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里话 作品

第31章

更妙的一点是,如今卫泰占着冀州城,蔺稷想要,就得先除掉卫泰。本文免费搜索: 奖励一把 虽说这两人间迟早有一战,若是蔺稷赢了冀州城自然是他的。但他以兵驻守的城池于世人眼中始终是大齐国土,原没有天家召告天下赏赐来得名正言顺。是故,他不会拒绝。

“当然我们得顾及舅父,我原听说了一些。”论及这处,隋棠多少有些齿寒,“何昭再好,想来于舅父眼中,却是挡了他长子的道。眼下我们还需仰仗舅父,那么何昭若是救下且不过明路,可让他易容更名,如此也不得罪舅父。”

至此,隋霖彻底同意了胞姐的意思,起身拟召。

隋棠讲了这般许多,其实他并不是很在意,真正打动他、让他同意的是最后一点,事关何珣。

当日,他派黄门前往太尉府传旨。何珣胆敢拒旨不遵,后不经商量便直径自作主张,李代桃僵。如此做派,焉知不会成为第二个蔺稷!

隋霖很清楚太尉府后宅那些事。如今,想必何昭对自己父亲恨入骨髓,留着他,恩惠他,说不定来日可成为牵制何珣的一颗棋子。

“若是蔺稷接受我们的交换,他自然会去将何昭捞出来。左右见不得天日,他也不会随意放置在府衙任职。我且试试,看看能不能让何昭来我身边!”隋棠被唐珏扶来到御案一侧盥手,思忖道,“就让他做我先生,如此我也多个人手。”

“此举太明显了,阿姊试试便罢,莫强求,我们见好就收。”隋霖嘴角噙笑,埋头认真书写。

“阿姊有分寸的。”

隋棠手上沾了不少红花油,侍者给她用胰子洗了两遍,才不再油腻。之后又用温水清洗,然后换来羊乳温养,一刻钟后捧出再过清水,最后以巾怕擦拭。

“好了?”隋棠正放松精神,感受羊乳的细滑。

侍者垂首应声,正准备她十指逐一擦干。

“还没抹油膏,不按——”隋棠唇口张了张,将到口的话咽了下去,意识到这不是在司徒府,给她洗手的也不是蔺稷。

左手已经擦拭干净,换来右手。

烛影摇曳,蜡炬短去又高燃。

右手的素指在掌心搁置的时辰变得长了些,有油膏抹于上,然后青年郎君从虎口、骨节、指腹到掌心,慢慢按揉每一处关节。

“冀州是好地方,殿下如此美意,臣便不推辞了。”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月光透过窗牖照进来,洒在男人稍稍恢复血色的面庞上,晕出两分温柔色,“届时待何昭出来,让他随侍殿下,给殿下做先生,如何?”

隋棠搭在他掌心的五指一下曲起,不可置信地仰首看他。

“不是殿下前些日子说,周公之礼——”蔺稷顿了顿,抬起的眸光中带着两分戏谑,“周公之礼乐不大通,想学吗?何昭有才,能胜任。”

话落,他重新低了眉,轻轻拉过她蜷起的手指,细细揉着。

第16章 作嫁衣 她是她,陛下是陛下。

三日后,朔康五年八月廿,天子诏书传入司空府,是一道恩赏的诏书。

诏书上说,念其多年征战四方,劳苦功高,如今又与长公主喜结连理,特封其为邺城侯,食冀州全邑,领冀州事。

当下,世人都知卫泰乃冀州牧,五年前受封亭远侯,居邺城王宫。此举还是长公主特意为之请封的。如今一州两候,岂不笑话!

是故诏书下达当日,司空府诸官皆见与司空一起领旨的长公主开口道,“当年卫泰欺孤年幼,强占孤之臣奴金银,王宫楼阁。孤受其威逼不得已弃宫避之,实乃如何愿意将祖宗土地基业分与如此贼人!

而今孤与卿结发为夫妻,方是同心一体,便甘愿与卿共享。还望卿不负圣意,早日夺回冀州城。”

这是长公主自成婚以来,头一回现身于司空府前衙诸人面前。

一席话,自揽年幼不得已献城的责任,破除“一州两侯”之尴尬。同时又将卫泰彻底定为乱臣贼子,视蔺稷为臂膀倚仗。

只是,一朝公主对着自己为臣的丈夫吐出这样一番话,着实做小伏低、谦卑至极。

须臾,长公主又识趣回去后院,只留诸官贺喜饮宴,不扫诸人兴。

这日无风,日头很好,秋阳冷莹莹落在她身上。公主背影亭亭,乌发堆云的鬟髻里一支压发的步摇轻轻晃动。

落在司空府十中八|九的人眼中,化作“摇摇欲坠”四字。

天子给蔺稷送完胞姐,送疆土,已然无计可施。与其说是公主倚仗驸马,不如说是天子仰其如高山,敬其似日月,身家性命、宗庙社稷全赖之。

蔺稷坐在主案席上,收回落在隋棠背影上的余光 ,兀自饮茶而笑。小姑娘足够聪慧,只需稍作提点便能想出如此办法。

如今,以一座需要他拼命也不一定能打下来的城池换一个活生生的何昭,她倒是不亏,但他也不傻。

然他不傻,却也只能领旨谢恩。

因为他想彻底拉拢姜

灏,何昭这份人情便必须给,如此只能按她铺的路走下去。

“令君。”蔺稷举起茶盏,低声唤他过来。

姜灏坐在左首,离他甚近,闻言赶忙举杯近身谢过,与之共饮。他确实满意,前日在尚书台接到这份诏书时,他毫不犹豫便落印通过,只待今日下诏。

“前些日子,长公主说要送我一礼,我还猜是甚!今日方知竟是如此大礼。”蔺稷将隋棠抛给姜灏。

果然,姜灏惊憾,“这是殿下的意思?”

蔺稷含笑颔首,“是她上谏的陛下。”

姜灏眼中生光,似不可置信齐家皇室还有如此女子,激动给蔺稷斟酒,“下官干杯,司空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