍,月白镶领,并未戴网巾,长发拢在肩头,用绸缎扎起。

褚淮舟侧脸垂目,眼神柔

柔压下,一番蹙眉思量后,唇角轻笑,似乎又下出了一步棋。

“真是神了!”

“公子竟然能想到这一步!”

“简直是严子卿再世啊!”

“果真是好技法!”

人群再次惊呼。

但是看到褚淮舟的神情,陈馥野就知道肯定有哪里不对劲。

因为此时的他看起来实在是太聪明了,所以很违和。

陈馥野把目光投到正在进行的棋盘上。

映入眼帘的,并不是棋盘。

而是一张宣纸。

上面用横竖线画上了类似于棋盘的东西,空格之间,不是o就是x。

只见褚淮舟再次悬腕抬笔,轻揽衣袖,用沾满墨汁的狼毫笔,在纸上帅气地画出了第十九个圆圈。

这个圆,非常的圆。

简直是溜圆。

陈馥野:“……” ?

所以这个人,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一脸认真地画井字棋啊!??

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在欢呼什么。

欢呼这惊人的画圈的技法吗?

看不懂。

正好路过端着点心分发的使唤丫头,陈馥野顺手拿了一块深红色的,是玫瑰糖糕,咬在嘴里松松软软,花香四溢。

于是陈馥野就一边吃着糖糕,喝着小盅清茶,一边百无聊赖地观看着这场纸上井字棋对弈。

对面的男人看起来也是这揽云声楼里的倌人,年纪似乎要大些,单看脸的话倒也说得过去,不过坐在褚淮舟对面,就被衬托得有点胶原蛋白流失了。

全程,围观群众简直跟综艺节目里花钱请的观众一样,为褚淮舟的每一个溜圆的圆圈献上热烈的欢呼与掌声,夸奖从来都不带重样的。

纸上纠纠缠缠,x和o几乎铺满了。

最后几步,对面的男人看见自己已然输掉比赛,不服气地冷笑一声,气急败坏地扔掉了手中的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