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朱珝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梅川问风月道:“这位公子是谁?”
风月笑道:“他可不是什么公子,他叫阿许,不久前来到京城讨生活。搜索本文首发: 打开它 在风月楼里,给姑娘客人们写几笔字,画几幅画。有时,也填词作曲。方才,奴家给小爷唱的曲儿,就是他写的。一梦山水地,流连风月心。昨夜桃花源,别后难再寻。他每作一幅字画,尾端便落款‘赤阿许’,于是,这里的人都叫他阿许。”
赤,就是朱。
他隐姓埋名,藏身青楼,倒是个好法子。
端亲王在这等地方与他会面,最是掩人耳目。
没有人会想着,在京城的这家妓院,藏着一个在流放地死过一遭儿的皇子。
他脸上的那道长长的疤痕更是将他的身份遮掩得严严实实。
梅川走出风月楼,往宫中去。
路上却撞见一个人。
孙册。
天色已经很晚。
这个六月,仿佛格外的长。
深蓝色的天空上,星星倾洒出万点银灰。
他站在官道上,显然是在等她。
“梅医官饮酒了。”孙册闻了闻。
“你找我何事?”梅川皱眉。
“梅医官像是对孙某颇有成见。”
上回,他言语间挑拨苻妄钦与朱瑁,梅川记得清楚。
她冷笑一声:“孙先生深不可测,我敬而远之罢了。”
“今日你在将军府与苻兄说的话,孙某听见了。”
“偷听人言,小人。”梅川指着他。
“梅医官莫要恼。孙某来找梅医官,是想与梅医官做个交易。”孙册像是很有信心。
梅川道:“什么交易?”
“孙某从前总也不明白,梅医官扶保新帝,所为何来。今日,孙某总算懂得了。”
他笑笑:“梅医官何不换一个思路?先帝德行有亏,新帝猜忌将军,再加之小人煽动,将军的未来甚是堪忧。不若,你我齐心,助苻兄夺了这江山。苻兄手握重兵,在军中威望极高。若他振臂一呼,该是何等情形?孙某自诩卧龙凤雏之才,算尽天下事。定能辅佐苻兄,一定乾坤,做个圣命君主。梅医官口中的浩劫,便可消除。”
“住口!”梅川厉喝道。
他果然是想让阿季造反。
孙册道:“梅医官何必这般恼怒?你深爱将军,为何不想看到将军得天下?你好好想一想,哪个天子,能容得了功高震主之人?孙某与你一样,都是真心实意,为将军着想。”
“休得巧言令色。我与你最大的不同,便是我绝不会拿阿季的命做如此大的赌注!”
第69章 孙册被公主举荐
“赌?”
孙册听到这个字眼,激动起来。
腰间的八卦图微微地抖动着。
“古来英豪,谁不曾赌过?姜太公垂钓,难道不是赌?孔明出山,难道不是赌?哪一朝的开国君主不是赌?功名翻手之间,本来就是一场豪赌。男儿大丈夫,赌一场,又如何?”
梅川瞧着他。
他的眼里,满是自负。
那自负像熊熊燃烧的火,灼人。
“孙先生难道只是想赌功名吗?我看未必。”梅川一把推开他,自顾往前走。
孙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看来,梅医官是要力阻此事了。那么,你我各行其道。”
梅川扭头:“先帝驾崩那日,我去过麒麟阁,翻阅了本朝所有的典籍。无意中,我发现了十年前的一场文史案。卷入此案的叛臣,有一个,名叫孙沅。他饱读诗书,曾高中头名,且精修八卦五行之事。孙先生,你说,巧不巧?”
孙册面露疑惑,道:“天下同姓者甚多,巧从何来?”
梅川笑笑:“是吗?孙沅其人,狂妄自大,桀骜不驯,为先帝所不容,抄家灭门。孙先生觉得,若有漏网之鱼,被当今陛下知晓,会如何做?”
孙册道:“梅医官说的这件事,与孙某无干。孙某不做置评。孙某是大齐人,有大齐的良民籍,孙某的父亲乃大齐的农人孙甲,孙某在锦都长大,这一切全都有迹可查。”
“呵。孙先生的师父薛之庆,是大齐第一武将。做出一份完完整整的履历来,并不难。”
“梅医官是在诛心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梅川身上桂花酒的味道浓郁。
“孙先生,我看得出,南平公主对你甚是有意。望你好自为之,莫要负了佳人。”
她软硬兼施。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孙册若图富贵荣华,安安生生在大梁做驸马,再好不过。
如若一意孤行,搅浑水,便性命堪忧。
然,孙册自诩自己的“出身”做得很完美,料梅川无有证据,故而,对她的“敲打”,并不为之所动。
梅川的身影远去。
桂花酒的味
道还萦绕在孙册的鼻端。
孙册在京中数月,对坊间诸事了如指掌。
风月楼的桂花酒,除了以桂花为酿,还加了一味荷叶。故而,除了桂花的香气,还有荷叶的苦辛微涩。这一点,与别处不同。
孙册断定,梅川去过风月楼。
她不会无故去烟花地,定是在那里发现了什么。
孙册想着,大踏步往风月楼走去。
更鼓敲了两声。
孙册在风月楼里待了约莫一炷香的工夫儿,出来的时候,忽然被两个身着铠甲的府兵架住。
“你们是何人?”
府兵面无表情道:“孙先生,主子有请。”
接着,不容他开口,将他推进一辆马车。
马车往西跑了一阵子,停下。
眼前的府邸,匾额上几个赤金大字:公主府。