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里话 作品

第201章

这才九月,显然又发病了。本文免费搜索: 今晚吃鸡

“你瞧这人,成日不着家,去岁错过了孩子周岁宴,这两周岁了我还说一定好好办一办,这又不回来了。”杨氏叹了口气,“那你把沛儿留下,一点点大的孩子,旅途颠簸,身子吃不消。”

“他没有离过开我,再者他也想他阿翁。”

杨氏颔首,“那你一路注意安全,到了写信回来。”

隋棠应是,见辰光不早,唤上沛儿回了自己院子。

杨氏瞧着远去的背景,摇了摇头。

“哥嫂不在家,不还有我陪着您吗?”蔺禾哄慰母亲。

“阿母不是这个意思。”杨氏颇有微词,“你阿兄便也罢了,左右他做主惯了,我也管不了他。但你瞧他这妇人,是公主不错,但也是儿媳吧,行事从来就是支会一声,也没个商量。”

“阿嫂去瞧阿兄,和您商量作甚,难不成你还要给她立规矩让她伺候您不成!”

“我……”

*

隋棠前往鹳流湖,不仅未和杨氏商量,甚至也没和蔺稷商量,未曾通知他。

九月傍晚抵达甘园后,让兰心带着睡熟的沛儿先行休息,自个去了鹳流湖大帐寻他。

来得太突然,正好与要入帐回话的蒙烺在营帐边碰上。蒙烺看清来人,遂与之行礼,隋棠笑了笑,二人一同入内。

主帐深阔,却一个侍者都没有,也无有部将议事。只有蔺稷跽坐在案,蒙乔在他身侧,挨得极近,跪坐的姿势,双手扶住了他臂膀,乍看很是亲密。

两人皆垂首低眸看着一物,一个面色虚白,额上生汗;一个满脸不信,开口都在抖,“怎会这样,我去给你唤医官!”

蒙乔起身回首间,便看见了帘帐口的隋棠和蒙烺。

“殿下——”她有些惊诧地开口。

蔺稷头晕目眩,心口一阵阵得疼,闻言撑着桌案,抬眸看过来。

他原该在千里之外的妻子,便这般映入他眼眸。

她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直到眼中滚下一滴泪来。

*

林群闻讯匆匆赶来,见蒙乔、蒙烺尚不曾离去,遂道是因战事急火攻心之故,吐血出来反而是好事,否则淤堵在内,恐要伤了肺腑。又道,静养几日便罢。如此诸人退去,唯剩隋棠伴着他。

隋棠沉默给他煎药、喂药,后与他一同用过晚膳,回去甘园。

蔺稷在用膳时给她夹过菜,马车中握过她的手,她没有推拒也没有回应。

月上中天,蔺稷哄睡完沛儿回房,见人已经上榻。便没有立时更衣只在榻边坐下,干干地搓着手,开了几次口都不曾吐出话来。

“天冷,上来吧。”终于,还是隋棠开了口。

蔺稷如临大赦,眉间愁绪一扫而光,“你不生气了?”

“我为何生气?”隋棠侧躺过来,给他解开腰封。

“本是在议会的,扬州攻城战,连败了两阵。后来我觉身子不爽,越发不适,便谴退了帐中属官,想独自缓一会。约莫蒙乔心细,瞧出了我脸色,所以去而又返……”

隋棠忽得笑出声,压了压嘴角道,“你解释这些作甚?”

“你……你不是生气吗,我同蒙乔,我……”蔺稷有些反应过来,“你没生气,吓我一晚上。”

她只是知晓他的病又重了,心疼他。话不知从何说起,一说就要落泪。便一直沉默。但恐沉默会吓到他,自我消化后就重新开口。

“我这会生气了。”隋棠翻身又趟了回去。

蔺稷上榻推了推她,人不理踩他。

“我还气恼呢!”

“你气甚?”隋棠不禁激,忍不住问。

蔺稷也不理她。

隋棠坐起身来,“我气你认为我吃醋,我有这么小器吗?”

“嗯,你最大度。”蔺稷闭起眼,不阴不阳道,“从来不吃醋。”

“那你到底为何生气?”换隋棠不依不饶,“说啊!”

蔺稷睁眼看她,觉得又要吐血了。

*

隋棠在鹳流湖陪了蔺稷四个月,直到转年正月,过了元宵方带着沛儿重新回冀州。

四个月里,他一共发了两次病,十月上旬一回,十一月底一回,每回都昏迷三五日不等。

隋棠不用翻阅他的医案卷宗,也知道以往昏迷也就一昼夜,如今明显更严重了,且今岁还添了呕血之症。

启程这日,隋棠问蔺稷,“这场仗何时能结束?”

蔺稷如实回她,“扬州之战已经进入最后的攻城阶段,不出意外,四月便可结束。剩下的便是回洛阳。”

洛阳还有一场仗。

隋棠点了点头,“非你不可吗?能不能随我回去?”

终究,她没要蔺稷回答,抱着沛儿上了马车。

耳濡目染,她多少也明白了些,明白为何即便蔺稷无需亲上战场,却还是坚

持在鹳流湖一线坐镇,亲自指挥。

因为要防军权被架空,因为她的身份特殊,因为他们有了孩子,需要做更长远的打算。

“我等你,早点回家。”

*

隋棠回来冀州第三日,竟又闻天子为太后求医的皇榜至。上书太后已病入膏肓,为人子甘以十年寿数,换母两月阳辰,共度四十又二的寿诞。

隋霖非寻常人子,乃帝王身,天之子。

天子折帝王寿数为母续命,这一举动,且不说有没有用,尚在一时间给他赢得的一片不大不小的赞誉。

窗外细雨绵绵,隋棠翻阅书卷的手顿下。

三月初六,是母亲生辰。

雨过天霁,杨柳已经抽条,一捆捆书卷从医署搬来,过两日,又一一送回去。

这日,已经是三月初六,隋棠于窗边独坐,西南望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