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直到——唇瓣忽地疼痛。本文免费搜索: 看书地

褚卫怜急忙把人推开,吓得连退数步。

昏黑的床帐边,她捂着胸口大喘息,愤懑指向那人:“你咬我!你居然咬我!”

那人撑床低头,剧烈地咳。沉重的眼皮睁开,又紧闭,再度睁开,仿若如梦初醒。

他烧得太烫了,连嗓音都哑。

没有光的屋内,他缓慢抬眼,瞳孔静默雾黑,遥遥看她。忽地惊诧开口:“你唇,竟是软的……”

褚卫怜怀疑他把病气传她了,不然她脸怎么也开始红烫呢。

她狠狠地擦唇,怒骂道:“本来就是软的!我又不是石头做的!”

他竟然敢亲她?他不怕死,看来烧糊涂了。

可他又病得这样重,在她手下。

褚卫怜把唇擦了又擦,也许是此刻夏侯尉看起来太可怜了,可怜到她不想多追究,索性忘干净,只当他不小心凑过来的。

不就是磕到了、碰到了,有甚大碍……

想清楚后,褚卫怜坐过去。乌黑的眼眸轻轻转,再度审视他。

“你是梦到前世了?你还记得?”

他看她,似有瞬间的怔神。随后又猛烈咳嗽,冷笑道:“没梦到,也不记得。”

“那你为何唤我眠眠?”

夏侯尉垂眸不吭声。

褚卫怜戳了戳他肩膀,“说话啊。”

他的头从阴影中抬出:“你刚刚怎么没有打我?”

褚卫怜愣了下,夏侯尉有些不自在地说:“刚刚我亲你了,你没甩我巴掌。”

“你怎么不甩?”

禇卫怜惊奇:“你就这么贱,喜欢被打吗?”

夏侯尉突然低头,又开始不说话。眸光轻如飞絮,隐有怅然,不知在看哪里,总之落不到实处。

褚卫怜不耐烦地戳他,他终于出声了:“不喜欢……”

“但是你,”

他低声:“我应该喜欢……”

“?”褚卫怜吃惊,起初愣怔。紧接着深深吸气,平复了忐忑,正经告诉他:“我们什么都没有,也没亲过,你快忘掉,我不要听这些。”

“夏侯尉,你只管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梦到什么了?为什么唤我?”

褚卫怜仔细观察他的神情。

他对“前世”似乎很茫然,对她说的话,也不太听得懂。

眠眠……

偶尔会出现在他脑海的声音,先前福顺也提过,他在梦里喊眠眠。

夏侯尉把人上下看了眼,原来“眠眠”果然是她。

可为什么有人在他耳边喊呢?

“我什么也没梦到,你说前世,到底是什么?”

夏侯尉头发胀,烧得虚弱,却还在惊疑,他们竟然有前世。

为何她能知道?是真是假?难道她厌恶他,也有这个缘由?

“......”

褚卫怜怀疑地打量,这般模样,也不像说谎。看来他并不知晓前世。

也是,前世的夏侯尉与现在根本是两般模样——在前世,他狠戾,报复的手段很多,能把人折磨得生不如死。

他要是有前世的性情,还会任她欺辱这么久?怕不是恨得牙痒痒,早把她解决了。

他说,有人在他耳边喊眠眠。

褚卫怜突然想,难道前世今生,夏侯尉不是一个人?

越想越古怪。

褚卫怜摇摇脑袋。

不管怎么说,她承认,她暂时还做不到对夏侯尉痛下杀手,因为今生的他还没有做什么。

今生的他落魄可怜,人人都可以轻贱。她报复他,折辱殴打过就算了,可是取人性命——褚卫怜心想,是自己不够心狠,还做不到,也不能违心去做。

罢了,就这样结束吧。

她忽然叹了口气,叫福顺进来,端上热水。

福顺哭着拿药给夏侯尉,一边跪下磕头,感念她的恩德。

褚卫怜脸红,也不知该说什么。

她什么都没做,还差点要他死,竟然会被感念?是他们把腿跪得太低,把背折得太弯。

夏侯尉吃药,她就在旁边看着——其实那都算不上药,根本不是草末包,福顺不知哪里挖来的野草,浸在水里熬汤汁,夏侯尉也就这么随便喝了。

他命真能抗,这样都死不了。

夏侯尉喝完草汁,福顺又倒了碗滚烫的水:“殿下再多喝些,暖和呢。”

夏侯尉没有接,却看她。

褚卫怜扭过头,他又捧碗把水饮了。

最后,福顺端着碗出去。

褚卫怜叹气,回头与他说:“你说喜欢我是么?”

“那我欺负你的事,能不能忘掉?”

他沉默了下,点点头。不见光的被褥里,手指骨节紧紧而握。

“那好,都忘掉吧,以后我不欺负你了。”

呼吸凝起,冻僵的身体逐渐回暖,血液淌过每寸皮肉。

夏侯尉从未发觉那碗药如此有效,喝下去,病就快好了。连她覆在他脊背的斗篷,都在生暖。

他继续紧张地攥手指。

褚卫怜宽心了,既然他能不记恨她,与人结善缘总比结仇好。

虽然她知道,忘却并不等于结善,但她还是满意了。

她认真地看向夏侯尉:“以后你走你的道,我走我的道,我放过你。”

“我要回去嫁人了。”少女的眼眸亮莹莹。

寒冬过后的春天,就是她大婚。想起夏侯瑨,褚卫怜满怀希冀,心情都愉悦了。

她跟夏侯尉说,“以后我就是你嫂子,说好的,我们的账一笔勾销。”

“我要回去了。”她冲他笑,这回是善意的笑,很温暖。

她说:“我找人给你看病,你好生歇息。”

床头那人闻声沉默,紧攥的骨指松开。

就在褚卫怜要走时,那人突然伸手,抓住她衣袖的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